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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仵作嬌娘在線閱讀 - 第157節

第157節

    “這是月前死去的江行的棺材?”

    吳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本來也沒問江行的案子,可是沒想到那鳥園里的管事說,在江行死前, 鳥園里面還有一只血雀意外而死,并且好巧不巧的,淹死在了水缸里?!?/br>
    眾人如今都知道兇手殺人前,皆要用死掉的血雀做預示,血雀被淹死,很快江行也淹死在了月湖之中,有這等巧合,足以證明江行之死也大有玄機。

    吳襄看向棺材,“尸體已經不能看了,也不知能不能驗出什么來,小薄,難為你了?!?/br>
    此時日頭西沉,天色已是不早,薄若幽自不會在意這些,只先說起了葉翡的驗尸結果,“葉翡驗尸完,與在百鳥園所得相差無幾,死因和死亡時間不變,只有剖驗過之后,在他胃里發現了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殘留和一點藥?!?/br>
    吳襄揚眉,“藥?這不曾聽小廝提起過?!?/br>
    薄若幽便道:“驗尸所得,葉翡的咽部和氣管略有窄縮閉塞之狀,肺部和氣管內的粘液也比正常人多上許多,除此之外,還內膜水腫之狀,我猜葉翡可能長時間患有咳喘之癥,且還是難以根治的慢性病,因此常被丸藥?!?/br>
    “在他的胃里,我驗出了蜂蜜,這等藥丸,大多用蜂蜜揉捏成丸,因此并不稀奇,還有天麻、陳皮,亦是醫治此慢性病的良藥,可除此之外,還有一味曼陀羅粉,曼陀羅粉與蜂蜜陳皮等藥物混合,不易被人發覺,葉翡極有可能無意識之下吃了這種藥?!?/br>
    她朝外看了一眼,“如今已入深秋,天氣轉涼,正是咳喘發作之時,且到了晚間,患有此疾病者更易咳嗽不止,呼吸不暢,葉翡在睡前用藥,是可以到預料的事?!?/br>
    吳襄立刻道:“我這就讓人再去園中搜查——”

    葉翡被綁走時幾乎沒有掙扎,既然所用食物安全無虞,那便有別的解釋,他用藥并未當著小廝的面,誰也不知他用過此藥,若無薄若幽剖驗所得,此關節便難有解釋。

    “兇手不但知道葉翡用藥,還知道葉翡患的是何種病,并且還能潛入葉翡房中將他的藥偷偷換掉,兇手每下一個目標都是定好的,殺于洵之時,已經將羽衣偷了出來,且想用吊死之法,且當夜去了于洵房中,那么在殺于洵之前,便不會換藥——”

    吳襄立刻道:“這藥藥性不同,提前換,便會被發覺?!?/br>
    薄若幽應是,又道:“于洵死后,捕頭去園中搜查,又將柳青幾人帶回了衙門,而葉翡死的時候,是他們剛被放回百鳥園的當日?!?/br>
    吳襄回憶道:“他們幾個是午時前后被放回去的,黃昏時分,便說找到了棺材釘,我便帶著人去拿宋忠明,這中間不過兩三個時辰,兇手要去換宋忠明的包袱,還要提前換藥,可來得及?”

    薄若幽搖了搖頭,“只怕來不及?!?/br>
    “如此,豈非是說,兇手不是當日帶回衙門的那幾人?”

