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卻見阿爾丹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和東笙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周子融忍了一會終于忍不住了，調轉了馬頭橫插到馬車的另一邊去，沖著阿爾丹笑道；“王上，前幾月承蒙對我朝太子的照顧，華胥實在是感激不盡?！?/br>
    阿爾丹沒料到周子融會突然竄出來，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道；“周將軍客氣了，華胥解我亡國滅種之危，應該是我斯蘭感激不盡才對?！?/br>
    東笙伸手拍了怕周子融的馬脖子；“咋了？突然過來？有事說事，別繞彎子?！?/br>
    周子融笑得四平八穩：“殿下，這已經快要到瀾河了，外頭風大，您傷還沒好，還是盡量少掀簾子的好?！?/br>
    東笙剛要埋怨，就見阿爾丹出來解圍道；“周將軍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太子殿下身體重要，還是保重一些的好?！?/br>
    東笙抬頭看到兩個人都拿一種“你還不進去？”的眼神看著自己，無奈地撇撇嘴，縮回去了。

    周子融這才又回過頭來看著阿爾丹，這下覺得這人順眼多了，于是莞爾道：“方才失禮了?！?/br>
    “不不，哪有，”阿爾丹擺了擺手，“說起來，周將軍和太子殿下關系還真是好啊?！?/br>
    周子融笑得春風和面；“豈敢豈敢，是殿下抬舉罷了，我也只是盡責護殿下周全?！?/br>
    無知無覺的阿爾丹只當是周子融謙虛，笑著客氣了兩句之后就策馬回到隊伍前頭去了。周子融看著阿爾丹走遠了，這才滿意地守在他剛才找東笙說話的地方，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一行人到瀾河城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不少行軍的小兵都困得直打呵欠，駐守在瀾河城的東海軍早已在城門口搭好了矮桌和燭火臺。

    周子融扶著一瘸一拐的東笙下了馬車，東笙一手拿著往生劍，一手環著周子融的脖子，倒也不覺得哪里不得體，大大咧咧地靠在周子融身上，由著他把自己扶到桌邊。

    周子融手環著東笙柔韌的腰，努力克制住了想要收緊手掌掐兩把的沖動，腦子里跟滾油似的，只覺得自己臉燙得都要冒熱氣了，生怕東笙察覺哪里不對，趕緊把他扶到位置上坐好，然后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

    周子融瞥了兩眼東笙，發現那人并無異色。周子融知道他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勁，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他自己也明白這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有多要命，只是每每一看到那人的臉，就又什么都忘光了——當年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東笙看他一臉緊繃的嚴肅，不動聲色地戳了他一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嗎？”

    周子融干笑兩下；“沒有……”

    東笙一臉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只好默認他確實沒什么事。

    差不多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些黑旗人和楊癸才坐著船緩緩渡河而來。

    第36章“和談”

    努尤爾面覆黑紗，帶著幾個牛高馬大的黑旗武士，一個個裹著黑色的頭巾，只露出一雙雙銅鈴一般的眼睛，狼一般盯著和談桌上的人。

    楊癸似是憔悴了不少，強打精神地在桌邊正襟危坐。他身邊也隨身帶了幾個華胥叛軍的侍衛，一個個滿臉的苦大仇深。據說自從楊癸兵敗退守瀾河，他的部隊里就人心惶惶，特別是當他們知道自己留守在南疆的三萬人已經歸順華京時，士氣幾乎可以說是一蹶不振。他們自知是強弩之末，連夜坐船偷渡逃走的都有。

    “阿卡?！卑柕ざY節性的朝努尤爾頷首示意。

    努尤爾也微微鞠躬道了聲；“吾王?！?/br>
    席間一片死寂，大家都不由得想，虧你還知道這是你的王。

    周子融十分適時地打破了僵局，朝對面的楊癸抱拳一禮：“楊將軍?！?/br>
    楊癸似笑非笑道：“子融還是這般客氣?！?/br>
    周子融笑而不語。

    東笙看不下去了，開門見山道；“現下夜色已深，我們長話短說吧，王上，不如先宣讀一下我方的條件如何？”

    阿爾丹點了點頭，朝身邊的一個文官示意，那文官立馬從衣袖里摸出一支卷軸，攤開來朗聲念叨；“其一，黑旗族退回丹拓城，永不進犯，永不叛亂?！?/br>
    阿卡努尤爾點了點頭，意思是答應了。

    “其二，禁止再使用，倒賣，非法販運靈鬼?！?/br>
    努尤爾也答應了。

    “其三，加稅三成，連續五年?！?/br>
    努尤爾眉頭一皺，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一位黑旗祭祀，只見那祭祀微微點了點頭，努尤爾也只好道；“可以，但是只能連續三年?！?/br>
    文官愣了一下，看向阿爾丹，詢問他的意見，卻只聽阿爾丹道；“不如我們先把各項條例都過一遍吧，阿卡有什么意見可以最后再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