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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曾被你珍重得不得了過的東西,現在卻覺得“丟了就丟了吧”。 這種事誰說得清楚? 有人來,有人走。 有人你以為會是永恒,卻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季凜沉默地聽著他們說話,運球,上籃。 他躍起來,抓著籃筐,將球拍進去。 籃球從筐中落下,砰砰的,彈得好遠。 季凜盯著它,松手,落下來。 心里卻在想。 可我還是喜歡啊。 只是不可以了。 不想被他討厭。 或者說,不想讓他產生不舒服的感覺。 喜歡是藏不住的。 如果我的喜歡,會讓他覺得惡心的話…… 我總得做出選擇。 可還是喜歡。 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身影。 他出現的時候,就算努力讓自己把注意力移開,也還是會發現,自己的神全分到他身上。 不僅僅因為喜歡。 也因為習慣了。 那么多年了。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生活,一起共享喜怒哀樂。 可是還是要結束了。 哪有那么容易釋懷??? 季凜站在那,身影被燈光拉得好遠好遠。 幾人說著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及至沒有。 他們看著季凜的背影,有些不安和擔憂。 鄭漫新家離學校不太遠。 坐公交十來分鐘就到了。 家樓下有個粥店,做的香菇瘦rou粥特別香。 他早晨的時候,會過去買一碗粥,喝完再去學校。 爸爸mama原本打算住過來。 但一是附近沒熟人,不習慣。 二則是鄭風萚轉學很麻煩,這邊的學校不收他。 想要找關系,也不太好找。 爸爸mama商量了一下,就跟鄭漫說,還是回家住。 至于他,住?;蛘咦〖依锒伎梢?,隨他。 mama還建議說讓他把季凜也喊過來,兩人一塊住,也好有個照應。 說小凜在,她也放心。 鄭漫拒絕了。 但mama并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又去找季凜mama說了一遍。 季凜mama當然也是說不用了。 但是兒子最近看起來有些沉默寡言到讓人擔心,便想著是不是因為漫漫不住宿舍了,哥兒倆關系淡了,所以搞得兒子有些郁郁不樂。 就跟季凜說,問他怎么想。 “其實你住過去也好,和漫漫一起在家學習,還清靜些。你要是愿意搬過去呢,跟你鄭叔叔他們也沒什么好客氣的,到時候我會給你鄭叔叔他們住宿費。你看怎么樣?” 季凜搖頭,說不用了。 他說自己在學校住就挺好。 季凜他媽又把季凜的回答跟鄭漫mama說了。 之后再傳到鄭漫這。 鄭漫聽了,點頭,嗯了一聲,沒說話了。 他就一個人上學,放學,在家生火做飯。 他有時候,會看著爐子上的高壓鍋,在那呲呲的冒著氣,發呆。 這房子太空了。 也不光房子太空。 他整個心都太空了。 空蕩蕩地,一個針掉下去,都能聽到聲音,在回響。 未來是什么樣呢? 是無窮無盡的,這樣的日子嗎? 他設想自己的未來。 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 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 沒人可以交談,沒人可以說話,沒有人陪伴。 太可怕了。 要習慣啊。 習慣了可能就好了吧? 現在就是習慣了有人陪伴,習慣了有人可以依賴,有人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隨時逗自己開心,才會覺得沒人陪伴那么難熬。 但早晚有一天會習慣孤單的吧? 他陷在沙發里,抱著自己的膝蓋,看電影里的小女孩開口問:“人生總是如此艱難嗎?還是只有小時候是如此?!?/br> 鄭漫無聲的隨著男人開口:“Always like this.”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無力的笑。 瘋癲的笑。 笑到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想要抓住一抹陽光,可陽光怎么能被抓到? 它只會穿過你的指縫。 然后漏掉。 什么都抓不住。 抓著虛無。 隨著溫暖的春風來臨,寒冬漸漸離去。 姑父四十歲生日,把親戚們都喊過來吃飯。 季凜吃完飯,拒絕了姑父送他回學校的舉動。 他坐在公交車上,看著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公交到達終點站,是一個廣場。 季凜下車,走向廣場,坐在江邊的石墩上,曬著太陽,看著江。 水面隨著風蕩漾,泛起波紋。 時不時有魚在水面探出頭,又消失。 有人在江邊垂釣,搬著小板凳,嘻嘻哈哈的。 有情侶牽著手,說著悄悄話,偷偷紅了臉。 天上有風箏,地上有人騎著單車,踩得飛快。 衣袂臨風,像是要展翅飛翔。 不知名的花散發著清香,風吹動堤上楊柳,翩翩。 季凜插著耳機,聽著歌。 就這么呆呆地望著江面。 蕭亞軒的聲音縈繞著,在耳邊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