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她來自上界, 本身實力也不弱，但在風神秀面前還是太弱小了, 如今她不僅力量不受控制, 就連心智似乎都受到了影響。

    她之所以來到天元界, 根本就不是因為所謂的“救世”，而是天元界的世界意識需要一個外力，來對抗天元界生出的“病癥”。

    “醫者不自醫”, 她是天元界的世界意識找來的“大夫”！

    流年還在掙扎：“你們的事情我不插手！離開我的身體！”

    “你答應了我的請求, 就已經立下了契約。只要你一日不消滅魔族, 就一日無法離開天元界?！币粋€聲音在虛空響起。

    同時流年不受控制的，一劍斬向長空魔尊。

    而長空魔尊卻像是傻了一樣立在原地, 瞇著眼睛看著向自己劈過來的劍尖。

    “小心！”青嫵忍不住跑過去，試圖阻止這一切。明知道這可能只是一段回憶, 一個幻境, 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死在自己面前。

    奇怪的是, 站在虛空中的那人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朝她看來。流年的速度好像突然成了慢動作, 青嫵看著長空魔尊在劍光下朝她微笑。

    “不要！”青嫵撲過去, 本以為會撲個空，卻在下一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秦唳一手舉著一盞樣式奇怪的燈, 一手攬著她，微微低頭注視著她：“不起來？”

    青嫵趕緊推開他的胸膛，目光所及又是一片黑暗，只秦唳手上那盞發著烏光的燈在周身映出光暈。

    紅色的眼睛, 青嫵有些失望，不自覺又后退了兩步：“你怎么會在這里？”

    秦唳張開雙手對她示意：“這里，是我為自己準備的。我本來打算在這里蟄伏，等她虛弱下去，只是沒想到我會記憶全失的成為一個普通人?！?/br>
    青嫵心中有太多疑惑，見他這次態度還算和氣，就開口問：“接下來發生了什么？你就任由她殺了你嗎？”

    “她殺不死我，我或許會一時消失，但她有了多疑，恐懼，在這些情感的滋養下，我會再次出現?！?/br>
    “你，你究竟是怎么樣的存在？”

    “我？”秦唳想了想，“我是她的人性，只是她不肯承認這一點，她還想做那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天道，怎么會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污點’呢？”

    “我的出現，預告著她作為天道的死亡?！?/br>
    “那你接下來會如何？”

    秦唳仿佛是看穿了青嫵心中所想，聲音淡淡：“除了戰場上必要的傷亡，我不會對天元界修士做什么，這方小世界需要魔族與修士維持平衡，只要得到我想要的結果，戰爭隨時可以結束?！?/br>
    青嫵恍然，他是在通過與修士的戰爭削弱世界意識的力量。

    可是他如何知道他一定就能成功呢？小說中，慕流年不就徹底消滅了魔族嗎？或許他會再次出現，那，那也不知是多少個萬年后······

    她向來是不擅長在此人面前掩藏自己的心思的，哪怕這人不是原本的那人，可氣息是那樣熟悉。

    “怎么？心疼我了？不再與我針鋒相對了？”

    青嫵回神就又后退一步，她覺得自己被洗腦了，竟然覺得秦唳的做法是對的，風神秀根本就拿他無可奈何，甚至隱隱期待起他成功的那一天?？墒?，秦唳想活，風神秀想活，天元界的生靈也想活······

    “不，”青嫵邊搖頭邊后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死了好多人，修符箓的李安，愛收集情報的百程······李原師侄廢了一只手臂，童秋陽師侄毀了臉······不能，不能就這么算了?！?/br>
    就算魔族能在天元界立足又如何，靈魔對立已經是事實。

    青嫵轉身就要走，如果這就是秦唳想要讓她看的，她看到了，對宮殿里面也不感興趣了。

    “想走？”

    青嫵只覺得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后，還不待她反應就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巨大的床上，起身掀開簾子，床周圍擺滿了之前秦唳拿的那種燈，燈光將魔氣都驅散，顯出正常的視野來。

    “醒了？”

