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燃目光冷靜地將紙上所有東西掃視了一遍，這些東西串聯起來跟他之前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完全契合，他明明沒上過高中也沒上過大學，卻隱隱約約熟悉著這兩階段的學生生活，他就像是一個過來人重新經歷這些事情。

    他的視野跟態度并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學生，他沒有學擒拿的記憶卻出手有種順理成章的熟悉感……

    他明明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謝燃仰躺在床上，筆記本及白紙被他丟在一邊。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心里卻想到另外一個細思極恐的事情上。

    如果紙上的一切是真的，與其如紙上所說世界正趨向于合理，還不如說這個世界在逼他低頭。

    第96章

    房間里忽地安靜起來，貓爬架上的泡芙往底下一跳，到床上的時候發現主人已經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它左右踱步，最后盤在主人腰間休息。

    謝燃一瞬間感到很疲憊，腦子卻異常冷靜，他尚未想清楚這前因后果就被拉入到深沉的夢境當中。睜開眼的一刻回到滿地碎瓷片的房間里，有個少年坐在電腦桌前，電腦屏幕里暫停在黑白界面。

    謝燃冷靜地看著他，最后少年轉頭過來看他，是與他一致的臉孔。

    “我打游戲太菜了，之前想過我要是很厲害就好了?！鄙倌赀z憾地看著游戲界面，“之前手指不太靈活，腦子也是?！?/br>
    謝燃看著他，微微遲疑后道：“謝燃？”

    “是我?！鄙倌瓯P腿坐在椅上，“我們差點沒見著面?！?/br>
    謝燃不解地看著他，“為什么這么說？”

    “世界意識在同化你，等你把一切都忘記的時候，世界就把之前所做的事情都合理化?！鄙倌昃徛亟忉尩?，“你是穿中世界，成為萬千世界中一段數據流，真正的你其實跟我一樣已經死了，只是陰差陽錯你來到我的世界，而我去往了其他世界?！?/br>
    謝燃雜亂的心緒平靜下來，隨著少年一一的講述逐漸想起空白的二十七年人生。

    少年道，“還好你留心提醒自己，如果你真的把一切都忘了，那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br>
    謝燃問，“你的意思是，這些世界都是假的嗎？”

    “世界是真的，你我也是真的?！鄙倌晡⑽⒊了己蟮?，“只是錯亂的世界需要合理的解釋來維持本身運轉的秩序，你想要長久留在這個世界就需要接受世界設定的規則，世界也會將你的存在合理化?！?/br>
    少年垂目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你被世界同化的速度比我快，所以我才能在這最后的時刻提醒你。再過一段時間，我也會忘記這曾經的人生開始新的生活，這些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

    謝燃看著坐在對面的自己，少年的面孔更稚嫩一些，但依稀能從他面孔都看到二十七歲自己的模樣。

    房間的碎瓷片仿佛暗示著剛剛穿書到新世界時所見所景，兩人站在第一次交互地方見最后一次面。

    少年注意到謝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疑惑問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嗎？”

    謝燃搖頭，“你剛剛說你去新的地方了，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鄙倌昶^看向窗外，“謝謝你幫我做了這么多，讓我知道了很多真相。我一開始不理解的事情好像也有了新的答案，我在新的世界過得很好，我也希望你在我的世界里能安然自處地生活下去?！?/br>
    “我遇到很多新的朋友，也漸漸學會了怎么跟人去溝通。其實我的生活并沒有我想的那般糟糕無趣，只是我不愿意去面對而已?！鄙倌晷Φ?，“他們是愛過我的，我知道就好?！?/br>
    謝燃看著他，“忘記其實也挺好的?！?/br>
    少年道，“可是經歷過苦楚，往上看的時候會發現天其實特別亮?！?/br>
    “據我所知世界意識會把所有事情都合理化，你把我那些爛攤子收拾差不多的時候，其實世界已經開始往正軌的方向走?！鄙倌甑?，“世界想讓你忘記，但是你可以選擇不忘記?！?/br>
    少年站起來，“我要走了，這次是真的說再見了?！?/br>
    謝燃看著他，認真道：“謝燃，你其實很強，也有很多人愛你?！?/br>
    房間的窗簾忽地拉開，少年笑道，“我知道，非常感謝你。祝福你有新的開始?！?/br>
    刺眼的光從遠處襲來，謝燃感覺胸口上似乎堆積著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從夢境中掙扎出來，睜開眼就看到窗外微亮的光，以及某條掃在他臉上的尾巴。

    巨石杵在他胸上，尾巴無意識地掃了掃。

    謝燃被氣笑，伸手捏著貓的后頸把它提了起來，“祖宗，你真要我命了?！?/br>
    泡芙不滿地喵喵幾聲，然后從他身邊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