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意識到雷蒙德如今竟然沒有陪伴在自己身邊, 艾倫發現自己竟然感到了一陣驚慌和幽怨。 這一定是因為omega體內荷爾蒙作祟的緣故,艾倫告訴自己。 畢竟,按照自然規律, omega在與自己選定的alpha進行了親密接觸之后(哪怕僅僅只是臨時標記)omega與alpha之間都會構建出一種比之前更加私密且緊密的聯系。 而這種聯系毫無意外的會讓omega下意識地更加依賴于自己的alpha。 在艾倫的身上這種想象似乎更加明顯,他這么多年來從未經歷過發·情·期, 而且他與雷蒙德還剛剛完成了一次臨時標記。 …… 哦, 停下停, 不要想那該死臨時標記。 艾倫咬住嘴唇,在心里不斷地對自己說道。 但只要還待在這里,待在洋溢著濃厚雷蒙德氣息的帳篷里,艾倫就會不由自主地不斷回想起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濕潤,粘稠, 無比緊密的親吻,那幾乎快要人腦漿都融化的擁抱與撫摸。 艾倫還記得自己在雷蒙德的控制下是多么的脆弱,又是多么敏感, 就像是一層多年來一直籠罩在他面前的薄紗被猛然掀開,一個更加鮮明,一個充滿了原始本·能的世界就那樣直接朝著他迎面撲來。 艾倫在那里感受著原始的颶風與暴雨,感受著巖漿的涌動, 感受著大海的潮汐。 他在那里感受著雷蒙德那強壯的肌rou還有那濃厚的信息素所帶給他的強烈刺激——知道他不堪重負就那樣暈厥了過去。 只不過,即便是昏迷了過去, 在艾倫潛意識里, 或者說,在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身體依然牢牢的記錄著后面發生的一切,濡濕的粘液,guntang激烈的沖刺, 以及讓人覺得皮膚刺痛的吸吮,那吸吮來自某種長條肌rou的緊縛和密密麻麻的吸盤…… 等等,吸盤? 艾倫微微皺眉,他重新審視著自己混亂迷蒙的回憶。 在此同時,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以及大腿內側那不斷蔓延的紅色印記,心中騰起一種古怪卻不安的感覺。 是記錯了吧。 他想。 對,一定是因為他已經陷入了昏迷,所以才會有如此混亂的記憶,不然的話…… 他怎么又會產生那么可笑的妄想? 艾倫努力地安撫著自己。 只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艾倫那原本就感到無比虛弱的身體里突然升起了一陣更加深沉和灼熱的空虛之感。 “唔——” 艾倫發出了一聲悶哼。 跟正常的omega不太一樣,一直以來都患有信息先發育不良的艾倫無論是熱潮期還是發·情期都顯得不規律而且不正常。 如果是普通的omega的話,現在大概早就已經恢復了正常行動了,但對于艾倫來說……發·情期帶來的余韻卻始終源源不絕,時不時地朝著他涌來。 該死的,雷蒙德究竟在哪兒…… 艾倫痛苦地喘息著,他無助地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從身體到心靈都在呼喚著自己的alpha。 好在臨時標記在不久之后就開始起作用了,后頸信息腺上被雷蒙德刺入過的部位泛起一陣舒適的清涼,然后沿著脊椎一路向下,來自于雷蒙德的信息素讓艾倫勉強包吃住了自己的情形,但是,不滿足的感覺卻依然像是隱匿的毒蛇啃噬著他的身體。 而刨除掉本能上的渴求與不適,艾倫理智地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不太安定。 這段時間以來,艾倫已經逐漸熟悉了雷蒙德的行事風格,那個家伙在某些地方會像毒蛇或者是野獸一般狡猾,但毋庸置疑的是,雷蒙德對艾倫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與愛慕。就艾倫對雷蒙德的了解來看,雷蒙德可不是那種會放棄自己標記過后的伴侶然后獨自外出的對象…… 可現在,他卻失蹤了。 這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艾倫環視著帳篷里凌亂的家具碎片,不詳的預感宛若暴風雨來臨前的烏云布滿了他的心田。 他又在地上躺了一會兒。 遍布全身的粘液讓他感覺十分不舒服,就仿佛他的身體已經記住了什么不應該記住的事情一樣。 艾倫口干舌燥,疲憊且頭暈目眩,他真想躺在這里繼續昏睡過去,但最終他還是強行打起了精神。 積攢了一定力氣之后,他慢吞吞地用手撐著地板站了起來。 太棒了,他成功了。 他身上還在不斷的,往下流淌著粘液,艾倫又努力地在帳篷里找了找。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曾經是衣柜的東西,他走過去,從布料的深處翻出了一件勉強可以稱得上是干燥的布料。 那是一件明顯的少數民族樣式的長袍,奇跡一般地丟到了墻角因此沒有完全被粘液打濕,也沒有被撕成碎片。 艾倫將長袍披在了身上,撩起下擺,隨意地將自己大腿上不斷向下流淌的某種奇怪液體擦拭干凈。 然后他就離開了自己的帳篷。 “嘶——好冷!” 一掀開簾子,艾倫頓時痛苦地低呼了一聲。 外面的氣溫低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艾倫懷疑也許是因為維生系統又出了什么故障,又或者……是因為有事發生了。 外界一片安靜。 現在應該是基地時間的清晨。 艾倫知道這一點是因為照明系統已經開始工作,蒙蒙的微光照亮了整個自治區。狹窄骯臟的街道,還有宛若乞丐的膿瘡一般鑲嵌在廢墟之間的帳篷和棚戶…… 住了幾天之后,艾倫很清楚,域外之民生存艱苦,他們也異常勤奮,只要燈一亮,大家便會走出帳篷和窩棚開始自己一天繁重的工作。 但是今天顯然是一個例外。 