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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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變故使得京都人心惶惶。 醫館無法收治這么多病人,在太醫署提舉的要求下,官府另外安排了地方。 收治病人,是為了避免這些病人導致更多的人被傳染。 但若無根治的藥方便只能眼睜睜看病人去世。 尋常治療風寒、風溫的藥方皆收效甚微,傅新桃跟在吳洪身邊,只能不斷嘗試不同的藥方,試圖找到一種相對有效的醫治之法。這個過程卻異常的痛苦與折磨。 她看著病人在她面前去世,而束手無策。 也看著有太醫署的學子在醫治病人的過程中染病,成為病人的一員。 有大夫見這些病人難以醫治,怕自己被傳染,半夜企圖逃走,又被抓回來。 若非官差鎮著,大約逃走的人只多不少。 趨利避害是本性。 只是對于傅新桃而言,師傅在這,師兄在這,她沒理由不留下。 她的爹娘在京都,蕭衍也在京都。 這里是她生長的地方,有她珍惜愛惜的人,能盡一份力,她定然盡一份力。 自那天從傅家出來,傅新桃一直沒有回去過。不過,她每天都會讓天冬給府里遞消息,示意自己無事,順便送一些煎好的湯藥回去給她爹娘喝著預防染病。 直到第五天,被送到楊正安醫館的病人中終于有人痊愈。 吳洪研究出來的藥方配合行針起了效果。 同樣的法子用在其他病人身上,后來的幾天,陸陸續續有新的病人痊愈。 這件事驚動太醫署的提舉,親自到楊正安的醫館查看。 無論如何,總算找到醫治之法。 雖然無法保證每一個病人都能被治好,但起碼不再是之前那般無力。 慢慢的被治愈的病人越來越多,醫館收治的病人越來越少。 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好轉。 太子趙祐景親自到各個醫館去巡視慰問。 陪同的官員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紕漏烏紗帽不保。 趙祐景到楊正安的醫館時,傅新桃正在為一個病情緩和的病人診脈。他一來,動靜極大,哪怕傅新桃在醫館里面,也一樣輕易知曉,迎到外面隨眾人請行禮安。 看到她,趙祐景并不意外。 更早一些的時候,他已得知這些病人被重視與傅新桃算得上有關系。 “傅小娘子辛苦?!壁w祐景虛扶一把傅新桃,目光掃過醫館眾人,含笑道,“這一次是有你們的努力,京都百姓們才能平安無恙。待病人都被治好、疫情結束,朝廷一定論功行賞?!?/br> 傅新桃始終垂眉斂目,不言不語。 趙祐景留得片刻便離開醫館,她如之前那般,與眾人一道恭送。 復過得數天的時間,有消息傳來,說太子殿下病倒了。 一片慌亂中,福安帶著人到楊正安的醫館,請傅新桃前去為趙祐景治病。 無疑是太子殿下親自點名要她去。 傅新桃沒有拒絕的余地,唯有背上藥箱,領命去見趙祐景。 作者有話要說: 走劇情所以努力寫了四千o(* ̄▽ ̄*)o 第61章 人情 趙祐景沒有染上疫病。 只是積勞成疾外加受涼, 因而得了風寒。 太醫院的太醫和御醫們這些時日都不曾離宮,也不曾參與疫病之事,趙祐景本該讓他們來為他治病才對。但他下了這么一道命令, 非要說自己興許染上疫病, 應當由有經驗的大夫醫治更為妥當, 無人敢拿他身體開玩笑,將請傅新桃來看診的事情反對到底。 除此之外,他以此為由搬到暢春園住, 當作隔離。 這么做自然是擔心萬一染上疫病, 會傳給旁人, 甚至他的父皇母后。 火急火燎把傅新桃請來,經她確認趙祐景得的是尋常風寒,福安稍微寬心。 消息傳回宮里, 也令嘉平帝等人松下一口氣。 如此狀況,傅新桃更擔心這意外出在自己的身上。 既然太子殿下是普通風寒, 她這個接觸過許多病人的反而不合適為他治病。 傅新桃有心讓福安去另請太醫前來看診。 福安并不愚鈍, 曉得這樣合適一些, 只不敢擅自做主。 病中的趙祐景卻反對,仍要傅新桃為他診治。 別無選擇, 傅新桃便認了, 心無雜念的開好藥方交到福安手里。 湯藥煎好以后, 福安將藥端進去, 又從屋里出來。 