    青嫵這才發現有一人毫無存在感的坐在床尾，要不是他主動出聲，距離這樣近，青嫵都無法察覺他的存在。

    “嘩啦?！鼻鄫硠恿藙幽_腕，一條漆黑的鏈子暴露在燈光下。

    “你想要囚禁我？”

    秦唳走過來站在她身前，俯身看著她的眼睛：“你我身上有噬情咒，你死了我也要死。我可不想因為什么可笑的兒女情長死一回，讓魔族再等個萬年。這里是我的地盤，很安全?！?/br>
    青嫵不想與他對視，合上眼：“我不想留在這里，你也留不住我?！?/br>
    秦唳直起腰，雙手負在身后：“沒關系，我知道你有琉光凈火，我只要能困住你到天元界認輸?！?/br>
    “天元界不會認輸的！”青嫵下意識反駁。

    “是嗎？”秦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說，我要是告訴天元界那些人，只要他們認輸，魔族會退回下界，以后與他們隔弱水分而治之，你猜他們會不會妥協？”

    “下界？”青嫵有些吃驚，她還以為以秦唳表現出來的野心，不可能甘心只占據下界，“怎么會？”

    “只要魔族沒有了天道威脅，魔族以后再不踏出下界又如何？”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這么簡單？”青嫵喃喃。

    秦唳目光看向虛空：“魔族從始至終爭取的就是活在陽光下的權利。下界已經被我改造成了最適合魔族生存的地方，你以為魔族生活在靈氣充足的地方就很舒服嗎？修士面對魔氣難受，魔族面對靈氣同樣不好受?！?/br>
    “只要世界意識妥協，不再對魔族出手，我們巴不得回到下界去?！?/br>
    “可惜的是她怕死，哪怕是為了茍延殘喘，她也會一次次把魔族壓下去?！?/br>
    “如何？為了不再做無謂的犧牲，要不要站在我這一邊？”

    青嫵定定的看著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我······”

    “該死！”秦唳低低罵了一聲，只見周圍的墻壁桌椅就像融化了一樣，化作淡淡的魔氣。

    秦唳顧不得其他一捏青嫵的后頸，青嫵就不受控制的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白虎，被他塞進胸口。

    轉瞬間周圍的黑色褪去，空氣中只剩下淺淺的霧氣。

    原本恢弘的宮殿消失在原地，只秦唳站在光禿禿的土地上心里很不爽的看著對面。

    對面是七八個熟悉的男女，為首的那個他更是眼熟。

    冷笑一聲：“原來是你來了?！?/br>
    風神秀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最后定在他胸口的那一團白毛上。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不由出聲：“是少宗主？”

    “是青嫵吧？”

    “應該是，落在魔尊手里，這可怎么好？”

    秦唳挑挑眉，很是志得意滿的將胸口的小白虎由往懷里塞了塞，不然她出來。小白虎其實不占什么地方，就是四只小爪子不安分的劃拉，怪癢的。

    “風前輩，青嫵jiejie怎么辦？”

    不等風神秀做出什么反應，秦唳先呵一聲：“風神秀？連名字都有了，你可越來越像人了。讓我猜猜你還剩下多少壽命？”

    風神秀眼神暗了暗，這就是她為什么想要消滅魔族的原因。她有了自己的意識，剛開始她是高興的，享受那種掌控世間萬物的感覺?？呻S著她越來越像個人，她發現自己的壽命也向人趨近，一下子從無盡的生命，縮短成一眼能看到頭的短短萬年。

    或許對于許多修士來說萬年就是他們追求的極限了，可是風神秀曾經擁有過那樣令人難以想象的生命，她以為自己會是永恒······

    不過沒關系，只要再殺死秦唳一次，她就可以擁有下一個一萬年。她可以殺秦唳十次千次，她還可以再活萬萬年！

    就算是大道要她死，她也要爭一爭天命！

    “我想活，所以你必須死！”

