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壓得很低，路任能聽出其中強忍的怒氣，他并不在意，繼續挑釁。

    “看這家徽，路家家徽，這藥，路家秘藥，不對外發售?！?/br>
    少年紀驍，最是要強。

    他瞬間就明白了什么，說道：“不是我偷的，教室里有監控，你可以查?！?/br>
    路任笑了起來，笑聲帶著些惡意，“你以為我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陷害你？我還沒那么無聊?！?/br>
    他笑著欣賞了會紀驍鐵青中帶著尷尬的臉色，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

    “我當然是查過監控才來的，這藥是我那小跟班，牧清童偷偷塞你包里的。嘖嘖嘖，真是好一片癡心，借花獻佛啊?！?/br>
    待在手機里聽了全程的小鈞有些絕望，為什么唯一一個覺醒自我意識的是路任。

    這人作為次次慘死的炮灰不是沒有道理的，張揚跋扈，每一次都在天命之子的底線上反復橫跳。

    簡單來說，熱愛作死。

    此時此刻，路任也在作死。

    “不過是個跟屁蟲，送他點好東西，居然敢瞞著我送給別人?！?/br>
    紀驍沒有說話，只能從他的微微用力的手窺見其壓抑的情緒。

    路任挑高了眉毛，把手里的藥盒拋上天空，又遠遠扔進垃圾桶。

    “我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動?！?/br>
    說完，他沒有再看紀驍一眼，推門走了出去。

    第2章

    太陽落下，最后一絲余暉在此時已然消弭，溫暖的金色漸漸冷了下來。

    紀驍的臉一點點落入陰影之中，他沉默地走到書桌旁邊，開始整理桌上的東西。

    筆記，書本按照原樣擺回去后，紀驍起身離開。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

    下午的課業結束后，教室剛剛打掃過。垃圾桶里很干凈，除了那盒藥以外什么都沒有。

    紀驍低頭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一出門，他卻在走廊盡頭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路任靠在欄桿上，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側臉顯出幾分寂寥來。

    紀驍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是愣愣看了片刻。

    他清晰的看見，路任突然笑了。

    武者體質的紀驍，視力比普通人要好數倍。距離很遠，他卻能細致地看到路任笑起來之時，如同初生朝陽般明亮又柔和的感覺。

    咔擦——

    東西被折斷的聲響在寂靜的走廊特別有存在感。

    路任似乎聽到什么，側臉看了過來。

    紀驍習武多年，雖還沒開辟丹田，體質也比路任這種不事生產的廢材小少爺好多了。

    在路任看過來之前，他已經躲進了轉角處。

    紀驍靠在墻角，從口袋里拿出被捏斷的一支筆。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手插進褲子口袋里，離開。

    路任出門之后，在走廊上站了一會，看著被夕陽浸染成金色的校園一點點褪色。

    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于路任來說，意義非凡。

    在無數次的重復劇情和無意義的重生中，這是第一次能夠在任憑自身意識做主做出一些事情。

    真好。

    路任笑了笑，把手伸進口袋里，安撫一下瀕臨爆炸的小鈞。

    小鈞的存在，讓他看到了一絲可以獲得屬于自己人生的可能性。

    他可不相信小鈞是什么天道。

    如果對方真的是天道，怎么還會淪落到要自己這種工具人幫忙才能成為真正的世界。

    路任是在一次死亡之后遇到小鈞的。當時他反抗數次依舊走上既定道路，心灰意冷，只想放棄自我，陷入永恒的虛無。

    再睜開眼睛，路任就出現在從未見過的地方。

    虛無一片的空間里，真實存在的只有頭頂散發著朦朧光芒的圓球。

    路任的反應，是懶洋洋地翻了一個身，維持躺著的狀態，不動。

    沉默持續了幾分鐘，先開口的是光團。

    “我是天道，可以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br>
    路任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繼續躺著：“不必，如果你真的是天道，趕緊把我的靈魂捏碎就好?！?/br>
    “……”

    光團抖了一下，“重來一次，可以改變你的人生，你不愿意？”

    “不?！?/br>
    路任維持咸魚狀，不為所動。

    光團似乎有些無奈，不再征求路任同意，直接開始訴說整個世界的真相。

    關于戀愛游戲，關于炮灰工具人……

    路任聽完之后，心情毫無波動，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自稱天道的光團“小鈞”，見路任聽完之后，居然又閉上了眼睛，軟綿綿的身體氣得炸開來。

    “你就沒有其他想法嗎？就這么認命了？“

    路任掀了掀眼皮，說道：“說吧，你有什么目的？”

    小鈞：“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慢慢變成獨立的世界。但因為是由游戲演變而來，只能算是半成品。里面所有的人行事都會周而復始的按照某種設定的程序?！?/br>
    “你是覺醒自我意識，發現不對勁的第一個人?！?/br>
    路任見對方說的起勁，問：“那其他人算什么？程序？代碼？”

    “不是，都是真實存在的生命，只是無法掙脫既定的路線，也沒有意識到不對?！?/br>
    “哦?！?/br>
    路任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小鈞本來還等著他繼續問下去，沒想到再沒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