    薄若幽略一思忖,“宋忠明的包袱埋在存放草料的庫房之中,那地方頗為臟亂,除了下人和馴養鳥獸的匠人,只怕也無人去,尤其想柳青他們幾個,根本不會踏足那里,那他們也不會知道宋公明私藏了銀錢?!?/br>
    吳襄仔細捋了捋,“的確是這般道理,他們幾個在園中身份高于尋常下人?!?/br>
    薄若幽寫完驗狀,戴上護手,又往面上蒙了絲帕,而后便走向棺材,棺材打開,里頭尸體已經被蛆蟲蠶食的面目全非,便是身上袍衫都已被尸水浸透,難辨本來顏色。

    時節雖入了秋,不必夏日炎熱,可江行是從湖中撈出,本就被湖水泡了一夜,后來草草下葬,身上亦是濕淋淋的,如此更加快了腐壞,如今想在尸表找到傷痕已是極難。

    江行在趙越喜好的戲文中扮演血雀,又自小跟著師傅學藝,哪怕血rou腐壞,仍能看出身骨挺拔,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因為雨天路滑跌入湖中淹死。

    且薄若幽記得,月湖并不算大,其中南北兩面臨著回廊,皆有欄桿相護,而東西兩邊,西邊挨著假山,有石階延伸入湖里,東邊同樣是一片緩坡,挨著湖邊的地方,湖水不過剛沒入膝頭,江行身高五尺過半,又是身段靈巧的成年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跌入湖中之后生生溺死。

    先打量了尸體片刻,薄若幽方才令衙差將尸體搬出。

    江行死亡月余,尸體腐壞難辨容色,待用清水將尸體上的蠅蛆清理干凈,薄若幽仍然有種無處下手之感,尸表痕跡已被破壞,她當先檢查了尸體骨骼,發覺未有明顯骨傷之后,還是決定將尸體剖驗。

    尸體臟腑已被蛆蟲蠶噬大半,胸腹之地白骨隱約可見,因是溺死,薄若幽一路從肺臟剖驗下來,雖然臟器已腐壞過度,卻還是能看出肺臟膨大,積水頗多,其上腐敗水泡血沫密布,格外有些駭人,由此,可斷定死者的確是溺死,然而除此之外,只能看到更多令人頭皮發麻的尸蟲,再想驗出別的線索,便難有所獲。

    胃臟內食物毫無蹤跡,便是有何水草被吸入氣管肺臟中,也跟著尸體一同腐爛了,唯一讓薄若幽覺得奇怪的,便是氣管肺臟中不見任何泥沙。

    月湖是匠人生生鑿出的內湖,其中被填了細沙,又因為多年來淤泥沉淀,湖底泥沙混雜,江行若是在湖中溺死,多少會吸入,而泥沙并不會隨著尸體腐爛無蹤。

    可剖驗下來,她并未發覺任何泥沙顆粒。

    薄若幽忍著刺鼻的腐臭,有些不死心的驗的更細了些,天色越來越暗,眼看著夜色便要落下,就在她以為此番要百忙一場時,她忽然在腐敗的氣管內發現了一抹特別之物。

    那東西裹著尸水和污物,有些難辨形狀,可那卻不該是人體內會出現的東西,薄若幽用清水洗凈,這時,那東西終于現出了形狀。

    竟是一片鳥羽。

    她連忙換了幾次清水,待將鳥羽洗凈,便見是一片灰白之色,倘若未在尸水中浸泡這般久,只怕多半是雪白之色,她連忙將此物拿給吳襄看。

    “找園中匠人問,他們定然認得出是哪種鳥兒身上的羽毛?!?/br>
    吳襄接過那一小片羽毛,心中遲疑不定,“可羽毛倘若落入了湖水之中,也有可能被吸入口中?!?/br>
    薄若幽搖頭,“可尸體臟器內不見任何泥沙,這太古怪了,他被淹死之地,不像是在湖里,而是在某處無泥沙之地,只是那地方容易落鳥羽,捕頭不是去了鳥園嗎?或許就在鳥園附近?!?/br>
    吳襄眼底微微一亮,“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百鳥園?!?/br>
    吳襄說完便離開了義莊,此時夜色已籠罩下來,薄若幽簡單處理了尸體,等棺蓋重新合上,她便凈手收拾箱籠,還未收拾完,外面已有腳步聲入后堂。

