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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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危樓點頭,薄若幽隨即道:“安陽郡主死了整整十八年,用冰雖能使尸體不腐爛至白骨化,卻也不可能保住生前容顏,不過我記得那俢死之術的說法,說哪怕人外表已經枯槁,卻還能使人重新生出頭發指甲來?!?/br> 關乎俢死之術的話,當時還是馮欽坐在這侯府廳堂上告知眾人的,想到這一點,薄若幽仍覺得不寒而栗。 孫釗忙問:“那侯爺,咱們如今作何安排?” 霍危樓瞳底一片寒峻,看了眼窗外夜色,冷聲道:“事不宜遲,現在便帶人出城——” 孫釗立時起身,“吳襄在外面候著,下官令他清點人手隨行?!?/br> 霍危樓頷首,轉而看向薄若幽,夜幕將至,又有大雪紛紛,她打算令薄若幽在府內等候,薄若幽如何不懂他的意思,點頭道:“侯爺去吧,我在侯府等侯爺的好消息?!?/br> 霍危樓安了心,亦命路柯清點人馬,不多時,繡衣使和侯府衙差皆整裝待發,他披上一件斗篷,趁著初臨的夜色出了門。 一行人皆御馬而行,至城門時,天色已盡黑,出城便是皓雪鋪地的官道,霍危樓帶著繡衣使疾馳在前,后面的孫釗帶著其余衙差,很有些跟不上趟,所幸很快到了洛河河畔,近了市集,霍危樓暫緩了馬速。 路柯命一繡衣使先行,不多時,此人便返回復命,“侯爺,忠義伯一直在別莊內養傷并未出門,不二公子馮燁也在莊子上侍疾?!?/br> 霍危樓命此人帶路,一炷香的時辰后,便停在了這處位于洛河以西的別莊。 莊子臨著洛河,灰瓦白墻,四周松竹環繞,遮天蔽日,夜色之中,尤其顯得昏黑陰森,有繡衣使點了火把,行過一段石板道,便到了別莊門前。 繡衣使上前叫門,等了半晌里頭才開了門,開門的老仆未曾見過這般陣仗,當下便面露驚慌,路柯喝道:“武昭侯奉命查案——” 繡衣使已不由分說涌入,老仆面色幾變,待返身要走,卻已被繡衣使制住,霍危樓帶著孫釗大步入了莊門。 這是一處景致極佳的莊園,縱是冬日,園內亦蔥蘢滴翠,霍危樓順著主道,往園內燈火最通明之地而去,還未走至跟前,便見馮燁一臉驚色的疾步而出。 “侯爺?侯爺這是做什么?” 馮燁驚詫茫然,霍危樓目光四掃,先道:“將所有仆人找出來?!?/br> 路柯領命,馮燁更惱怒了,可當著霍危樓,卻無論如何不敢發作,“敢問侯爺,這是為何?家父如今受傷養病,侯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在下只怕要向陛下討個說法!” 霍危樓涼涼掃了他一眼,“府上可有冰窖?” 馮燁瞪大了眸子,“冰窖?侯爺這般聲勢,是來找冰窖?” 霍危樓懶得與他多言,吩咐一旁的繡衣使,“找個下人查問,先去搜查看莊子上有無冰窖地窖——” 繡衣使和衙差們都行動起來,吳襄早前雖不知內情,可如今殺到了忠義伯的莊子上,他自然了然,于是帶著人往莊子深處去。 “父親——” 馮燁忽然一聲喊,便見園內房檐下,馮欽身披一件道袍走了出來,臘月寒天的,他頭發披散著,面色灰敗,卻仍不懼冷意,背脊筆挺的佇立著。 霍危樓隔著幾丈距離看過去,對上馮欽的那一剎那,他竟然覺出兩分熟悉,很快,他想起這分熟悉來自何處,當日在府衙大牢見到李紳之時,李紳面上也是這幅表情。 