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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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歌已經把口罩摘了,只戴了頂黑色的棒球帽,一張俊秀的臉面無表情,視線緊鎖在貓眼里,冷不丁看去,秦揚竟有一種兩人對視了的錯覺。 有點不對勁。 在少管所的半年,秦揚見過諸多類型的少年犯,無論是張揚跋扈還是內斂待發的,從沒有哪個人給他這么重的危機感。 秦揚瞇了瞇眼睛,將江畫扯到身前,拿出匕首,站到江畫身后一米的位置。 “開門?!?/br> 江畫回頭,不明所以。 秦揚用刀背敲他的脖頸催促:“別磨磨蹭蹭的!” 江畫眸光閃了閃,既然這樣,如果他開門的同時跑出去,再死死關上大門。 雖然有鎖鏈卡著,但屋外有他和越歌,秦揚肯定推不開,到時他再報警就好了! 暗戳戳地做好計劃,江畫迫不及待推開了門。 然而,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凜冽的寒風鋪面而來,快得身體反射都來不及回避,好在也是一瞬間,拳頭堪堪停在半空,鼻尖幾毫米的位置。 江畫都嚇傻了,后衣領一陣拉力,秦揚將他扯進懷里,手臂攬過細白的脖頸。 “好險?!鼻負P笑得幸災樂禍。 帽子遮住了陰霾,越歌走進屋內,反手關門。 “是啊,好險?!?/br> 在越歌關上門后,江畫表情瞬間呆滯,懷疑越歌是不是傻了! 這是來救他還是送上門?! 江畫:“你...!” 秦揚手臂一緊,低聲警告:“你老實點,傷到了別跟我哭!” 有意不想讓越歌聽到,秦揚離的很近,幾乎貼在了江畫耳朵上,嘴唇擦過耳廓,白皙的耳尖敏感的染上了淡粉。 秦揚眼神一頓,而兩人對面,越歌腳步突然動了。 “媽的!讓你動了么!” 秦揚厲聲呵斥,攬著江畫退到墻邊,刀尖朝江畫的脖頸逼近。 越歌停下腳步:“我已經來了,把人放了?!?/br> “嗤,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秦揚嗤笑,邪邪扯起嘴角掃向越歌膝蓋,意有所指:“這話你不應該跪著說么?” 聞言,越歌沒什么反應,江畫卻霎時變了臉色。 開什么玩笑! 秦揚不是說沒人報警就會放了他么,與其讓秦揚這么羞辱人,江畫寧可再被關上三天。 他太清楚越歌拿來一百萬多不容易,要是再為了自己下跪,江畫害怕會又一次混淆越歌和白蓮花。 江畫抿了抿嘴唇,復雜的情緒寫在臉上。 何況...越歌本來就沒必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就算有罪惡感,通知江家就好了。 秦揚說:“不愿意就滾,少他媽來多管閑事!” “多管閑事?” 越歌挑眉,目光落向秦揚緊握的匕首,而后依次掃過手銬、鎖鏈和地面的距離。 “你都知道打電話給我了,應該清楚這對我可不算閑事?!?/br> 秦揚一噎,咬牙切齒道:“那就少廢話,有話留著跪下說?!?/br> 越歌沉默須臾:“你最好說到做到?!?/br> 江畫還未消化這番話里的意思,就見越歌用手指推了推帽檐,漂亮的眼睛終于完全露了出來,離奇的是,即便在不怎么透光的房間,江畫仍瞬間看懂了他的眼神。 眼底的溫柔熟悉又陌生,每次他耍性子、鬧脾氣或者不耐煩,越歌總會這么看著他,生生吞沒他所有的負面情緒。 別怕。 淡色的嘴唇輕啟,勾勒出清晰的口型。 江畫驀地想起越歌當初將他從柜子里拉出來的情景。 那時越歌也是就這樣突然出現,把他救了出來。 當時越歌說什么來著... 好像說是他自己湊上去的,胡說,明明是越歌先找過來的。 江畫動了動嘴唇,罵了句騙子。 都分手了,還在騙他。 隨著越歌彎下右腿,一根名為理智的神經一點點跟著掰彎、折斷。 那一刻,什么匕首,什么安危,都被拋到了腦后,江畫抬起手臂,猛地給了身后的秦揚一手肘! “嘶!你他媽...” 秦揚毫無防備,那一下正中胃袋,劇痛使得他動作不穩,刀尖輕易劃破了江畫的側頸,殷紅的血珠霎時冒出幾滴。 