傅新桃見他一臉為難,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站起身道:“我進去看看?!?/br> 臉色略顯蒼白的趙祐景閉眼靠坐在一個大引枕上。 聽見腳步聲,他也不見反應,直到傅新桃走到床榻旁出聲勸他喝藥。 睜開眼, 趙祐景偏頭看一看傅新桃,示意她坐下。 傅新桃福身謝過恩典,撿了旁邊的繡墩坐,低眉順眼,聽候趙祐景的吩咐。 即使這位太子殿下是考慮到自己可能染上疫病,要請一個有診治經驗的人,亦不見得必須是她。太醫署的提舉不一樣是合適的人選?請她到暢春園來為他治病,傅新桃不得不認為是有意為之。 尤其哪怕得知并非疫病,依然不要別的太醫。 她再愚鈍,都不會看不懂。 其實自從知道趙祐景或對她有利用之心,有些問題,傅新桃便不那么緊張。 如若認為她有用處,大約不會隨便做明知必然傷害到她的事情。 但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感覺很不好。 她在這一場明爭暗斗里,徒留任人擺布的份,且須得裝作萬事不知。 該喝藥的時候,不要福安伺候,非要她進來。 傅新桃以為趙祐景大約會命令她喂他喝藥,誰知他并未這么做。 安靜之中,床榻上的人伸手端過藥碗,一言不發,仰頭將一碗湯藥喝下。 藥碗被擱回小幾上,趙祐景一笑:“幫孤倒杯熱茶去去苦味?!?/br> 傅新桃聽言,當即遞上一杯熱茶。 趙祐景接過茶杯,卻不著急喝,反而收斂笑意望向她,臉上幾分認真神色。 “傅小娘子,今日請你來,別無他意?!?/br> 他手中緊握住那杯熱茶,徐徐開口,“是想和你道個歉?!?/br> 一句話猶如落地驚雷。 傅新桃當即離座道:“臣女并不敢受?!?/br> 趙祐景喝下半杯茶,別開眼說:“先前從江南回來,送了些特產到傅府,不曾想反倒為你惹來許多流言蜚語。外頭傳的那些孤之前便聽說了,只是本以為你不在意,前幾日見面,發現似乎不是?!?/br> 傅新桃拿捏不準趙祐景這番話的用意,沒有冒然出聲。 趙祐景繼續道:“前幾天在醫館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你看起來不高興?!?/br> “回來以后,孤仔細想想,疫情好轉本為喜事,沒道理那般?!?/br> “那么便多半是見到孤并不叫你開心?!?/br> 傅新桃覺得自己當真不是這一位太子殿下的對手。 如果不是此前看得透徹,如此三言兩語,怕是已叫她無法心生怨懟。 “太子殿下親臨醫館,臣女定然是高興的?!?/br> 傅新桃福身道,“萬萬沒有見到太子殿下不開心這樣的事情?!?/br> 趙祐景輕笑中反問:“是嗎?” “可孤不這么覺得,孤只認為你是因著之前那些傳言,心有不快?!?/br> 傅新桃不語。 趙祐景說:“換作孤是你,一樣要不痛快?!?/br> “不過,借此機會,不妨告訴你,孤從未把你當成過任何人的替代?!彼言捳f得直白清晰,“倘若要做這樣的事,便不會把那個人的存在主動告訴你?!?/br> “正因不存在那般想法才會讓你知道那些?!?/br> “也同樣是因為沒有那樣的想法,才不介意讓你知道?!?/br> 傅新桃垂著眼,眼睫輕顫說:“臣女明白?!?/br> 趙祐景沉默看得她片刻,仿佛辨認過她這一句是真心是假意,方松一口氣。 “你明白就好?!彼Z氣變得和緩許多,“前幾天見你,便發現你臉色憔悴不堪,想來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累,這幾天不如在暢春園好好休息休息,別cao心了?!?/br> 趙祐景溫聲道:“起來罷?!?/br> 猶豫半晌,傅新桃站直身子說:“多謝太子殿下恩典?!?/br> · 傅新桃被迫留在暢春園,如同上一次來,住在凝春堂。 在趙祐景病愈之前,她是不可能離開這兒了。 但幸運的是趙祐景沒有任何無理的要求,他說讓她在暢春園好好休息,便每日除去例行的請脈,不再打擾她。喂藥、用膳一類的事,都是與她完全無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