他又吩咐繡衣使往各處查探,而后才大步朝馮欽走來。 夜風卷著雪沫呼嘯,他的斗篷和袍擺亦被吹得獵獵翻飛,馮欽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眼瞳微縮一下,終究支撐不住的身形晃了晃。 “侯爺晚來不曾相迎,實在是我失禮了?!?/br> 燒傷自是真的,馮欽一副病容,開口語聲亦是嘶啞,霍危樓上下打量了他兩瞬,目光落在了他明顯無力垂著的左臂上,“伯爺對自己倒也狠心,只是大抵想不到本侯來的這樣快?!?/br> 馮欽扯了扯唇,“不知侯爺是何意?!?/br> 霍危樓也牽唇,“不急,很快你就會知道了?!?/br> 馮燁上前來將馮欽扶住,仍然有些惱的看著霍危樓,面上的不安卻遮掩不住,馮欽拍了拍他的手背以做安撫,馮燁這才稍稍泰然了些。 霍危樓開始打量這莊子,“景致雖好,卻也不值當伯爺在此久居多年,此處總是比不上京城伯府的?!?/br> 馮欽唇角微彎,扯得那層枯槁的面皮微微顫動,“清修之人,在何處都是一樣的?!?/br> 霍危樓不再言語,只側身立于風雪之下,鷹隼一般的銳利目光緩緩地看向遠處,仿佛在計量什么,馮欽喉頭干澀,“侯爺既來了,不如進廳內說話,是不是有何誤會?” 霍危樓往他屋內看了一眼,不動如山,“不著急?!?/br> 很快,路柯和吳襄從外快步而來,路柯道:“侯爺,找到了冰窖,里面已無余冰?!?/br> 此言當著馮欽二人,馮欽混濁的眼瞳微顫,面上卻好似戴了面具一般的并無半分異樣,霍危樓轉而看他,“去歲冬日,莊子上采了十車冰磚,夏日時,莊子上又采買了千兩紋銀的藏冰,伯爺在莊子上是煉丹的,當不是碎冰玩,那么多冰,如今都去了何處?” 馮欽微微皺了眉頭,“煉丹素來悶熱,夏日時每日都要用半車冰磚,消耗的多也實屬正常,我竟不知用冰多了也有罪責?!?/br> 馮燁忙道:“我父親懼熱,喜好清涼,這應當無罪吧?!?/br> 霍危樓目光落在馮燁的左臂上,“近來,直使司在查一樁舊案——” 馮欽還未說話,馮燁忍不住道:“侯爺素來有鐵面無私之名,可如今也要公器私用了不成您總不能為了安寧縣主胡亂的栽贓我們!” 霍危樓看向馮燁,“本侯還未說是何案子,你卻知道與安寧縣主有關?” 馮燁一愣,當下啞了口,霍危樓早知真兇本地暗自盯著他們的動向,如今馮燁這般言辭,更佐證了他的猜測,想到眼前人最有可能為當年真兇,想到薄若幽經歷過的那一夜,他眼底透出了比這風雪還要迫人的寒意。 然而馮欽對上他的目光,卻并不慌亂,好像覺得他搜不出什么罪證似的。 這時,路柯上前來,“侯爺,莊子上如今有五名老仆?!?/br> 霍危樓眸色一寒,也不與這對父子多做糾纏。 “審?!?/br> 他撂下一字,繡衣使們立刻行動起來,幾個老仆都是忠義伯府多年的下人,自然對馮欽忠心耿耿,可繡衣使們是怎樣的手段,不出片刻,院外便響起了慘叫聲。 風急雪驟,一聲一聲的慘叫沖破雪幕而來,突兀又刺耳,馮燁先前還十分惱怒,可看到繡衣使毫不留情,心底亦生了畏怕,而他更不明白霍危樓時為何而來! “父親——” 馮燁忍不住拉了拉馮欽的手臂。 馮欽面無表情,可只有馮燁知道,他的身形也越來越僵硬了。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路柯從外進來,“侯爺,說夏日所有的冰并未入冰窖,而是都送入了丹房,送進去后,忠義伯便不令他們多管,他們也以為忠義伯是用來抵熱的,且丹房平日里下人不得進出,鑰匙一直只在忠義伯手中?!?