    薄若幽聞聲回頭去,便見竟是霍危樓來了義莊,她微訝,“侯爺怎來了”

    霍危樓看了看堂中停放著的棺槨和葉翡的尸體,心知她今日尤其忙碌,便上前將她身邊箱籠提起,又牽了她的手朝外走,“你整日未過侯府,我先去了長壽坊,才知你清晨便走了,適才去衙門,又說你在義莊?!?/br>
    薄若幽心底一暖,“百鳥園又多了一位死者,且今日才知,那月前死的江行才是本案第一位受害者,因此我便在這里忙了半日?!?/br>
    二人出了義莊,上了霍危樓的馬車,薄若幽此時才覺腹中空空,身上疲累,遲疑一瞬,靠在了霍危樓懷中,霍危樓撫了撫她發頂,令馬車回侯府。

    第158章 八寶妝12

    在侯府用過晚膳, 薄若幽說起了百鳥園的案子,“他們五人皆師從同一位老師父,大抵七八年前, 老師父散家班離了京城,他們便各自流落進了戲園和畫舫之中, 后來因都會禽戲, 被南安郡王買入百鳥園內, 此番師兄弟三人連番被害,總覺與陳年舊事脫不了干系?!?/br>
    “可曾查出當年家班因何而散?”霍危樓問。

    薄若幽搖頭,“這幾日捕頭派了許多人去摸查, 可到底過了許多年, 又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家班,如今已難有音訊了,還要再等等?!?/br>
    窗外夜色如墨, 薄若幽想著時辰不早,便心生去意, 這時想起什么似的道:“侯爺歸來這幾日, 可曾看過長公主殿下?”

    霍危樓應是,“前日看過, 這幾日昏昏沉沉不曉事,倒也算好了?!?/br>
    薄若幽便道:“侯爺離京之后, 我曾與義父提起長公主殿下的病情,我看義父模樣, 他似對此等病狀有些把握, 侯爺可愿意讓義父試試?”

    霍危樓自是欣然,薄若幽便道宜早不宜遲,明日便與程蘊之過來, 同去長公主府,霍危樓應下,見時辰不早,雖是不舍,還是命人送她回府去。

    待回了程宅,薄若幽與程蘊之道出為長公主看病之事,程蘊之應下,先去備了幾味藥材,打算明日帶去長公主府中。

    翌日一早,薄若幽與程蘊之先到武昭侯府,而后一起往長公主府去,到了長公主府,因怕惹得長公主犯病,霍危樓未去長公主跟前,只由福公公帶著程蘊之去見長公主,霍危樓得片刻閑適,帶著薄若幽往公主府園子里去。

    如今已是十月初,天氣驟涼,園子里的花木少了匠人侍弄,亦生凋敗之景。

    霍危樓帶著薄若幽走上一處石橋,站在橋上,更將公主府園景大半收于眼底,霍危樓指了指正北一處院閣,“那是我少時居處,從軍后回府甚少,至十八歲封侯得了侯府,便再未回來住過?!?/br>
    薄若幽心生意動想去看看,可霍危樓道:“多年未歸,園內下人皆以侍奉母親為要,其余院落都荒蕪了,我所居之處亦是如此?!?/br>
    薄若幽怕他觸景生情,將此念壓下,只與他在石橋上說話。

    程蘊之問脈看診,比他們料想的要久,不多時福公公自己朝他們尋了過來,見只有他一個,霍危樓和薄若幽都面露疑惑,待走到跟前,福公公才笑著道:“程先生果然有辦法,適才長公主見到生人有些心緒不寧,程先生點了香,又與長公主說了會兒話,竟讓長公主十分信任,他如今正在給公主殿下施針,老奴看著,長公主雖有些吃疼,卻并無病發之狀?!?/br>
    霍危樓對薄若幽道:“這些年請了不少名醫御醫入府,有些人只與母親打個照面,便不得母親喜歡,若讓這些人給母親看病,極易惹得母親病發,因此尋常只讓歸瀾過府?!?/br>
    薄若幽聞言松了口氣,“公主殿下不排斥義父就好?!?/br>
    福公公笑道:“適才我聽程先生那意思,他以前是治過這等病的,且還治好過,又寫了平日多用藥膳,徐徐圖之,極有章法?!?/br>
    霍危樓微訝,“治好過瘋癥?”

