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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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過屋子內外,門窗的確是從內反鎖,書房后窗處雖有個拳頭大小能活動的孔洞, 可那處杯碗進出尚可,人卻難入, 而那洞口距離窗戶內栓極遠, 亦不存兇手謀害了人利用機關從內關窗的可能。 薄若幽又回去臥房, 小心翼翼的查看床帳,她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未曾找到帶血的兇器,卻在床帳上發現了一處古怪的血痕。 她招了招手, “捕頭看, 這血痕像不像撞上去的?!?/br> 床帳靛青,被血跡氤濕之地成暗黑之色,且為無指痕無掌紋的圓形, 薄若幽用拳比作死者的額頭,“從此處往前, 正好可以撞在床柱之上?!?/br> 吳襄過來查看, 雖然那床柱之上未有血色,可床帳厚實, 的確可將血色阻隔住,薄若幽站在跟前比劃, “死者身量與我相當,若站在此處往上撞, 的確可傷及額頭?!?/br> 她又去看床榻之上細小的血跡, 吳襄擰眉,“這么說來莫非死者當真是自殺?她發起瘋,然后自己往上撞, 撞的流血,而后迷迷糊糊躺在榻上,后因失血過多而亡?” 薄若幽并未立刻搭話,她在床榻邊檢查了片刻,又去看死者衣襟,“死者衣襟上血跡頗多,領口至右側胸口,以及肩背處皆有血色,肩背處的血跡可能是躺下后流下,可胸口的血跡卻一定是站著坐著時才能沾上,也就是說,死者受傷后,并未立刻躺下?!?/br> 吳襄看了一圈屋子,“這屋子來的時候還算齊整,并未有打斗跡象,若她為人謀害,屋子又是嚴絲合縫的,倒是有些說不通,不過她已在此被關了半年,因忍受不了才忽然自殺亦或者是神志不清之時自殺?” 吳襄摸了摸下巴,“總覺得何處奇奇怪怪的?!?/br> 薄若幽目光在屋內逡巡,若是常人,用撞柱之法自戕,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疼痛和死亡使人畏懼,使力之時難免有所保留,可師太說死者多有瘋癲之時,她便覺自戕的可能性的確存在,而額上傷口被蛆蟲蠶食,已難辨受傷力道情狀,唯有剖驗顱骨,才可知詳細,只是等了這半晌,劉家人還未出現。 女尼報官,吳襄趕來此處,勘驗后復又返回京城尋她,這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功夫,可她們都到了,劉家人卻還未至,眼看著日頭西斜,薄若幽眉間籠了陰云。 吳襄亦出去又進門,薄怒道:“這師太也不知真的不知還是故意隱瞞,適才問個身份已是極難,如今亦只知念經,亦說屋子門窗鎖死,這姑娘是自戕?!?/br> “莫非是心有忌憚,所以不敢說?” 吳襄嗤笑了一聲,“應該是了,這些庵堂靠著貴人們的接濟為生,說是修身養性,卻也淪為權貴們之私物,若非此番出了人命,只怕還不敢讓外人知曉此處關了個女子?!?/br> 薄若幽無奈,“她被關了幾日該能說吧?” “說是九天之前便不開門鬧脾氣了,可起初也還是能聽到搭話的,一開始放了飯食,也不如何吃,不過能瞧見那后窗桌子上少一個兩個饅頭,因此大家便也不管了,且近來庵堂要籌備做法事,這是賺錢的營生,因此更無人顧及她?!?/br> 薄若幽想到進門之時有兩個年輕些的女尼,“老師太不愿說,那兩個女尼呢?” 吳襄搖頭,“也是守口如瓶?!?/br> 薄若幽有些頭疼,隨后視線落在死者尸體上,想起了那些舊疤痕,疤痕大小不一,且分布在尸體臀部、大腿、背心等隱秘之處,有像被打過,又有像被燙傷過的,雖不致命,卻像是被虐待出來的,想到她是劉家的小姐,薄若幽便越發覺得古怪。 吳襄見她又看著死者尸體,想起她適才欲言又止之狀,忍不住問:“這劉家小姐到底怎么了?” 薄若幽略一沉吟,“她生過孩子?!?/br> “下腹部有瘢紋,還有產傷,只是已痊愈,說她是半年前被送來,那至少是半年前生過孩子,只可惜下腹部腐爛嚴重,無法確定產傷是何時留下的?!?/br> 吳襄不由得睜大了眸子,“她是劉家小姐,并未出嫁,莫非……是因為如此,才將人送來此處?只是若生過孩子,那孩子在何處?” 薄若幽搖頭,“這便要等劉家人來才知道了?!?/br> 吳襄蹙眉朝外看,天際一片染料似的云霞鋪排開來,火燒一般,日頭墜入云霞里,眼看著便要落入地平線之下,時辰已不早了,可劉家人還未出現。 “不僅如此,她身上還有許多小傷疤,看起來是被虐待之后留下的,若她是劉家小姐,金尊玉貴,又怎會被虐待?” 