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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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恪沒走時,還曾跟我唧唧歪歪,說我不該每夜與盟主共處一室。真是俗氣!我跟盟主清白可昭日月!我就喜歡在盟主身邊呆著,他身上好像有特殊的氣息,讓旁人的心也跟著寧靜。 這個道理,劉恪自然是不懂,還往男女之愛上扯。我戰清泓像是朝三暮四的壞女人人么? 看著看著,卻又有些想溫宥了。那些兩人在一起時的親密,那些讓人心動的延伸和話語。 書有些看不下去,臉也有些熱。還是出去走走吧!放下書,卻見林放一雙黑眸正凝視著我。 呃……我的反常這么明顯么?丟人了。 “你氣色倒是好得很?!绷址诺?。 “呵呵——”我站起來,“我回房間了!” “等等——”林放道,“你……有事?時間還尚早?!?/br> 我每日都在林放這磨一、兩個時辰才走。今日才坐了不到一炷香時間,難怪他奇怪。 我看著林放可稱慈愛的柔和面容,心中一動。 或許,可以說給他聽呢? “那個……阿放,你覺得,子蘇是個……嗯……專情的人么?”我問道。盟主這么聰明絕頂,看人眼光必定很準!想到這里,我期待的望著他。 他放下書,看著我,緩緩笑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br> ???我奇道:“你不是很會看人么?你都看不準,還能指望誰???” “何謂專情?”他目光灼灼,“男兒在世,牽絆太多。哪種程度,才算專情?如何很容易定性一個人是否專情,那我就想請問泓兒——” 他逼視著我:“你覺得我林放,可是專情之人?” 呃……這個問題好難回答??墒?,盟主這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物,對心愛的女子,必定會非常非常疼惜吧?他對下屬都如此愛護,更不論自己喜歡的女子吧? “我覺得阿放你是專情之人?!蔽铱隙ǖ牡?,“你的專情程度一定不亞于溫宥。哪個姑娘若是成了你的心上人,必定幸福無比?!?/br> 他愣了愣,忽然笑了,笑得很歡喜。 “還是泓兒了解我?!彼粗?,一字一句的道,“泓兒,你記住了。我若是中意了誰,就必定會讓她,一生一世心甘情愿留在我身邊?!?/br> 不同于往日的清冽溫和、內斂深沉,此時的他,竟有一絲肆意的張狂。就仿佛一副水墨山水,忽然顯現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怔怔的點著頭,雖然知道盟主只是跟我聊天,可在他的凝視下,我的臉竟然又很不爭氣的火辣辣起來,比方才更厲害! 哎,果真是,美人誤國??! ———————————————————— 三日后,我們收到確切消息,往西與周昉大軍匯合。 集結在這小鎮的四十余人,趁著夜色,往西而去。 這一路,我除了盟主護法,還多了一個角色——盟主的丫鬟。何其悲也!本來林放養病期間,我就一手負責了他的日常起居。而師父到來后,專門找了個時間,溫和的暗示我,林放此次遇險,說到底我也有責任——身為盟主護法,怎能將盟主丟了? 于是師父囑咐,除了要好好練劍,努力提高劍術外,也要在林放痊愈前多多照料,以贖己罪。 我欣然從之。 這些日子下來,我竟漸漸摸熟了林放的諸多習慣喜好——可見我確實有做丫鬟的天份。 譬如:林放看著清清淡淡的一個人,卻嗜辣,每次吃飯無論什么菜他都不動聲色平平靜靜,可筷子卻多多伸向重口味的菜;譬如,他其實并不花很多時間去謀劃策略,相反,很多時間,譬如在房間、在馬車上,他都是在閉門養神。而在關鍵時刻,他才能異常精神抖擻挺身而出感染所有人;譬如,他其實對武學很有天份,看了我幾頁劍譜,竟能指出我的不當之處。要不是從小身體不好,幾歲時又被仇人斷了經脈,他絕不是今日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譬如,他其實是個很驕傲而孤單的人,即使與我師父,也不會過于清凈。更多的時候,他寧愿一個人呆著——當然,他并不煩躁身邊多了一個我。 我常想,就是這樣清瘦孤單的一個人,在當今江東武林叱詫風云、威震四方,著實令人敬服! 每日清晨醒來后,我第一個去林放那里報道;一日三餐,我都陪著他吃;他喝過的每一口茶,都是我親手燒的;他衣服破了,直接扔給笨手笨腳的我來縫。即使縫得不堪入目,他也照樣視若無物的穿著,照樣云淡風清的仙人之姿。一切一切的親密相伴,林放理所當然云淡風輕,我也就覺得清白無辜。 我已習慣習慣安安靜靜的呆在他身邊,內心安定。在他強大定力的感染下,我甚至不再為溫宥的杳無音信而焦躁不安。我告訴自己,要相信,相信溫宥的專情,相信我們的緣分。 只是,與林放這樣的親密,在溫宥眼里,應該算過火吧?周博親我一口,他都要發狂;我與另一個男子形影不離——哪怕是我們共同的武林盟主,他應該會生氣吧? 可是溫宥,你不在我身邊。 我會想你,過于擔心,過于想你。有盟主在,我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 一行人行了幾日,終于抵達約定地點——沌陽。 