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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思極恐的定位叫神都頭皮發麻,眾神一時間竟全部澀然失語。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聲誰的嘆息, 隨即,他們看見赫辛突然抬腳朝前走去,似乎是要前往海的中央。 “喂……!”不久前還激憤不已的眾神,突然吶吶無言,像是不能理解對方哪里來的勇氣。 “等等,你不能過去,萬一出什么事呢?!”有神伸出了手?,F在極海的情況沒人搞得清楚,誰都不應該輕舉妄動。 然而,赫辛沒有回頭,自顧自向著前方而去。 說話的神明露出了不忿的神色,剛瞪圓了雙目,卻被旁邊的另一神攔下。抬臂阻攔的神明只說了一句,“你以為,極海是因為誰而醒來的?!?/br> “……” 這一句,終于點醒了因為“極??赡苷娴膿碛幸庾R”這一認知,而受到過度沖擊的眾神。他們總算想起來之前自己在做些什么了,在將所有的線索連接起來以后,現場立即陷入了死寂。 就連死神的胸膛都劇烈起伏了幾下,他死死握住手中的武器,身后的骨尾晃蕩出焦躁不安的弧度。如果不是赫辛離開前投來的示意安心的眼神,他幾乎是強忍著沒有沖過去跟著。 而事實上,赫辛并沒有來得及走到所謂的海中央。在他離開眾人一段路以后,像是伺機而動的野獸終于等到了機會,海面突然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直接將赫辛卷了下去。 眾神:“?。?!” 落入海中的赫辛沒有掙扎,他淡定地任由自己下墜。入目所及全部都是燦爛的金色,水中盈滿了璀璨的砂礫般的粒子,赫辛仍舊可以自由的呼吸,衣服也完全沒有打濕的感覺。 但是,可以感覺到水流在周身環繞的軌跡,緊接著,他明顯察覺到水流的方向變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將他突然環住。 赫辛順著感覺,將手探向了水中。周圍的水突然沸騰起來,氣泡源源不斷地冒出。流竄的水跡掀起他漆黑的長發,翩躚的衣角也隨之飄起,如云如霧,輕如夢幻。 在紛雜騰起的泡沫中,赫辛的神色無比冷靜,他逡巡過水中的每一處,在某個有所預感的瞬間,突然迅速出手,羽睫一顫,“抓住你了?!?/br> 在無聲的炸響后,一道人影緩緩浮現了出來。 ——幾乎沒有人能夠在見到祂的第一時間保持平靜。無法用常世所言的“美麗”去定義,這個存在身上有一種更為浩瀚的東西,像見證了宇宙的蘇生與毀滅,龐大的信息流轉在這具軀殼的每一根發絲上。 人們看見祂,就如同窺見了一個廣袤無垠的“世界”的一角,巨大的沖擊力足以叫人失去語言能力。 不過這里面不包括赫辛。他已經早早做好了準備,因此幾乎沒有停頓,直接拖著對方的衣角將人拉近。 祂身上的衣飾大部分都緊貼著肌理,大抵所有跟“原初”搭上關系,都比較倡導原始的美。就像人類最初并不會以展露自己的rou體為恥,眼前的存在更是無一處不完美,勾勒出的線條全然是力與美的結合。 赫辛掃過對方平坦的胸前,又瞥見這人勁瘦的腰身,卻還是無法徹底確定對方的性別——畢竟,也許人家根本就是無性別呢? 要知道眼前的存在可是“極海的化身”,而極海又是最初的冥界,可以說,這“人”甚至稱不上神,而是一種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 與祂同等存在的還有深淵,但深淵沒有這樣具象的化身。因為深淵是混亂的,深淵的聲音是億億萬萬道意志的總和,永遠嘈雜甚至瘋狂,難以統一。而眼前的存在,則是與深淵完全相反的“無”。 赫辛緩緩抬眸,對上了祂的眼睛——金色的,如同盈滿了周圍相似的砂礫般的熒光。然而赫辛無法從這雙眼睛里確認到情感和意識的存在,就像是無知無感。 現在兩人幾乎近在咫尺,細小的水泡從他們相隔的罅隙咕嚕嚕地升起。赫辛輕輕眨了眨眼,隨后,他從對方的從來空無一物的眸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么……?”無法確認海面之下的情況,眾神發現他們的探知完全被阻隔,只有一波波洶涌翻騰的海水打破了世界以往的寧靜,來告訴他們這一切都不是錯覺。 他們感受到了一股龐然的意志籠罩在了這里,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無處不在,連呼吸都不由放得輕微。 到了這個時候,眾神已經后悔了。連帶著,對于無故失蹤的赫辛都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擔憂和悲愴,又不敢大聲嚷嚷地詢問人到底有沒有事,堪稱倍感煎熬。 “我們……不該如此莽撞!但凡要有人確定好極海的事呢?” 赫辛倒是不知道,敵人現在已經變得比他自己還要擔心他的安全了——身為堂堂反派一點堅持都沒有,差評! 他此刻正被極海拖著“神交”,特指精神上的交往。 也許是本身存在比較特殊,赫辛沒有聽見過極海開口。在與其雙目對上的片刻,他就被拉進了對方的精神世界。因為知道很安全,所以他也沒有反抗,還挺想看看對方想做什么。 結果他高估了。 事實證明,極海的精神世界居然還是一片海!唯一特殊的是,這片海的中央(心臟)安置著一個陶罐。 赫辛越看越覺得眼熟,隨后想起來,在冥王誕生之初,他漸漸認識到了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而冥府卻連影子還沒有。那時人間常有大量的靈魂落進極海徘徊,這些靈魂呈現為了天上的星星。為了給這些無處可歸、隨時會消散的靈魂一個可以安家的地方,冥王試著做了很多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