吳襄輕嘶一聲,“劉家沒了爵位后,家中幾個小輩也不爭氣,如今只有當家大爺在朝中有個閑差,其他人已轉仕為商做些買賣,這個七小姐還不知是哪位爺膝下之女,可若說虐待,也著實有些怪了?!?/br> 薄若幽嘆了口氣,起身往正堂走,三間上房,只有正堂空落落的,除了一套桌椅和兩個空著的高柜外再無別物,薄若幽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門閂上。 “捕頭來的時候門閂便是斷的?” 吳襄頷首,“是,門閂斷了,上面把手也松脫了,的確是被大力撞開的?!?/br> 薄若幽有些唏噓,還是覺得要剖驗才可定是否為自殺,只是尸體頭臉肩背處沾了血跡腐敗嚴重,手腳四肢也未發現別的線索,令她心底有些窒悶。 薄若幽沉著臉,將斷了的門閂拿在手中看,門閂用了多年,表面灰敗發黑,斷裂處參差不齊,的確是被撞斷,薄若幽細細看了片刻,也未發現不妥之處,這時,她又將打開的門關了上,吳襄在旁看著道:“已經試過了,的確是這門上用的,十分契合?!?/br> 薄若幽將斷裂的門閂合上去,確如吳襄所言,她點了點頭,可就在轉身之時,她目光落在了門扇之上。 門扇亦是老舊,且尋常無人擦洗,其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塵垢,然而就在她左側的門扇之上,卻有一處顏色較周圍更深,她抬手撫上去,很快皺了眉頭。 “捕頭來的時候,可見有人擦洗此處?” 吳襄擰眉,“擦洗此處做什么?我們來的時候,只有老師太和三個女尼在,四個人皆是慌張,其中一人是去報官的,老師太說還有一個女尼去了劉姑娘家中報信,再要問別的,便問不出了,她們也口口聲聲說要等劉家來人?!?/br> 薄若幽瞇眸,“此處顯出了原本漆色,雖是干的,卻極有可能是今日才擦洗過,這屋子門窗桌椅柜閣皆有塵垢,卻偏偏這里干凈,一定是有什么東西黏在此處,她們在官府衙差來之前,將這里擦洗過了?!?/br> 吳襄一握佩刀,沉著臉走了出去,老師太站在院子里,身后跟著三人,另外一個薄若幽未見過的女尼不知從何處鉆出來,這會兒四人縮在一處,三個年輕女尼面上畏怕明顯。 吳襄滿眸冷色的看著師太幾個,“這劉家姑娘是不是你們幾個害死的?” 師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忙道:“捕頭莫要冤枉了貧尼,貧尼怎敢呢?若是我們害死的,我們又怎敢去報官?只怕是要盡力瞞著才好?!?/br> 后面三人皆低垂著眉眼,又緊張絞著手,不知是真的做賊心虛,還是怕自己被連累。 薄若幽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三個年輕女尼身上,三個女尼皆是雙十之齡,模樣清秀,肌膚白凈,雖然袍服寬大,卻仍然勾勒出窈窕身段,而她仔細看了其中一人,竟發覺那女尼畫了眉,并非是說女尼便不能愛美,只是佛門清凈之地,若是已經落發,便是生了遁入空門的心思,不說六根清凈,也當斷絕紅塵之欲…… 她心底覺得萬分古怪,吳襄這邊已經厲喝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們在我們來之前,是不是清理了屋子?門后面,是你們哪個擦洗的?” 擦洗之地不過兩個巴掌大小,可半點不像要做門扇清潔,這般一問,幾個人抬眸對視一眼,似乎都沒有想到會被發現,想那門扇本就烏漆之色,打眼看去又怎能分辨的出呢? 吳襄狹眸,握著腰刀的手攥的極緊,“當真一字不說?我看你們都是佛門中人,適才無證據,便對你們十分客氣,可如今你們既有隱瞞,那我也無需對你們手下留情,倘若不說,這等人命案子,可要請你們去衙門大牢走一趟?!?/br> 老師太面色凝重,身后三個年輕女尼卻有些心慌,一人忍不住拉了拉老師太的袖子,“師父——” 老師太回頭橫了她一眼,仍是緊緊地抿著唇角。 吳襄看的冷笑,“果然沉得住氣,來人,一并帶回去看押起來——” 衙差們上前拿人,那老師太還要分辨,身后一個女尼卻嚇得泫然欲泣,“我說,我說,那門板后面有血跡,我們看到了,覺得不吉利,便將血跡擦掉了?!?/br> “清音!”老師太呵斥一聲,眼底含著厲色。 那叫清音的女尼似是三人之中最年輕的,也最沉不住氣,她被老師太嚇住,一雙眸子濕漉漉的,看的令薄若幽都心生憐意。 “師父,我害怕,我真的害怕,這可是出了人命?!?/br> 老師太哼了一聲,“她愿意自殺,與我們何干?” 吳襄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師太,出家人慈悲為懷,我看你不似個修佛念經的?!?