/br> “丹房在何處?” “在莊內西北處——” “帶路?!?/br> 霍危樓轉身而走,馮欽的身形劇烈的一晃。 順著府中主道往深處走,很快便到了一處獨立的庭院之前,這院子與別處不同,屋閣都十分高大,繡衣使點了火把和燈盞,霍危樓一進院門,便能看到正堂被燒塌的屋頂。 路柯在旁道:“就是那日起的火,將房子燒塌了,兩側的丹藥房和庫房也燒毀了一小半,因為忠義伯也受傷了,所以之后他們沒來得及收拾,忠義伯也讓他們不必著急收拾此處?!?/br> 霍危樓看在眼底,看著這幅景象,他不由想到了年初在青州時那場火災,大火的確可以讓地面上的一切化為灰燼,可地底下的東西,卻難以掩藏。 “找些器具來,挖開搜——” 說完又吩咐,“尤其搜一搜,看看火場內有無尸首?!?/br> 此番帶的人多,繡衣使將兩個仆人提來,很快便找到了許多趁手的器物,眾人點起火把,紛紛進了火場,霍危樓和孫釗在旁站著,孫釗凍得直打噴嚏,可霍危樓仍然長身巍然,仿佛感受不到風雪天寒。 很快,霍危樓又吩咐:“繼續審,看看最近兩個月馮欽在莊子上都做了什么?!?/br> 路柯親自帶著人審幾個老仆,馮欽有極大可能為真兇,這些仆人對他忠心,亦有可能為幫兇,因此繡衣使也頗為利落,小半個時辰之后,路柯神色凝重的歸來。 “侯爺,仆從們說,這兩個月,馮欽一直在莊子上煉丹,且煉丹的頻率比以前要高許多,因此,莊子上采買了大量的上好銀炭,并且因為丹房里一直在煉丹藥,下人們還擔心過如此會不會起火?!甭房迈久?,“他是心虛,所以煉丹排解?” 霍危樓盯著夜色之中的火場,半晌道:“他煉的恐怕不是丹?!?/br> 此刻已近子時,雖然帶來的人多,可夜色之中,風雪又大,清理火場并不順利,霍危樓命人將馮燁父子分開看守,自己則一直守在火場旁,到了后半夜,孫釗已然堅持不住,打著噴嚏尋到了前院避寒。 風雪交加的長夜,似漫漫無盡頭,霍危樓立在一片斷壁殘垣之間,腦海里總在浮現薄若幽那日的夢魘模樣,但凡想到那場景,他便松不下心神,他巍然而立與大家一同受著嚴寒,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輕慢,如此忙碌至天明時分,一個繡衣使渾身黑灰的站在炭堆里大喊了一聲。 “侯爺,有發現——” 第206章 十樣花20 天邊曦光破云而出, 風雪急驟之勢亦緩,霍危樓站在堆瓦礫之間,望著幾個精鐵鍛造的丹爐皺眉。 丹爐在大火中被燒的黢黑變形, 兩個繡衣使正費力的在其中掏挖,一人道:“這里面不知燒了什么, 都沉結在一起了?!?/br> 見他們換了數個家什都撬不動, 路柯道:“他煉丹多用礦石, 這里面是他將礦石煉化了沉結的?” 霍危樓不信馮欽是在老老實實煉丹,而很快,一個繡衣使半個身子探入那丹爐之中, 沒多時, 從里頭摸出了一塊沾滿黑灰的東西。 霍危樓令人端來水,繡衣使在其中將那物洗凈,一抹銀灰色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侯爺, 若是屬下不曾看錯,這……這似乎是銀子!” 霍危樓接過手中, 只見其中混著頗多碳灰雜質, 可仍然能看得出,這的確是銀, 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這丹爐,劍眉緊皺, “繼續把里面的東西清出來,本侯還不知煉丹竟要用紋銀煉的?!?