    秦唳彈彈衣袖絲毫不將她的殺氣放在眼里：“你的殺意太重了，我的力量又增強了?！?/br>
    風神秀閉閉眼，努力將心態變得平和，安然，再次睜開眼睛眼中只有一片空寂，只手中的劍毫不遲疑。

    “沒有用的，你的力量在流失，新的世界意識正在誕生?！?/br>
    第90章

    青嫵被禁錮在秦唳懷里, 只能聽到外面的劍鳴聲，她被保護的很好，哪怕身處兩人的戰斗中心, 她也沒受到半點傷害。

    只是這樣不行。

    就是現在！

    在秦唳一個側身，格擋開風神秀刺過來的那一劍時, 青嫵也抓住機會, 飛快的從秦唳懷中躥出來。

    秦唳一驚也顧不得其他, 伸手就要去抓青嫵，卻被風神秀一劍刺在手臂上。

    而青嫵在半空中一個翻滾，落地的前一刻化為人身?？吹角剜κ軅仁倾读艘幌? 隨即就硬下心腸, 對還在觀戰的其他幾個人一聲低喝：“快走！”

    這時風神秀也對青嫵出手了, 秦唳冷冷的看了一眼青嫵，手上卻將風神秀的攻擊給擋了。

    兩個人一個要殺, 一個要護。

    慕流年等人再傻也看出來不對勁了，站在他們這邊的風神秀要殺青嫵, 反而是魔族那邊的秦唳要護著青嫵。

    也不再猶豫, 趁著秘境中的魔氣大幅度縮水, 快速的運起靈氣往秘境出口飛去。

    “這是怎么回事？”裴玉成一邊飛一邊問出心里的疑惑, 這場秘境探索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青嫵卻道：“那兩個人的事, 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具體的等出去我與你們說?！彼挚聪蚰搅髂辏骸澳愕玫降挠洃浭遣煌暾陌?？”

    慕流年點點頭，知道青嫵這是變相的承認, 慕流年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女。她苦笑一聲，現在天命之女的名頭還有什么用嗎？

    要是之前她還能借助這個名頭行事，好歹能得到一些勢力的支持?？傻容p舞和風神秀出來，這個名頭就變得不怎么真實了, 沒看到這兩年已經沒人再提這個名頭了嗎？

    想到輕舞她不自覺的皺皺眉，畢家在畢文昊的堅持下到底是保下輕舞，可是畢文昊的畢家少主之位也沒了。魔族當前，沒有人能接受，自己未來效忠的主子愛上魔族，為魔族癡狂半點不顧念家族利益。

    輕舞的修為已經廢了，現在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有延壽的靈藥也不過能活幾百年，慕流年已經不將這人放在眼里。

    就是想起畢文昊心里還是堵的慌，她也知道了畢文昊的情況不正常，心智受到了影響。原來的畢文昊是個心機深沉的人，將畢家視為囊中之物，如今卻落得一個半瘋癲的下場。

    可是慕流年一點也不心軟，那控制人心的藥物也是長長久久服用，才能起到效果。畢文昊與輕舞保持親密關系，肯定也不是一日兩日，她一點也不同情畢文昊。

    就是想到在家族博弈中，畢家主敗了，畢文昊的情況就被有意忽視甚至放縱，實在讓人唏噓。

    “流年？”

    慕流年回神，對自己哥哥點點頭：“我沒事?！鞭D頭又問青嫵：“我的記憶可是有什么問題？”

    青嫵嘆了一口氣，要是她看到的那些畫面都是真的，慕流年可算是被風神秀坑慘了。本來是大世界出身，看樣子身份也不低，現在被迫在天元界轉世重修，受風神秀掌控······

    “你來自上界，就沒有半分這方面的記憶嗎？”

    “什么？上界？”慕流年有些茫然，隨即才意識到，對啊，她得到的記憶只有與魔族的對戰，消滅魔族的責任，和一些修煉經驗。她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有哪些親人，她沒有一點印象，而她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有哪里不對。

    “風神秀便是天元界的世界意識，是我們常說的天道。她現在出了點問題，被秦唳牽制著，你試試能不能想起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