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發現陸焚一直都規規矩矩地躺在他身邊,隔壁床的徐樂樂正在打呼嚕,腦袋也還在他自己脖子上。 原來都是夢。 謝行吟揉了揉自己發脹的腦袋,不知道是應該松口氣還是悵然若失。 他為什么會做這種夢。 謝行吟長出了一口氣,側過身來看著陸焚的睡顏。夢里那種唇舌糾纏的感覺太真實了,柔軟得簡直就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 那么活色生香的一個春夢,竟然是以那么驚悚的場面收尾的。謝行吟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陸焚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而后睜開了眼。 一睜開眼睛,兩個人幾乎是臉貼著臉,陸焚沒什么溫度的漂亮眼眸里露出了一絲迷茫。 謝行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湊得太近了,還一直盯著人家看,好像想趁陸焚睡著了干點什么似的。 可他猶豫了半天,還是不能告訴陸焚自己做了什么夢。 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任誰聽來,都會覺得是他潛意識里對人家有過非分之想,才會做這種夢。 謝行吟越想越覺得羞恥,不好意思面對陸焚,干脆下床洗漱去了。 走進衛生間,謝行吟對著鏡子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時候磕破了一點。 — 跑cao的時候,謝行吟抓住了徐樂樂,掐頭去尾和他說了昨晚的事。 徐樂樂尷尬地撓了撓頭,解釋說:“不好意思啊謝哥,我有夢游癥,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br> 我就是第一天才知道。 謝行吟想,所以他一開始看見徐樂樂坐起來,還真不一定是做夢。 至于后面徐樂樂的腦袋掉下來了,還有陸焚不可描述的那些事,有可能是他在做夢。 進了教室,謝行吟的精神不是很好,連老梁都看出來了。 “喲,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這是?” 說著,老梁不懷好意地看了陸焚一眼,后者面無表情。 謝行吟咳了一聲,不理會他,把他們昨晚在男寢1號樓的發現告訴了小巖和陳清。 “這么說實驗樓的鬼影有可能是冉冉的兒子?”陳清說,“難道她故意安排了這些任務,把人拿去喂他兒子?” 他們談話的時候無法避開坐在他們前桌的鄭新偉,鄭新偉聞言也回過頭來,皺眉:“不可能,冉冉生前特別膽小……” 老梁說:“那也就是活著的時候。人死了以后變成了鬼,性格中的惡性就無限放大了,我還沒見過幾個不陰險惡毒的鬼?!?/br> 他們爭執的時候,謝行吟注意到陸焚正低著頭,不知道在用手機和什么人發消息。 半晌,他抬起頭來,悄悄告訴謝行吟?!八叵⒘??!?/br> ?;íq豫了一個晚上,終于還是給陸焚發了消息,交代她所了解的事情始末。 “這件事麻煩你們,一定要給我保密,否則‘他’會殺了我的?!?/br> “兩年前,我和鄭冉冉住在同一個寢室,我發現了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大概是高一剛入學沒多久,我打掃衛生的時候在寢室衛生間垃圾桶里發現了一根驗孕棒?!?/br> “女孩子嘛,難免會喜歡八卦是誰有男朋友了。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留心著,到底是誰談戀愛了。我們寢室四個女生,除了我之外都是內向的書呆子,很難想象那根驗孕棒到底是誰的?!?/br> “后來我就發現,鄭冉冉總是一個人拿著手機傻笑,不知道在和誰聊天?!?/br> 這和鄭新偉的回憶是一致的。 “我很好奇,她到底是在和誰聊天,總不會只是網戀吧。但是一直也沒看見她和什么男生走得近,漸漸地我就把這件事淡忘了?!?/br> “后來,鄭冉冉好像生病了。那時候是冬天,她總是待在教室里,甚至連體育課都不去上了,說是肚子疼。女孩子生理期來了不想動很正常,其他人都沒太注意,過了一段時間也就好了?!?/br> “其他人感覺不到,但是我能感覺到,那個冬天過后,鄭冉冉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了,幾乎不和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說話。夏老師找她聊過好幾次都沒有用。我當時隱隱就有些感覺,當時不知道是什么,總覺得這樣下去要出問題?!?/br> “果然,到了春天的時候鄭冉冉死了。其他人都說那是意外,我覺得未必,那火甚至有可能是她自己放的?!?/br> “我能感覺得到,他們想掩蓋什么事。這次練膽游戲之前,那個人威脅了我,往我家里寄了只死貓,并且告訴我如果說出去我就死定了?!?/br> “決定把這些事告訴你,我承擔了很大的風險。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你們也不要深究了,這件事和你我都沒有什么關系?!?/br> 看完之后,大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們覺得她的可信度有多少?”