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雷聲愈發洶涌,眼見第一道劫雷就要落下。 褚弘濯卻忽地捂住胸口,露出滿面痛苦之色,緊接著祭出飛劍,急匆匆地朝著北方飛去…… 劫雷在失去目標后,仿佛被激怒一般,威壓瞬間擴大數倍,聲勢浩大地緊緊追了上去。 人和劫云都飛得極快,眨眼間便一同消失在了珩斷山脈上空。 山間再次恢復寧靜,就好似剛才的一幕不曾發生過一般。 而另一邊,褚弘濯正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向大陸極北的一座無名荒島。 數千里路程,他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趕到的時候,這里已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斗。半空中那名仙風道骨的老者顯然是獲勝的一方,他正欲再度出手,卻瞥見褚弘濯和他身后的滾滾劫雷,隨即冷笑一聲,捏碎了遁行符離開這里。 褚弘濯顧不上追他,閃身沖過去,一把抱起地上躺著的紅裙女子。 紅裙女子的呼吸已漸漸微弱,胸口上偌大的傷口不停向外翻涌著鮮血,本該是心臟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此等情形,哪怕藥仙在此,也已無力回天。 褚弘濯雙目猩紅,無盡的苦澀在心底蔓延開,哪怕頭頂雷聲呼嘯,他依舊緊緊抱著懷中的人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一道細微的靈氣波動從女子腹部傳來…… —— 數日后,蒼元宗弘濯真君因道侶隕落,突破出竅期失敗,修為跌落元嬰中期的消息不脛而走。 蒼元宗合道境老祖褚道陵直接打上了藏玄宗山門,將藏玄宗主峰大殿上的牌匾都削下來了半塊,聲稱要其太上長老忘憂道人給出個說法。 藏玄宗宗主阻攔不住,無奈只得叩關喚出忘憂道人。 面對褚道陵的咄咄逼問,忘憂道人卻絕口否認自己意圖謀害弘濯真君道侶之事,只稱其已被邪魔蠱惑,他將其斬殺是為除魔衛道。 彼時,忘憂道人修為早已瑧進至合道境圓滿,又有數位藏玄宗長老在一旁虎視眈眈。 褚道陵兩拳難敵四手,被‘請’出藏玄宗山門后,氣得破口大罵。 稱,此生不屑再與此等道貌岸然之輩為伍! 第28章 夜幕漸深,蒼元宗頭頂這方天空,依舊如往日一般清明。 褚盈盈挨著屋子門口的臺階放了塊軟墊,抱膝倚靠在墻邊,抬頭仰望著明亮的星空,懷里則抱著金色的小毛團,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手指幫它輕輕梳理著毛發。 “喵~~~” 一道細長的貓叫聲打破小院里的寧靜。 褚盈盈側頭看去,便見住在隔壁的碧睛貓不知何時爬上了墻頭,正站在兩個小院之間那堵墻上,居高臨下地看過來。 “碧睛,你怎么跑那兒去了?” 喬雙兒的聲音從隔壁院子里傳過來。 沒一會兒,褚盈盈便見碧睛貓旁邊,又多出一個腦袋。 是喬雙兒踩著院里擺放靈草花盆的架子,爬上了墻頭。 “盈盈這幾日不在勤學堂,你要是跳過去了,被宿舍的禁制擋住可就沒法跳回來了,還得去找白袍師叔幫忙開門……乖,快下來?!?/br> 喬雙兒說著就要伸手去抱碧睛貓,余光掃過褚盈盈的院子,忽然發現她的屋門是敞開著的,緊接著便看見靠墻坐在臺階下的褚盈盈。 “盈盈,你回來了??!” “小心?!?/br> 褚盈盈見她扒在墻頭的身子一晃,連忙打出一道法訣,驅著墻邊掛著的細藤繞住她的手腕,“快下來,別摔著了?!?/br> 喬雙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借著細藤纏住手腕的力道,抱上碧睛貓,直接翻到了墻這邊褚盈盈的小院里。 “我和杜語薇前日還遇到傅清師兄來著,他說你一直沒醒,我們都挺擔心的?!?/br> 喬雙兒將懷中的碧睛貓輕輕放到褚盈盈旁邊的臺階上,讓它自己去找金寶玩,自己則坐到褚盈盈的另一邊。 “百草秘境的事情我都聽杜語薇和丁吉言他們說了……情況太兇險了。你現在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休養了這么長時間,已經沒事了?!瘪矣瘬u頭道。 她甚至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比進入百草秘境前更好了一些。也可能是被九品靈花的蓮子封印過一段時間的緣故,這次醒來后她察覺到自己無論是神識還是身體,都比之前堅韌了許多。 喬雙兒仔細看了看,見她確實面色紅潤,松了口氣。忽而又想到什么,使勁拍了下自己的腿。 “哎呀,你應該晚一天再回來的!” “怎么了?”褚盈盈疑惑地看過去。 “明日教授符道和陣道的兩位教習真人,要在課上進行結課考校。若是通過不了,一個月后還有一場考核,再無法通過的話,從勤學堂結課以后,還得回來和下一屆的師弟師妹一起再學一年!” “……” 這確實不太妙。 