現在,這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沒有任何人出現,也沒有任何人勞作…… 整個自治區都彌漫著一股死寂。 而艾倫依然沒有在外界找到任何屬于雷蒙德的蹤跡。 而這寂靜的世界讓艾倫身上平白多了些許力氣,他已經可以感覺到事故恐怕找就已經發生了,不然的話,自治區不可能像現在這么安靜。 艾倫的眉頭緊皺,然后小心翼翼地移動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頂帳篷里。 這里住著醫生,那名在自治區里飽受尊敬的老人。艾倫在進入帳篷之后,便看見了躺在床鋪正中央的老人。在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都快要停止了。他進入帳篷時的動靜可不小,那名老人就躺在床上,緊靠著床邊的地方,在這樣的動靜下卻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動靜。 在那一瞬間,艾倫幾乎是下意識地以為,老人已經死去了…… 好在在靠近老人之后,艾倫就察覺到老人的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 他還活著! 一直到這個時候,艾倫才感覺到自己屏住的那一深呼吸喘了出來。他走上前去輕聲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企圖喚醒對方,然后他推了推老人 老人依然沒有動彈。 …… 幾分鐘之后,艾倫頹然地從醫生的床邊退開了。 他沒能喚醒醫生,因為這個原因不得不又再次找到了自治區的另外一名居民。 而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其他域外之民身上。艾倫驚慌地意識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整個自治區的居民們,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解釋的重度昏迷之中。 而接下來艾倫所做的一切都證明,企圖將沉睡中的域外之民喚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倫幾乎用上了自己可以想到的一切方法,但所有人依然軟軟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呼吸也微弱到讓人心慌。 “哦,好吧……” 艾倫輕聲地嘟囔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極度的緊張和驚恐,腎上腺素終于開始了運作,艾倫總算從那種發發情期過后的虛弱無力困倦中掙脫了出來。 在放棄喚醒域外之民之后,艾倫給自己找了一把武器,那是一把非常簡陋的長刀。 然后艾倫無比戒備地將自己隱藏在自治區那崎嶇不平的廢墟的陰影之中,他緩步行走,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因為寒冷和戒備直立著…… 也許有什么怪物或者是敵人正潛藏在這一片廢墟的陰影之中。冷冷地整個區域唯一還清醒的自己——這個認知在艾倫的腦海中不斷晃悠,愈發激起了他的緊張。 而且雷蒙德的去處也讓艾倫感到無比的在意 而就在艾倫帶著驚恐的心情慢慢離開居民區的邊緣,并且逐漸接近那片被域外之民們精心照料的花田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聲非常細小的動靜。 那是什么東西正在移動…… 艾倫的神經肌rou一瞬間全部都繃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了自己的長刀,然后壓下了身體,慢慢的……慢慢的……朝著那個方向靠了過去。 一個小小的影子正在花叢的枝葉中顫抖,晃動。 “嗚嗚……” 艾倫還可以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然后聽見了什么人正在嗚咽和呻吟的聲音…… 那個家伙正在襲擊域外之民? 艾倫不由自主地舉起了自己的長刀,就在他即將把長刀砍向那個小小的身影的前一秒,他聽到了一聲怯懦而驚恐的呼喚。 “艾倫?” 艾倫不由一愣,那是一個年輕,稚嫩,細小的聲音。 艾倫可不會錯認,那是屬于貝利安的聲音。 “貝利安?” 艾倫不敢置信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然后他猛然上前,在花田那些銀色的花朵之間,他看見了貝利安。 只不過跟之前,艾倫所知道的那個天真無邪,帶著一種域外之民特有的狡黠氣息的年輕男孩不太一樣,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貝利安,身上滿是血痕,密密麻麻的傷口遍布他的全身。 他正在流血。 艾倫之前所聞到的那股血腥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至于那種壓抑之后的痛哭,則是因為貝利安正在努力忍住劇烈的疼痛。 此時時刻,貝利安正努力地咀嚼著自己周圍銀色的花朵,并且用花朵在咀嚼后吐出的花泥糊在自己的傷口上。 花朵散發出了更加清涼辛辣的氣息,一方面可以止住貝利安身上正在汩汩往外冒的鮮血,另一方面,花朵的氣味也可以掩蓋住他身上的血腥味兒。 “發生了什么?! 艾倫簡直驚呆了。 作為一名在地球活了幾十年的普通人類,艾倫還是第一次這樣近的看到一名未成年人在他的面前露出這幅血腥殆死的模樣。 艾倫只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