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他現在知道林溪是謝啟明的媳婦兒, 要是還敢叫meimei, 那他活膩歪了, 他可沒那個膽子。 謝啟明聽見聲音,出來把飯盒接過去, “吃了?” 隋平安點頭,笑道:“謝團, 嫂子唱歌真好聽!” 謝啟明:“你要是喜歡唱歌可以轉去宣傳隊, 他們缺人?!?/br> 隋平安趕緊搖頭, 他又跟謝啟明說了兩句話, 然后趕緊跑了。 看他跑得跟被敵人追一樣, 林溪嘆了口氣, 回頭對謝啟明道:“你為什么總嚇人家?!?/br> 謝啟明一把將她拉進屋里,淡聲道:“我這點好脾氣也就對你了, 你別不感激?!?/br> 林溪現在可不怕她,立刻做出我好怕的姿勢,“嚇死我了?!?/br> 她笑著坐下吃飯。 謝啟明坐在她另一邊,以手支頭安靜地看她, 眼神幽深似海,仿佛要將她溺進去一樣。 林溪心頭一顫,穩了穩,“你不吃飯,看什么呢?” 謝啟明:“看我媳婦兒,嗯,越看越好看?!闭Z氣自然,就跟說菜很好吃一樣。 林溪忙低頭,嘟囔道:“之前不知道誰那么嫌棄呢?!?/br> 謝啟明:“呵呵,你自己沒數?” 林溪吃了一口雞蛋羹,趕緊不說話了,她不接那茬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她現在感覺謝啟明仿佛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不明說,總是跟她玩深沉,讓她自己體會,她就覺得更加忐忑。 謝啟明問她:“你家海外有親戚嗎?” 林溪剛要說有,她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很多啊,她大姑就在國外,不過她穿來之前大姑一家帶著小孫子跑回國了。她及時剎住了,小聲道:“你啥意思?政審沒審過?我哪里有海外親戚?那不是犯錯誤嗎?” 謝啟明直直地看著她,那深沉的眼神仿佛劍一樣要扎進她心底里去了,他笑了笑,化解了眼神帶來的冷峻氣勢,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就藏著掖著吧,我看你什么時候跟我坦白?!?/br> 林溪這下更確定他是知道什么,難道自己露了馬腳?什么時候露的?他應該沒有證據吧?林溪不知道他到底懷疑什么,她自然也不會主動說,多匪夷所思呀,萬一嚇壞他呢,萬一他不信或者有什么意外呢。 她覺得穿越定律就是絕對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穿越的,只要不承認,不管他怎么猜,那他也沒有證據不是? 她拿了筷子塞給謝啟明,“吃飯啦,你看你,在部隊和在家里不一樣?!?/br> 謝啟明問她:“哪里不一樣?” 林溪:“你在部隊就特別嚴肅,我是你的犯人嗎?” 謝啟明:“你是我的愛人?!?/br> 林溪避開他灼熱的視線,“那你還那么兇?!?/br> 謝啟明:我哪里兇了,我敢兇么?他道:“你是覺得我不可信嗎?” 林溪:“怎么可能!你是最牢靠的了!” 看他在軍中的威信就知道了,他是個可靠的男人,又有安全感,不知道多好呢。 “那你……”謝啟明斟酌了一下詞匯,不確定要不要跟她說清楚,他感覺得出她很抗拒。猶豫了一下,他決定還是暫時不說,就這么見縫插針地試探她,讓她不再害怕,讓她覺得他對此也很能接受沒什么了不起的,也許某天她自己就順勢說出來了。 他接住筷子,順勢握住她的手,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林溪竟然莫名地讀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太可怕了! 是她和他有了默契?還是他的眼神表現力太強大,亦或者她竟然這么了了解他? 他這是在跟她表示想和她更進一步。 林溪:……我覺得這樣就挺好,戀愛怎么不得持續一段時間,怎么能那么直接呢? 她自己沒戀愛過,不知道正常人戀愛私底下是什么樣的,是不是也這樣樓樓抱抱親親,睡一起也不會發生什么。 她對謝啟明不排斥,可是她對那事還是有些恐懼,尤其感覺她和謝啟明某處不般配的時候,她就越發想逃避。 吃過飯,謝啟明要去訓練場,問她要不要去劉政委家玩兒,可以認識一下他媳婦兒以及孩子們。 林溪看天色已晚便拒絕了,“我看會兒書?!?/br> 她還想寫點感悟,今天參加八一聯歡會她有不少體悟和沖動想要用筆表達出來,寫出來以后潤色一下其實是可以套別曲調來唱的,正好交給黃愛黨和王亞麗他們。 剛穿來的那幾天,她很不適應這里的生活,沒有電腦手機,沒有娛樂節目,沒有商業街,沒有奶茶外賣,沒有抽水馬桶淋浴房等等,她對這個環境是輕視而排斥的。 可跟謝家人接觸一陣子以后,她又覺得沒有了那些東西,她體會了更純粹的感情。 下班以后一家人一起聊天、講故事做游戲,一家人為了過更好的生活都努力工作,吃一頓油多的飯就很開心。 這種開心是從內心油然生出來的,很原始也很真誠,更加簡單。 她現在才發現,其實自己這么容易開心。 她也體會到了先輩們的不易,創業不易,生活不易,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跌跌撞撞,更加不容易。 這時候社會主義國家是被孤立排斥的,社會主義國家自己也是內訌不斷的,所以尤其現在自己這方的艱難。 