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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能夠被命運選中進入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一樣的特質,這人還沒蠢得讓他失望。 瑟蘭頂著一身破破爛爛的盔甲,抹了把臉上的汗血,突然脫離了戰場,轉頭躍上了城墻。 ——[保護好你的國王,然后奪取勝利。]是了,既然規則這么說了,那明顯“國王”才是這場戰爭的關鍵! 終于品出了一點關鍵的瑟蘭飛快到了赫辛面前,可在抬頭看見赫辛的時候,瑟蘭突然愣了一下。 ……剛剛,坐在這里的國王是這個樣子的嗎?孩子?……孩子模樣的王?他一直忙著跟人對戰,對城墻上的情景并沒有多加關注,可此刻卻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年幼的國王有一雙幽暗深邃的紫色眼瞳,他精致到不像真人的臉龐正對著他,一手漫不經心地撐著下顎,一手摩挲著權杖上猩紅的圓形寶石,唇角的弧度帶著毋庸置疑的倨傲意味。 他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是盛開在深淵上最尊貴華美的漆黑花朵,僅僅是步入他的視野,瑟蘭就隱隱有種快要無法呼吸的感覺。 于是,瑟蘭靠近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最后徹底停在了赫辛的三米開外。 “你在看什么?”冰冷的、居高臨下的話語。 國王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瑟蘭的思考一滯,他凝視著眼前的孩童,腦中似乎劃過了某種猜想,快得他來不及抓住。 而等到瑟蘭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跪在了御座跟前——若是他沒跟著進入深淵的追隨者看見,恐怕會露出難以置信的尖叫神情。 伽馬帝國的二皇子這一生不曾給任何人跪過,便是面對他的父親也只是躬身行禮,可現在,他卻對著自己在幻境中效忠的國王屈下了雙膝——而這甚至沒有理由,只是下意識就這么做了。 好在瑟蘭的心性頗為強大,他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 “請允許我指揮軍隊,陛下?!鄙m平復下起伏的心緒,深呼了一口氣,“請您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我?!?/br> 他此刻身上還穿著低階雜兵的衣服,如今卻對著他名義上的國王提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要求。 守候在赫辛身邊的兩個貼身護衛已經目光冰冷地望了過去,瑟蘭感覺到里面蘊藏著的刺骨殺意,可這并沒有讓他畏懼,反而覺得眼前的一切哪里更加怪異了。 瑟蘭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像現在這樣慢。 不知蔓延了多久的死寂,都有冷汗順著他的下顎劃下了,王座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手拿權杖的國王道:“好啊,就交給你指揮了?!?/br> 對上瑟蘭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幼年國王笑得惡劣。他指向大地上廝殺的戰場,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冷漠和審視,不緊不慢地開口。 “為我而戰吧,戰士。獻上你的生命,然后努力取悅我吧?!?/br> 他緩緩站起來,深紫的眼瞳將戰士的心神牢牢攥住。 瑟蘭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旗幟,那上面大約是這個國家的國徽,絢麗的圖紋勾勒出一朵漆黑的玫瑰。 他聽見自己低沉的回答,“定不負所托,陛下?!?/br> 作者有話要說: 原國王:雖然我只是個工具人,但你好歹看我一眼??? 第42章 赫辛望著大地上交戰的兩方軍隊。 攻防戰不止需要雙方士兵的單體實力, 還需要安排他們的作戰陣型。前者紅方已經顯出了頹勢,瑟蘭明顯是想從后者上翻盤。 “盾兵上前?!?/br> “槍兵回撤,持劍者出列從令旗所指的方向進攻?!?/br> “弓箭手預備——齊射!” 一道道指令從瑟蘭的口中說出。 繡著玫瑰紋的旗幟在空中翻飛鼓動,墜在旗幟上的鈴鐺發出清脆凜然的響動, 配合著烈烈呼嘯的狂風, 鳴動一曲激昂的戰歌。 得到了指令的士兵一絲不茍地執行了他的命令, 這些士兵不會在意瑟蘭是否只是個雜兵, 他們只知道——聽從他的指令是國王陛下的命令。 于是所有的不合理都成為了合理。 盾兵前赴后繼地沖在最前面,舉起的盾牌“砰”地架在地上,敲擊出沉悶的響動, 飛揚的沙塵擋住了他們平靜無波的眼眸。后方的槍兵一腳踩過盾牌, 繃緊的身姿像剛猛的獵豹一樣高高躍起, 直接沖進了敵軍里。 揚起的鮮血紛紛揚揚的落下, 死去的人在觸碰到大地的前一秒化作虛影消失。 站在高墻上的赫辛嗅見了鼻尖的硝煙和血氣, 耳邊是兵器交接的狂亂嗡響。那些戰士拼上了自己的生命為信仰而戰, 這確實是一副叫人熱血沸騰的大場面。 但是—— “盾兵陣亡80%, 槍兵還剩十三人, 弓箭手半數無法行動?!眰刹毂鏌o表情地單膝點地,對著瑟蘭匯報。 瑟蘭:“……??!” 一頓cao作猛如虎, 一看戰績零杠五。 瑟蘭:這發展不對??! “你確定沒有統計錯數據嗎?麻煩再報一遍?” 偵察兵時時更新道:“我方軍隊損失慘重, 請求支援?!?/br> 就在瑟蘭開始懷疑人生的時候, 站在城墻上的赫辛冷淡地縱覽全局。 “敵方的人數總體多于我方, 且單兵作戰能力也強于我方數倍?!焙招辆痈吲R下地掃視全場, “這個幻境的難度比最初設計的高, 看來守宮者偷懶了啊?!?/br> 一個合格的游戲必須要讓玩家享受到闖關的快感,從九十九宮到第一宮的挑戰難度是逐漸遞增的。按照七十二宮的水準,瑟蘭指揮的紅方這時應該已經反轉局勢, 成為優勢方了??涩F實是,他仍舊被按著打,只不過掙扎的時間拖得久了些——這關卡難度已經可以比擬六十宮左右的水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