老梁率先開口說。 如果?;ㄕf的是真的,威脅她的人多半也是那個社長。 期間謝行吟不止一次地給那個社長的匿名號碼發消息,想從他嘴里套出點什么來,但是對方一直都沒有回過,打過去也都是無法接通。 “晚上陪我去個地方?!敝x行吟壓低聲音說。 — 晚自習的時候,趁著班長鄭新偉不在,謝行吟拉著陸焚偷偷溜了出去。 他們來到綜合樓下的時候,大門已經鎖上了。兩人爬窗臺從二樓翻了進去,撐著電梯上了頂樓。 天已經黑透了,謝行吟在墻壁摸索了一會兒,打開了走廊的燈。 這燈像是壞了,鬧鬼似的一閃一閃,還不如不開。 這層樓里有不少房間,為了節約時間,兩人分頭行動,謝行吟去資料室試著破解電腦,陸焚在隔壁的管理室找紙質文件資料。 謝行吟在資料室的電腦前坐了下來。陸焚就在隔壁房間里,一旦出了什么事,只要叫一聲對方就能聽見。 電腦的屏幕亮了藍光,謝行吟毫不費力地打開數據庫。 管理員的登錄賬號密碼寫在一張紙條上,正壓在桌面的玻璃下面。 謝行吟翻了翻資料,意識到寢室的床鋪是按首字母順序排的。 這時他才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既然寢室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的,一號床謝行吟的首字母是x,三號床徐樂樂也是x,四號床張超是z。 這些順序都是對的。但是陸焚為什么會和他在一個寢室,還是二號床? 難不成陸焚根本不姓陸? 謝行吟也不是沒想過,陸焚用的可能是假名。但是一想起自己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沒來由得有點窩火。 他皺了皺,cao縱著鼠標翻閱資料,終于找到了兩年前的安排表。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男寢1號樓的5012房間里當初到底住了誰。 一個熟悉的名字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謝行吟的眼前。 鄭新偉。 謝行吟一愣,忽然發現桌面玻璃模糊的倒影中,他背后出現了一個人影。 第54章 溺水 謝行吟心口一緊, 回頭卻發現背后什么也沒有。 這里是八樓,學校里沒有比綜合樓更高的建筑,往窗外看出去只能看見遠處群山黑色的剪影。 周圍安靜得可怕。謝行吟以為是自己神經太敏感看錯了, 硬著頭皮沒出聲,把5012的寢室名單謄抄了一份。 他關了電腦打算出去找陸焚的時候, 但是一推門, 竟然推不開了。 謝行吟用了推了幾下,卻發現門好像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鎖住了。 “陸焚?”他整顆心頓時就涼了下來。 是誰鎖的門?這綜合樓里除了他和陸焚, 難道還有別人。 眼前這扇門似乎不是用正常的方式反鎖的, 謝行吟無論怎么努力也打不開它。 他喊了幾聲, 還是沒聽見陸焚的動靜。這時候,謝行吟聞出了空氣中有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是燒焦的味道,混雜著刺鼻的汽油味。 謝行吟瞳孔放大了幾分, 只見門縫外隱隱透出了火光,渾濁的汽油順著門縫汩汩地流了進來,流到了他的腳下。 有人在外面放了火。 謝行吟心知不妙, 往后退了一段距離,然后加速跑了幾步, 使出了吃奶的勁一腳踹在了門上—— 綜合樓的設施比較陳舊, 門都是木板門。按常理說,照他這種踹法, 門鎖早該被踹壞了??善矍斑@扇門死活也打不開。 明擺著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謝行吟的目光在偌大的資料室里繞了一圈,然后停在了窗戶上。 窗戶就是唯一的出路了, 可是這里是八樓, 爬窗戶太危險了。 門外傳來“噼里啪啦”燃燒的聲音,聽起來情況不妙。謝行吟聞著那股焦味,想起了鄭冉冉在火災中墜樓的事。 同樣的手法, 不像是巧合,更像是人為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隔壁忽然傳來了窗戶玻璃破裂的聲音。三秒鐘后,有個人影從窗口里跳了進來。 “走!” 陸焚從窗戶里翻了進來,一把拉起了謝行吟的手腕。謝行吟站在床邊,低頭看著都覺得心驚。 這可是八樓,摔下去必死無疑。 但是門已經被封死了,謝行吟只好跟著陸焚翻窗,手扒著窗臺,腳踩著空調機箱,爬進了七樓的窗戶里。 等兩人匆匆爬樓梯回到八樓的時候,走廊里空空蕩蕩,半點人影也沒有,只剩下滔天的火光。 火舌順著淌了滿地的汽油蔓延開來,蠶食吞噬著一切。 謝行吟在走廊入口處找到了一個滅火器,拔了栓對著火焰根部猛噴。 實驗樓里存放著不少的重要資料,如果火勢得不到控制,明天學校一定會查監控。 然而謝行吟一抬頭,這才發現監控攝像頭已經被人破壞了??雌饋韺Ψ秸媸怯袀涠鴣?。 兩人徹底把火撲滅以后,謝行吟來到了他剛才所在的資料室門口。只見門把手被人用紅繩纏住了,情狀非常之詭異。 如果是用麻繩纏住,謝行吟還不會覺得稀奇。離奇的是為什么纏上了細細的一根紅線,門怎么就打不開了? 謝行吟對著門板打量了片刻,很快發現了原因。門上不顯眼的地方有幾道亂七八糟的血紅色符咒,顯然是有人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