符道和陣道兩門課一向是褚盈盈不太擅長的。哪怕她看過不少典籍,理論知識極其豐富,動手能力卻著實有待提升。 要是放在一個多月以前,她或許還覺得修士并不需要涉獵每一種法門,只要有一兩樣自己最為擅長的就好。 可經過百草秘境的事情后,她卻改變了想法。 還是多會點東西好,哪怕將來不一定用得上,至少不會在需要用上的時候無可奈何。 不過,她身上的空白符紙早就在百草秘境里用光了,哪怕現在想要臨陣磨槍,都沒東西磨…… “這好辦,我這還剩兩百張空白符,還有教習真人帶我們溫習符文時發下來的冊子。你要不要照著練一遍?” 喬雙兒豪氣地拍出了兩大摞空白符紙,還指了指褚盈盈另一側的院子,“杜語薇這會兒肯定也還沒歇下,還有咱們這一排宿舍的胡道友和陳道友,你要是不夠用,還能找她們再借幾百張來!” —— 褚盈盈最終只留下了一百張空白符紙,光是這些,就足夠她畫整整一宿了。 喬雙兒離開后,她索性沒有回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點了根蠟燭,借著月光和燭火,在寂靜的夜色下一張張描繪著靈符。 她畫的第一張,是最最簡單的除塵符,當畫到最后一筆時,整張符卻“騰”的一下燃燒起來,自動化為灰燼。 這是畫廢了。 畫符,最忌心浮氣躁。 褚盈盈強迫自己從先前的愁緒中抽離出來,凝神屏氣,深呼吸了幾口氣后,才再次提筆開始。 這一回,她靜下心,一筆筆畫到最后,當落下最后一筆時,符紙上仿佛閃過一抹靈光。這昭示著符已經畫成了。 褚盈盈這一畫,就畫了整整一宿,將整本冊子上教習真人教過的每一種符箓都溫習了一遍,直到天光大亮,小院地面上已經晾了滿滿一地符紙,才停下筆來。 —— 甲字班今日上午的第一堂課,便是符道考校。 教習真人讓他們每人抽簽選出十種一品靈符現場畫出,開始畫符時,還將他們的靈獸帶出了學堂。 臨近中午,考校結束,真人將符紙收了上來。甲字班的小修士們才紛紛從白袍師叔那領回自己的靈獸,一起涌向膳堂。 褚盈盈照舊和幾位熟悉的伙伴坐在同一桌。 她熟練的將蒸魚魚刺挑掉,放到一旁單獨的小碗里,看金寶開始吃后,才好奇地向同桌的小伙伴們問,“怎么今日真人特意讓把靈獸帶出學堂了?” 桌上的幾人,包括坐在他們身旁的靈獸,都不禁齊刷刷地看向馮瑞端。 馮瑞端一張圓臉漲得通紅,過了好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來。 丁吉言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解釋道,“月初的時候教習真人留了功課,讓我們將學過的三十種符箓每一種畫上五遍。表哥他的功課,是讓八足海妖幫忙完成的……” “這也行?”褚盈盈目瞪口呆。 “這還沒完?!?/br> 喬雙兒補充道,“主要是馮瑞端自己畫的還沒八足海妖畫的好!這不,真人擔心靈獸會在考校時幫忙,才特意將它們隔開了?!?/br> 褚盈盈看看坐在斜對面,羞得已經將整個身體埋在桌子下面,只留了兩條腿扒住桌面的八足海妖,又扭頭看看正將小腦袋伸進碗里,“吭哧吭哧”埋頭苦吃的金寶。 讓小家伙畫符是不可能畫的了,吃符倒是沒準能行。 —— 接下來的兩天半,勤學堂里諸位教習真人又分別給甲字班的弟子們進行了陣道、劍法和術法的考校。 褚盈盈每一場考校的成果都不錯,尤其劍法和術法,都能在甲字班內排在第一第二。 接連不斷的忙碌,也讓她暫時壓下了心頭的陰霾。就連一直未能突破的瓶頸,似乎也松動了些許。 她隱隱有種感覺,只差臨門一腳,自己便能邁入嶄新的境界。 幾日考校結束后,便到了休沐日。 褚盈盈正準備返回靈隱峰,就接到了祖母郁紅瑛的傳音。 原來祖父祖母并非沒有將她那日有些駭人聽聞的猜測放在眼中。他們二人已經啟程前往藥王宗,打算借著此次取藥的機會提及此事,與各宗尊者共赴正魔戰場,探一探魔族封印之事。 聽完這一襲傳音,一直懸在褚盈盈心頭,近十年來將她壓得喘不過氣的“石頭”,終于移開了少許。 她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只覺那層阻礙自己的瓶頸,終于消散不見。 呼吸吐納之間,越來越多的靈氣向她匯聚而來。 她忙打出一道傳音符,告知管著勤學堂的畢昌真人,自己將要閉關筑基。 接著便在宿舍院內布好陣盤,端坐于蒲團上,屏息進入入定狀態。 從煉氣到筑基這一關,是修煉之初最為關鍵的一關。 有的修士甚至會在這一關卡上一輩子,最終壽元耗盡,遺憾離世。 褚盈盈不認為自己會在突破筑基這一步卡住,自穿越之初有意識起,她便堅定地認為自己能夠像祖父祖母一樣,邁入合道境,修得自己的道。 得知自己身在一本書中后,她對修為和實力的迫切,比過去更甚。 她要守住親人、守住宗門,甚至是守住這個界域,她想成為比書中男主更強大的存在。 而現在,她還想替爹娘報仇,想戰勝那早已邁入合道境圓滿的忘憂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