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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陶思遠只是想抱抱他,但是或許是動作太突然了,陶思稚掙扎了起來,推了他一下,想從他懷里掙脫出去。 陶思遠松開手,陶思稚往后跳了一步,好像又想走。 “陶思稚?!碧账歼h叫他一聲。 他轉回頭,看了陶思遠一眼,不過沒靠近陶思遠,仿佛怕陶思遠又要抱他。 “我問你,你和蔣舸,”陶思遠困難地挑選著詞語,問弟弟,“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為什么要親你?” “啊,”陶思稚看著他,想了一會兒,說,“沒有啊?!?/br> 而后又看看手表,急匆匆地說:“再見!”而后便掉頭走了。 陶思遠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車里的,他給自己認識的一個律師打了電話,詢問了一些信息。對方不是很清楚情況,因此回答也有些保守。 掛了電話,陶思遠把額頭抵在方向盤上,發了會兒呆,又給蔣舸打了電話。 蔣舸答應得很快,陶思遠開到蔣舸家大門口,蔣舸已經站在一旁等。 陶思遠按下車窗,讓蔣舸上車,蔣舸便坐了進來。 蔣舸非常高,比陶思遠還要高大半個頭,穿著運動服,在轎車暗淡的氛圍燈里,看上去很高傲,也很冷漠。 他沒系安全帶,陶思遠也沒往前開。 兩人在車里坐著,蔣舸沉默了片刻,說:“我對陶思稚是認真的?!?/br> 陶思遠愣了愣,看了蔣舸幾秒,不自禁笑了。 作者有話說:更新改到傍晚了哦! 第31章 陶思遠往前開了一小段路,熄了火,停在道路上兩盞高高的路燈中間。 昏暗的光遙遙從前后照過來,蔣舸聞到車里若有似無的香草味氣味,大概是專門為陶思稚挑選的車香。 陶思遠看著車窗外,摘下眼鏡,低頭揉了揉眉心,低聲問蔣舸:“蔣舸,你和我弟弟做到哪一步?” 蔣舸沒有回答他,他又叫了蔣舸一聲,接著問蔣舸:“你怎么讓陶思稚答應你做那些的?” 陶思遠轉過臉來,面對蔣舸,說,“我看到你昨天進門,給他買了冰激凌,他很愛吃這個。 “他小時候不愿意上學,我們出門的時候給他買一個,回來再買一個,他才愿意上課。不過他腸胃不好,連著吃冰激凌會吐,后來我們就禁止他每天吃了,被我們氣得罷了半天的課。 “你天天一來就帶他他去吃冰激凌,陶思稚一定覺得你很好吧。你對他真好,是不是?!?/br> 陶思遠說話時面無表情,或許因為沒戴眼鏡,眼神有些失焦,他的語氣不算強烈,但問句中侮辱的意味多過疑惑。 他對蔣舸說:“你是怎么和陶思稚溝通的,能教教我嗎?你的經驗可以寫進自閉癥的干預教材了?!?/br> “哦,對了,陶思稚有自閉癥,”他像想起來似的,問蔣舸,“你知道吧?!?/br> 蔣舸看了他一會兒,他還是沒看蔣舸。蔣舸對他說“知道”。 “你媽什么時候告訴你的?!彼麊?。 “她沒告訴我,”蔣舸否認了,盡管清楚陶思遠很可能不會相信,還是告訴他,“我昨晚在客廳看到電影單背面的落款,寫著自閉譜系干預中心,才猜到的?!?/br> 陶思遠頓了片刻,說:“哦,搞我弟弟的時候是不知情的,搞完了才知道。蔣舸,你這么嚴謹,不會還把我弟弟同意你搞他的視頻錄下來了吧?!?/br> 他的聲音沒有變大,不過情緒變得很激烈,說話也愈發不理智了起來。 蔣舸難以言明自己的心情,感到胸腔燥熱,無端想到昨晚握住他的陶思稚柔軟的手心,說要跟他去沙洲,還有再之前陶思稚吻著他說“可以”,覺得心變得很痛,但是無從辯解,簡單說“我沒錄過”,車里又安靜了。 再過了一段時間,蔣舸好像沒控制住自己,對陶思遠說:“他說喜歡我?!?/br> “陶思稚說他很喜歡我,他很喜歡抱我。陶思稚會為我破例?!?/br> “我也喜歡他,所以我們——”蔣舸說到這里,發現似乎比起說服陶思遠,他更想說服的好像是自己。 “我對陶思稚是認真的?!彼謱μ账歼h說。 陶思遠沉默許久,按下車窗,點了一根香煙。 煙草的焦味在車廂里蔓延開來,他抽了半根,對蔣舸說:“你認真你沒發現他跟你不一樣嗎?” “你想過你爸媽嗎,”他問蔣舸,“你準備永遠跟他在我們家客廳,在他房間里搞,你才幾歲,你對他能有多認真?你能認真多久?” 蔣舸看著陶思遠,什么都沒說。陶思遠手里的火點裊裊冒著煙,他沒有再抽,看著蔣舸,眼睛發紅。 “陶思稚能為你破什么例,他連地鐵都坐不了,”他對蔣舸說,“沒法哪怕像個小學生一樣去游樂場排隊。到八點全是人的通宵書店門口,掉頭就走。便利店里人多一點,他站到人少了才愿意進去。一部系列電影從十歲開始看,看了幾百遍,我他媽想把屏幕砸了,他還在念電影臺詞。 “陶思稚一輩子都會是這樣,你對他再認真,他永遠都是這樣,你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永遠上一秒在聽,下一秒又他媽走神了,他永遠感受不到你的情緒,你今天高興、累、煩躁、崩潰,你有事他都永遠是不懂、不知道,你他媽還能對他認真嗎?” 陶思遠的香煙燒到了底,他打開車里的煙灰盒,把煙頭扔進去,合上盒子的時候,陶思遠很用力,發出了很大的響聲,像即將落下的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