她想做點什么,她有滿腔的情緒在涌動。 尤其來到軍營,看到山里這些戰士們飽滿的熱情和真誠的笑容,她就覺得其實自己也可以做點什么。 她可以用筆來表達對他們的感激和崇敬之情,她可以用筆來歌頌他們,用歌聲來激勵他們。 她可以的。 在這樣的情緒下,她文思泉涌竟然一下子就寫了好幾篇詩歌,她自己琢磨著改了一下,打算回頭找政委們看看,如果可以就給宣傳隊套曲唱了。 夜晚的山里不是寂寂無聲的,風呼嘯而過,打著枝頭颯颯作響。還有夜梟嗚嗚的聲音,有小動物在枝頭竄來竄去的動靜,還有草蟲啾啾地唱個不停。 林溪于這份幽靜里感受到了她對這里的喜愛,或者說是她對謝啟明產生的一種不同于以往的感情。 如果在現代,他出現在她面前,她絕對會毫不客氣地尖叫大聲喊“國家欠我一個兵哥哥”,他符合她的審美,他的性格也很寬厚善良,他工作的時候剛毅強勢,他也會幽默體貼。 他是她喜歡的那一種類型。 如果不是因為這深奧的穿越,如果不是她還想著回去,她想她是愿意真心實意和他做夫妻的。 現在她需要考慮,她真的回去的話,那他怎么辦?他會接受嗎? 不喜歡他的時候,她對這個問題沒有半點深入考慮,當開始喜歡他以后,她想一想就覺得這是一個很悲傷的事情。 他本來不喜歡原主,因為她穿來,他喜歡上她,那么等她走后,這里是什么樣子的? 沒有人告訴她。 也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如果愛上一個人注定要離開他,那應該怎么辦? 她如果不愛他,是絕對不會跟他生孩子,如果跟他生了孩子,那她可能就要離開他。 那她該怎么做? 她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大智慧來解決這個問題。 可怕的是,在越來越感覺他體貼溫柔之后,她一開始對他的芥蒂、偏見、抵觸都在不知不覺中瓦解,她在不知不覺中也喜歡他了。 離開自己喜歡的人,她能做到嗎?回去以后,她要怎么辦? 寂靜的夜里,鼻端都是山中清新的草木氣息,林溪的思維清晰,在寫了幾首感性的詩歌以后,情緒一下子就被拉扯到了感情的漩渦里。 她害怕了。 結束訓練之后,謝啟明和一團長帶著幾個營長又開了一個會,然后他去沖涼回到宿舍。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屋里還亮著燈,林溪趴在說桌上已經睡著。 她胳膊底下壓著幾張稿紙,上面寫了幾首詩,他抽出來看了一眼。 “我來自天涯,你來自海角,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人民解放軍……” 他原本清冷的眼神瞬間變得溫柔起來,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把稿紙放在一邊。他直接把林溪抱起來,卻看到她臉上沾了一張紙,紙面被水漬打濕了,氤氳了一大片墨汁。 上面依稀還能分辨她寫的字跡,滿滿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的心一下子抽痛了一下。 她在紙上寫滿了他的名字,然后趴在上面哭得這樣傷心。 為什么? 他抱著她站在桌前一時間居然也恍惚了。 ** 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把林溪放在床上,拿了手巾絞濕了給她輕輕地擦臉上的鋼筆水。 她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打濕了,柔弱又乖順地覆蓋在眼底,讓他心里生出無限的柔情。 謝啟明忍不住親了親她的眼睫,把上面的眼淚都吻走。 林溪眼睫顫了顫,睜開迷蒙的眼睛看著他,喃喃問:“謝啟明,你喜歡我嗎?” 謝啟明親吻她的唇,“你感覺不到嗎?” 林溪幽幽道:“其實我也喜歡你?!?/br> 她眼淚流了下來,又被他吻走了。 謝啟明什么也沒問,什么也不說,只要她不主動說,他就不會強迫她。 林溪被他親得清醒了,原本因為寫詩歌生出來的感慨和感性漩渦一下子散去,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不開心嗎?” 謝啟明:“你不開心了嗎?” 林溪:“我都哭了,你沒看見嗎?” 謝啟明笑了笑,開始解她的扣子,“我可以讓你哭更大聲些?!?/br> 林溪臉紅了,推了他一把,“哎呀,我肚子疼?!?/br> 謝啟明掌控著她,咬了咬她的唇,“嘴巴疼不疼?” 林溪感覺小腹一陣抽痛,她蹙眉,揪著謝啟明的衣襟,“真的、我真的肚子疼,是要來那個了?!?/br> 謝啟明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立刻起身把身下的林溪拉起來,“厲害嗎?要不要找軍醫幫你看看?!?/br> 林溪搖頭:“沒事,每個月一次么,開始會很疼,等……那什么就不疼了?!?/br> 謝啟明不懂那什么是什么意思,他看著林溪下地去找衛生用品,然后抱著她的布包去廁所,他拿了手電筒起身默默地陪她去。 等林溪回來以后,小臉都白了,本來紅潤的唇也沒多少血色了,小腹一陣陣抽痛,讓她覺得生無可戀。 剛才生出的那點傷感什么的,都化成風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