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工作?!?/br> “哦?!泵非锎怪X袋,想到哪問哪,“有對象了嗎?” “沒有?!?/br> “那,有喜歡的人了嗎?” 江岸雪趴在床邊,昏昏沉沉的頭枕著胳膊,無精打采道:“有了?!?/br> “單相思嗎?哎,辛苦了……”梅千秋兩眼一閉,咣當倒地。 江岸雪意識模糊的回問:“那你呢,有心上人嗎?” 樓渡沉聲道:“有?!?/br> “是誰???” 樓渡凝視著江岸雪,在人即將入睡又沒有入睡的時候,意識模糊,大腦的思考逐漸變遲鈍,等再度清醒之后,人會對現實和夢境產生模糊感,分不清當時聽見的是真是假,是真實,還是做夢。 和喝酒斷片差不多。 想到這點,樓渡也沒什么顧忌了,他伸手過去,小心翼翼的輕撫著江岸雪額間的碎發:“你?!?/br> 江岸雪閉上眼睛:“什么啊……” “是你?!?/br> “嗯?” “從一開始就是你?!?/br> “哦?!?/br> “只有你?!?/br> “唔……” “江岸雪?”樓渡推了他一下,瞬間將心里那點惆帳撇的干干凈凈,伸手在江岸雪受傷的腳腕上用力一按。 “??!”瞬間疼醒。 “嘶……”江岸雪捂著腳腕一臉痛苦,被掐的是他,疼的也是他,他卻要誠懇的說一聲——“謝謝啊?!?/br> 梅千秋等人睡得四仰八叉,只有江岸雪和樓渡還活著不對,是醒著。 “你沒睡著?”江岸雪頗為意外的看著樓渡。 樓渡不以為然的撫了撫眼鏡,跟條大尾巴狼似的,拽里拽氣:“強大的意志力可以戰勝一切?!?/br> 江岸雪被膈應的外焦里嫩。 醒著是醒著,但周圍并沒有什么變化,江岸雪和樓渡大眼瞪小眼半天,死寂無聲,有些尷尬。 “咱們去外面看看?!苯堆┢鹕?,他腳腕的扭傷本來就不嚴重,休息了一天也好的差不多了。然而為了謹慎起見,樓渡還是扶著他走路,倆人從三樓一步一頓的往下走。 江岸雪琢磨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道:“剛才你是不是跟我說話來著?”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樓渡有點蒙:“什么?” “就梅千秋跟我說話之后,后來我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br> 樓渡心頭微顫:“你,還記得嗎?” “做夢吧!”江岸雪不在意的搖搖頭。 樓渡的臉色漸漸暗下去:“剛才梅千秋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你說有?!?/br> 江岸雪茫然的抬起頭:“是么?” 樓渡緊忙追問:“你指的是林危?” 江岸雪停下腳步,不知從哪里投射過來的光輝,明媚,耀眼,照耀在他澄瑩如玉的面容上,映出溫潤而明暖的光芒。 他沒有回答樓渡的問題,而是順著樓梯往下走,看起來頗為漫不經心。 每晚午夜夢回,他也想過這個問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一提起來就讓他咬牙切齒的死對頭突然沒那么討厭了。 是他不惜雙目失明,也要釋放“異空間”救自己的時候? 是他緊隨著自己跳海,將傷痕累累的自己撈出來的時候? 是他不惜被鬼殺死,也要代替自己成為第一個犧牲者的時候? 是他莫名其妙和自己靈魂綁定成為搭檔的時候? 是他陰差陽錯教自己習武,致使自己在同學之間廝殺活下來的時候? 還是他冒雨摟著哭的昏天黑地的自己去寵物醫院的時候? 越是往前推演,越是糊涂了。 可能就在他因為父母鬧離婚而哭泣的時候,樓渡笨拙的安慰他了。 也可能在第二天搬家之時,卡車開動,樓渡突然奔跑追趕。 往往就在一瞬間,心里產生了奇妙的改觀。 高中的經歷對于他來說,無疑是個可怕的夢魘,一輩子難以釋懷的噩夢。在那段宛如地獄的殘酷日子里,只有林危陪著他,他對林危產生了依賴,萌生了感情。 可仔細想想,那種依賴和信任的根源是什么? ——啊,我小的時候有個玩伴,雖然是我的死對頭,但關鍵時刻他特別可靠,可以為我打架,教我拳腳功夫,可以保護我。在我哭泣傷心的時候,他可以徹夜不眠的哄我。 ——為什么這種時候他不在我身邊呢? ——多虧有他,我才能從地獄里逃出來。 他因為有林危的陪伴和照顧,他“痊愈”了,沒有產生任何心理負擔,沒有變成一個心理變態,除了經常做噩夢意外,心理和精神都是健康的。 可是,真正治愈他的,是林危嗎? 全部都是林危的功勞嗎? 高中的事情之后,他變得敏感多疑,不信任何人,連從小玩到大的居桐都能背叛他,他又憑什么相信半路結識的林危呢? 之所以對林危和其他人不同,那種信任和依賴的源頭……是樓渡。 即便林危守在身旁,即便林危抱著他肩膀哄他睡覺。他依舊徹夜難眠,哪怕服用安眠藥,也是整宿整宿的做噩夢。 只有在樓渡身邊,他可以不用吃藥,說睡就睡。 他信任樓渡。 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信任樓渡。 明明是死對頭來著。 至于林?!孟裨诮堆o意識之中,成為樓渡的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