雖已是深秋天氣,此處卻依然綠樹蔥郁,艷陽高照。一條碧玉般的大江繞著城郊蜿蜒而下,與藍天白云相襯,美不勝收。 樹下涼亭,立著個挺拔的男子。見到我們一行人馬,快步奔過來。只見他約莫二十出頭,一身戎裝,樣貌冷峻、精神抖擻、舉止利落。還未走到我們面前人便拜倒,朗聲道:“卑職在此恭候兩位將軍與諸位英雄與多時!” 我與師父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滿意。從面前這男子氣質風骨,便可見周昉治軍的氣質。 我們隨著他翻越了兩座山,眼前突顯豁然開朗的巨大山谷。只見極低的云層環繞下,一片黑壓壓的軍隊正在cao練,殺聲震天、塵土飛揚。不同于沔州軍的散落羸弱,這支黑色大軍,仿佛一條蛟龍,渾然一體,赫赫生威! 隱隱可見一黑甲藍袍將軍,站在不遠處高臺上,負手而立。 我們隨那年輕士兵走近,只見那黑甲將軍鐵塔般高大。還未等士兵通報,他便似有知覺的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英氣勃發的臉。只見他濃眉大眼、胡須荏苒,渾身上下殺氣騰騰,雙眸漆黑、精光四射。 “哈哈哈——周某平生最敬佩俠義英雄!林將軍,戰將軍,諸位英雄,周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會不會覺得林放轉變太快? 主要第一人稱寫文,很多林放的心理無法寫道 不過我會在林放的番外中補充的。大約在十章后,默。。。 一句話,如果是林放覺得極好極好的女人,他能放手么? 今天到周三,五天日更。周四周五,我要去封閉加班了,可能不能上網了…… 另外,明日更新的,是有些虐心的番外…… 鞠躬 雁過拔毛,人過留評 謝謝 提前祝所有人十一快樂,中秋快樂! 番外溫宥(上) 建康的秋,竟比涼州來得晚許多。直到九月將盡,瞥見滿院的凋敗落葉,我才了悟:竟已是秋天。 距我大婚,已經兩個月。距她離開建康,已經快半年。 今日,是她十七歲生辰。這建康沒人記得,只有我。不知她自己,記不記得? 我拿著玨,在庭院中,一遍遍練習攻云劍。自她離開后,這套攻云劍,竟被我練得比破輦劍法還要純熟。 我原本并不喜歡攻云劍。這劍法雖靈巧脫俗,卻并不適合男子。 反復練習,只因為,這是她自小學習的劍法。 一方白色棉巾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駙馬……”公主一身宮裝,靜靜站在我面前,“擦擦汗吧!” 我無言的接過那方巾擦去臉上的汗水。再睜眼時,看到公主面上露出微笑,我心中卻沒來由的煩悶。 “駙馬,本宮明日想往西郊落雁峰觀賞秋景,不知駙馬……” 公主話還未說完,我卻看到一個身影突兀的沖進庭院,來人面上表情焦急,卻因公主在此不敢上前。 我一個箭步沖過去。 “駙馬,那邊的消息?!?/br> 我定了定神,打開手心中的紙團,頃刻間竟有些暈眩。上面白字黑字觸目驚心:身中兩箭,重傷昏迷! 清泓,我的清泓! 熟悉的疼澀從胸中緩緩傳來,壓抑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怎么又受了傷?林放他們,怎能又讓你屢犯險境? 紙團在我手中被捏得粉碎,眼前竟然有些模糊。 清泓,你這么艱難的時日,我卻不能在你身邊,不能像以前一樣,抱住你柔軟的身軀,讓你不要害怕。 你是否會怪我?因為我這個沒信用的傢伙,信誓旦旦對你說過:“萬事,有我?!?/br> 你一定還記得。所以你會一封封信,不斷的寄給我,雖然信里,你沒有怪我。 你說:“子蘇,我知道你一定很忙,才無暇寫信給我?!?/br> 你說:“臭子蘇,我就要去打仗了,你可不要太擔心我?!?/br> 清泓,你一定不知道,我恨不得即刻插上翅膀,飛到沔州,到你的身邊,與你并肩戰斗;哪怕與你一起,戰死在沔州。 可是清泓,我不能夠。 如今,我連看到你,都不能夠。 望著面前的信使擔憂的神色,望著我身后欲言又止的公主。還有頭頂上,囚籠般的建康的天空。 靜靜的站在這天空下,這庭院中,我忽然覺得自己想要發瘋。 杜增大軍和趙國軍隊重兵壓境,沔州城兵力弱小。清泓,她身中兩箭—— 她會不會戰死?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 這個念頭一生出,驚得我喘不過氣來。 公主也好,家族也好,官職也好,皇帝也好……一切的一切,我都不想顧及。 如果清泓死了,我為何還要去管這一切? 我要去沔州!我應該去沔州! 尋回清泓,只有清泓!只要走出這里,只要離開建康,我便可攜著清泓,天涯海角、浪跡江湖!再不用管這塵世的林林總總,再不用管什么皇帝公主,士族寒門! 這個念頭像發了芽的種子,要引領著我,沖破眼前層層阻撓;這個念頭,簡直是個莫大的甜蜜誘惑,吸引著我! 我提起玨,快步往院外走去。 “駙馬!”公主高聲喚道,帶著一絲驚慌的哀求。 我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我收拾行裝,換上武士服,提起玨。 打開房門,冷冷的聲音傳來:“你竟不顧溫家上下的死活么?”爹滿臉怒氣擋在門口:“你今日要走,便從我尸首上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