    他看向薄若幽,薄若幽歪頭想了想,卻一時沒想起來,“多半是義父離京之前,義父到了青州,除了給義母調理身子,幾乎不再行醫看病?!?/br>
    霍危樓也如此猜度,且知曉程蘊之治好過瘋癥,便越對程蘊之多了幾分信任與希冀。

    又等了片刻,方才等到程蘊之從內苑出來,見到霍危樓,程蘊之嘆了口氣,“公主殿下久病多年,如今身體極是孱弱,我本備了施針之法卻不敢用,如今只能慢慢調理,免得過猶不及,調理個一年半載,看能否讓她恢復幾分?!?/br>
    長公主病了十多年,延醫問藥,各式各樣的法子都用遍了,便是霍危樓,都早覺希望渺茫,如今聽到這話忙寬慰道:“先生只管按自己的法子醫治母親便是,我如今不求全然治好母親,只消她不再喜怒無常傷著自己便是大好了?!?/br>
    程蘊之對此倒是既有信心,“這不難,至多一年功夫,必見初效?!?/br>
    深秋的肅殺涼風忽然就多了兩分暖意,霍危樓心境大好,又往內苑遠遠看了看長公主,方才請薄若幽和程蘊之同歸侯府,留他二人在府內用過午膳,程蘊之還要往林家去探病,薄若幽則要去衙門。

    霍危樓令周良送程蘊之去林家,自己親自帶著薄若幽去衙門應卯。

    馬車走在路上,霍危樓握著薄若幽的手,雖未多言,可薄若幽感受的出他心中極是不平靜,“侯爺放心,瘋癥難治,可義父既然治得好旁人,也能治得好長公主?!?/br>
    長公主自從總將他當做定國公,他們母子二人便形同陌路,十五歲之后,他分明有母親,卻也如同沒有一般,不僅如此,親生母親錯亂的怨恨,便是再如何心性強韌之人,終歸會覺難以承受,倘若長公主病狀好轉,哪怕仍是昏昏沉沉認不得人記不清事,可只要能與他安生相處,至少能令他在母親跟前盡孝。

    霍危樓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我知道,我信你義父?!?/br>
    到了衙門,孫釗見霍危樓同來,立刻打起了精神,待問起百鳥園的案子,孫釗帶著他們往內庫去,“昨日回來,吳襄便帶著兩個人進了內庫,說是在翻一出陳年舊案,翻了一晚上也沒找到,今日還在看呢,只是他們都是些粗人,摸查拿人還可,看那些卷宗屬實為難他們了,衙門里文吏也不多……”

    說著便到了內庫門口,此處薄若幽和霍危樓皆來過數次,青天白日的,吳襄捧了一本書冊,眼皮耷拉著,腦袋一垂一點垂的,就差昏睡過去了。

    “咳咳——”

    孫釗咳嗽一聲,吳襄猛地驚醒,見霍危樓和薄若幽來了,神色一變站起身來,“侯爺,小薄——”

    薄若幽進門,“捕頭為何翻起了這些陳年卷宗”