/br> 道人煉丹, 雖多用礦石, 可這般多銀子,一定不是尋常銀石煉出來的。 霍危樓一聲令下,又有繡衣使過來幫忙, 眾人身上刀劍都用上,沒一會兒功夫,不僅挖出來許多銀塊,更甚者,竟然連金塊都挖了出來。 路柯瞪大了眸子,“好家伙,這……這不是煉丹,這是要鑄錢啊,下人們說這丹房里頭用的炭是最好的銀灘,還有風箱,若說鑄錢,也不是不行,據說尋常的礦石,都能在此煉化?!?/br> 雖說私自鑄錢也有違律法,可顯然,馮欽不會在丹爐里鑄錢,霍危樓朝前院方向看了一眼,“他不是鑄錢,他是將一些不能見人的罪證熔了?!?/br> 路柯眼珠兒急轉,很快,他神色大變,“七寶舍利塔塔身乃是用金銀雕鑄……” 丹房里的丹爐不止一個,霍危樓眸色微寒,令大家將所有丹爐都找出來,地上的斷壁殘垣亦不能放過,“說不定還熔了別的,或許有所遺漏,倘若能找到與佛寶有關之物,便是關鍵物證?!?/br> 風雪雖止,可地上瓦礫皆冰霜層疊,吳襄和路柯一合計,令人在火場之中重新燃起了篝火,火勢一起,便將周圍冰凌盡數烤化,霍危樓又令眾人用了些干糧,稍作休整,又繼續翻找起來,然而就在此時,吳襄看著地上的雪水皺起了眉頭。 火場最中心已被清理出來,被燒裂開的地磚四分五裂的鋪在地上,四周被烤化的雪水滲入縫隙之中,低洼處還聚集起了一小灘一小灘的積水,然而和別處積起來的水灘不同,吳襄腳底下這灘水,竟然積不住似的一直往更深處滲下去。 他挑了挑眉,不信邪似的走到不遠處清洗銀塊的水桶旁,抄起一桶水走過來,一抬手便倒下去半桶。 嘩啦一聲,吸引的周圍人都看了過來,霍危樓亦望向此處,他順著吳襄的目光去看地上,很快,他大步走了過來。 吳襄此時看過來,“侯爺,這地方不對,竟一直在滲水,這莊子至少二三十年了,當初地基都是被夯實的,尋常滲水也就罷了,不可能一直往下流?!?/br> 霍危樓自然也發現了,他拿起一旁的鐵鍬往地磚上跺了跺,果然,聲響有些不同,這幾乎印證了他一開始的猜測,“就從此處往下挖!” 火場上半數的人都行動了起來,先將地磚起開,底下看似是夯實的泥土,卻又夾雜著幾塊巨石,用巨石打地基也算尋常,然而那巨石錯落有致,倒好似是有意如此排布,如此挖了半個時辰之后,一塊分外平整的足有丈余寬的巨石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路柯道:“侯爺,這底下多半有密室,這些巨石撐著密室的頂,咱們這樣挖不好挖,得找到入口?!?/br> 霍危樓看向堆滿了瓦礫的火場,“當初送冰入丹房,可有進別的屋子?” “不曾,就在這三間正房之內?!?/br> 此處堂屋闊達,三間正房全都被改造成了丹房,霍危樓又掃過原本為了支撐丹爐搭起來的臺基之處,又看了看挖出來的巨石方向,最終指向了丹房西北角,“往那里挖?!?/br> 吳襄親自扛著鋤鍬過去,起開地磚,依舊是夯實的泥層,可此處的泥層明顯松了許多,吳襄眼底一亮,干勁更足,待將二遲高的泥土層挖走,很快出現了尺寬的石磚,吳襄精神一振,“侯爺!找到了!這石磚是人為新放過來的!” 吳襄站在土坑里,又叫來幾人下來,一起將那石磚一塊一塊的挖出來,不出片刻,一塊石磚挖出之后,其后竟是中空,吳襄喜上眉梢,正令弟兄們加把勁,火場遠處的府道上,孫釗帶著馮欽父子疾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