秦揚面上閃過一抹緊張慌亂,下意識反握刀柄,將刀尖朝向自己,嘴里還在罵:“...江畫!你是不是傻逼!我讓你老實...”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越歌的右膝蓋尚未著地。 也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右腳一蹬,半蹲的姿勢下,火箭般沖了過去。 江畫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么,只聽耳邊傳來‘咯’的一聲脆響,緊接著就是秦揚的慘叫,以及彌漫而來的濃郁血氣。 “越歌...!” 叮當一聲,匕首砸落地面。 越歌一擊將秦揚的手腕掰錯了位,手背也因此被鋒利的匕首劃傷。 潺潺血液從傷處冒出,隨著重力匯聚滴落,越歌卻好像毫無察覺似的,將江畫從秦揚臂間扯了出來,一拳砸向秦揚疼得扭曲的臉。 秦揚背靠墻面,被打了卻退無可退,反而撞擊到后腦勺,大腦震蕩眩暈,惡心得秦揚險些干嘔。 越歌動作太快了,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兩米長的鎖鏈唏哩嘩啦晃動不停,秦揚抬起左手反抗,卻在半空被越歌一把握住。 “就這樣還敢綁架?半年了,監獄沒人肯教你么?!?/br> 情緒壓抑太久,基本確定江畫安全后,越歌面上的肌rou才微微抽動起來,狠辣的行為終于有了與之相匹的陰鷙表情。 他扯起秦揚的衣領,眼底毫無溫度,聲音更是冷得人毛骨悚然。 “我教教你吧,不過,你得跪下求我?!?/br> 秦揚怒極反笑:“哈!呼...你他媽說夢話呢...啊——!” 膝蓋狠撞在秦揚的肚子,秦揚抽搐著彎下腰,越歌一只腳勾向秦揚腳腕,同時手肘重擊他后背某個位置,一聲抽氣,秦揚撲通摔在地上。 秦揚疼得眼前發黑,好不容易恢復一點視線,方才掉落的匕首剛映入眼簾,就被越歌輕飄飄地踢走了。 越歌淡淡道:“我說真的?!?/br> 燃起一絲的火光瞬間熄滅,直到這時,秦揚才承認自己小瞧了越歌。 “...啐!” 秦揚吐出一口血沫,挑釁仰起頭:“你想怎么教,殺了我?” 越歌突然看向自己正在流血的手。 血液沾染到了秦揚身上,地上印著斑駁的水滴狀痕跡,以及江畫衣服上也留了一片。 與血液相對比的,是江畫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越歌一眨不眨地盯著江畫,說:“當然不會?!?/br> “呼...” 江畫緊繃的身體果然放松了一半。 “鑰匙呢?!痹礁枋栈匾暰€。 秦揚咧嘴一笑,嘴角沾著血沫:“你猜?!?/br> 越歌沒說話,扯起鐵鏈看了看,轉身撿回那把匕首。 江畫本以為他想試著砍斷鐵鏈,下一秒,卻見越歌反手一握,直直朝著秦揚的手腕削了下去,這一幕嚇得他瞳孔一震,趕緊撲過去抱住越歌的手臂,身子抖若篩糠。 秦揚沒想到他這么瘋,頓時也僵住了。 江畫懇求道:“你別、別這樣!在屋子里!好像在屋里!” 有那么一瞬間,江畫幾乎有種越歌才是綁匪的錯覺。 揮下的刀子停在半路,越歌用沒沾血的左手摸了摸江畫的頭,停頓幾秒,說:“嚇嚇他而已?!?/br> “...” 秦揚差點爆粗口,放他媽狗屁! 將半死不活的秦揚扯進臥室,越歌第一眼先注意到凌亂的床鋪,以及床單上若隱若現的血跡。 他擰起眉,四下看過,鎖定墻角的舊衣柜,將秦揚丟了進去。 江畫努力回憶:“鑰匙好像被丟在床上了?!?/br> “嗯,我去找?!?/br> 越歌一秒都不想再看見這條連著兩人的手銬,落下句話,便欲走向床邊。 明明就在剛剛,江畫還因看了越歌打人的過程而止不住戰栗,當察覺越歌走遠時,他仍在發抖,身體卻比大腦反應更快地抓住了越歌的衣服。 兩人同時愣了愣,越歌回過頭,表情硬是裝上層柔和的面具,極具耐心地抱住江畫安撫:“別怕,沒事了,等我十秒鐘?!?/br> “...好?!?/br> ...... 秦揚被摔進了空蕩狹窄的衣柜,無論是手腕還是背腹的傷都足夠疼得他冷汗淋漓,再加上輕度腦震蕩的眩暈感,他的意識已經瀕臨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