    吳襄揉了一把臉,將困倦壓下去,“昨夜照你說的去百鳥園找了個匠人問,果然問了出來,那羽毛竟然是白鸚哥的毛,鳥園大院內尋常夜間有人看著,白日也人來人往,不好行兇,我便想,兇手殺人之處,定不在大院之內?!?/br>
    “再細問后,才知園子里養著十多只上品白鸚哥,鸚哥喜歡樟木,園子西北面便種了一小片樟木林,白日里鸚哥出了籠子,便會在那里棲息,那里喂鳥兒也有兩只大水缸,昨日我們去的時候,水缸里果然飄著鸚哥羽毛?!?/br>
    “園內下人說平日里會清理水缸,可有細小的羽毛難以察覺,便會有所疏漏,時隔一月,雖找不到直接證據,可我們走遍了整個園子,還是覺得樟木林便是江行遇害之地?!?/br>
    與自己料想的相差無幾,薄若幽心中微松,吳襄又道:“昨夜回來之后,去查問那老師傅的衙差回來,說跑遍了現如今京城大大小小的家班,別人都不知七八年前京城中有潮州來的戲班子,柳青說那戲班子叫做趙家班,班主也就是那老師父叫做趙千山,別的便沒了,可我們的人去查問時,倒是偶然問出一件事來——”

    “一個戲園內做行頭的老師傅說,在十一二年之前,京城之中的確有個趙家班,以雜戲出彩,小有名聲,可后來這戲班子被一場大火燒了個干凈,死了不少人,班主不知是逃了還是死了,反正這戲班子很快便散了,不知是誰報了官,可戲班子只剩下一群半大孩子,最終沒查出如何起火的,戲班內的人先各奔前程做鳥獸散?!?/br>
    薄若幽敏銳的道:“他們在說謊?”

    十多年前因一場大火出事的戲班子,在他們口中,變成了七八年前討不到生計散了的家班。

    官府若只問七八年前的事,只怕無論如何問不到那趙家班的蹤跡,到時候自然不了了之,而柳青等人皆過了雙十之齡,出事之時至少也有七八歲,這并非不記事的年紀。

    且死了許多人的大事,他們該一輩子都不會忘才是。

    吳襄扯一扯唇,冷笑道:“說來也是氣人,葉翡他們死了三人,那剩下的兩個竟還是不肯開口說當年之事,問起師兄弟們可有舊仇,也皆是三緘其口,我猜兇手下一個要殺的,或許是他們其中之一,如今我將人帶回衙門關起來了?!?/br>
    哪怕要被謀害,卻還是不肯配合官府,這其中之隱瞞,只怕要弄清楚當年舊事才好評斷,薄若幽明白吳襄要找什么,當下提出幫忙,因只是民間舊案,并不涉朝堂機要,孫釗自然準了。

    薄若幽去幫著看舊案卷宗,霍危樓與孫釗站在一處說話,霍危樓多日不曾上朝,孫釗便撿了朝間諸事說來,說著說著,他忽然想起一事,“近來還有一事,不知侯爺是否知曉,林大人家的公子早先定過親,定的是小薄的堂姐,可就在兩日前,林家要悔婚了?!?/br>
    霍危樓目光正落在薄若幽身上,聽到此處,劍眉略微揚了起來。

    第159章 八寶妝13

    “林家緣何悔婚?”霍危樓不動聲色的問。

    孫釗嘆了口氣, “這便不知了,薄家早前卷入戶部貪腐案中,侯爺是知道的, 當時林侍郎未說什么,也不像是因為此事, 這兩日薄家的人去林家鬧過, 因此才在坊間傳了開來, 可具體因為什么下官卻不知,亦不曾問過林侍郎?!?/br>
    霍危樓不再多問,只道:“行了, 我在此候她片刻, 你且去忙你的?!?/br>
    孫釗心知霍危樓只是陪薄若幽而來,吩咐衙差上了茶水便告退了。

    內庫之內卷宗文書浩繁,吳襄帶著薄若幽去看建和二十年前后的案件記錄, 他指著眼前兩排高柜,打著哈欠道:“你看看, 嚇不嚇人, 要不是人手不夠,我也不必來受這個罪, 我領著這幾個,看了這大半日, 也不過看了幾十本冊子,這上面還有百本, 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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