/br> 老師太一合手,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貧尼自然為女施主做法事,可此為命案,與我們無干系,自然不敢隨便認下罪責?!?/br> 吳襄看向清音,“除了血跡,你們還干了什么” 清音當著嚇得流下眼淚來,“我們……我們還收拾了屋子,劉姑娘的屋子里有些亂,我們……我們收拾了一番?!?/br> 吳襄萬萬沒想到這幾個女尼姑如此大膽,他本想著既是佛門中人,定是勤謹修身不打誑語者,因此先有了一份信任,可這些人竟敢故意隱瞞! 他連忙帶著清音進屋子,“收拾了哪些地方,你說清楚?” 清音哭著被帶走,那另外兩個女尼也蠢蠢欲動,老師太倒是神色如常,又橫了她二人一眼,“你們敢?” 二人嚇得不敢說話,屋子里清音指著臥房地上,“我們進來的時候,擺在桌案上的插屏掉在了地上,還有一只茶盞被打碎了,師父說不能讓府衙看到這些,免得懷疑是我們害了她,于是我們便將這些東西收拾了,門扇之上血跡明顯,亦擦洗了,別的沒動過?!?/br> “可曾將什么東西藏起?” 清音連忙搖頭,“沒有的沒有的,我們只是害怕被官爺們疑上,別的不敢做?!?/br> 清音一臉的淚珠,看著也叫人心軟,而她是第一個開口的,吳襄神色也和緩了些,“這幾日你們當真未曾發現她出事了?” 清音低垂著眸子,“沒有……劉姑娘脾性不好,我們也不來討罵,便每日里送進來飯食便罷,有兩天我們有幾個人不在庵中,就更顧不上?!?/br> “何時不在庵堂?”吳襄忙問。 “八月初六初七兩天我們都不在,還有十一那天,我和師父,還有兩位師姐不在庵堂,只有清霜師姐在,一個人在庵堂,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她?!?/br> 如今也不過八月十三,吳襄算了算時間,又問,“你們不在庵堂,不害怕她跑了?” 清音縮了縮肩膀,“我們若不在庵堂,會將門從外頭鎖上,且劉姑娘也不敢跑的,她只等府里人來接她,心知若是跑了,便再也不讓她回去?!?/br> 吳襄便去看薄若幽,只見薄若幽將門關上,正站在門后看那一小片被擦洗之地。 如果劉姑娘是自殺,而后躺在了床榻之上,那為何門后會有血跡?可如果她是為人所害,那屋子門窗都是緊閉著的,兇手又是如何逃離? 正狐疑之時,一個衙差忽然從外面大步跑了進來,“捕頭,劉家來人了!” 吳襄神色一振,“終于來了!” 他大步出門去,薄若幽卻見一旁的清音聽到這話神色頓時變了,她整個人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朝外看了一眼,好似在畏怕什么洪水猛獸一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薄若幽站在門口朝外看,很快,便見院門處走來了年過雙十的年輕公子,他身著一襲藍衫,一邊走一邊和吳襄說著什么,看起來倒是文質彬彬。 等走到門口,來人看到了薄若幽,似乎沒想到此處竟會有個貌美女子。 吳襄見他這般神色便道:“是我們衙門的仵作——” 來人面露訝色,“你……莫非是薄氏那位小姐?” 薄若幽挑了挑眉頭,吳襄也是一愣,隨后道:“這是劉家三少爺?!?/br> “在下劉焱?!眲㈧蛯χ∪粲墓傲斯笆?,一副有禮有節的模樣,見她狐疑,他便道:“我認得你兄長,逸軒,最近你們府上出了事,我也知道,我已幾日不曾見過逸軒了?!?/br> 他面露唏噓之色,似乎對此十分惋惜,薄若幽面上波瀾不驚,“原來如此?!?/br> 她淡淡應了一聲,讓開路,示意他入內見死者,劉焱遲疑一下似乎在做心理準備,而后才抬步入內,薄若幽站在正堂,只看到劉焱剛往右廂房探身看了一眼便猛地退了出來,而后疾步出門,走到庭院邊上便開始干嘔。 嘔的雙眼淚花簇閃,劉焱才支起身子來,轉身間薄若幽神色淡淡望著他,他不由面露赧然,又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這才溫文爾雅的道:“讓姑娘見笑了,實在是不曾見過這樣場面……” 他惡心驚駭多,面上卻無悲戚,仿佛死的不是劉家小姐,而是某個下人。 吳襄也在觀察他,“死者是怎么回事,劉公子可以說說了?!?/br> 劉焱咳嗽了兩聲才走近些,“是我七meimei,她早前闖了禍事,我們家的規矩,犯了大錯的,不好明著懲罰,是要送來庵堂思過的?!?/br> “不知是哪般大錯?”吳襄又問。 劉焱眼神閃了下,“這個不太方便說,我meimei人已經沒了,過去的事便不想再提了?!闭f著他唏噓的道:“她早前便有過輕生的念頭,沒想到還是走了這一步?!?/br> 薄若幽忍不住道:“劉公子,劉姑娘并不一定是輕生?!?/br> 劉焱面露訝色,“可是去報信的人,說meimei是自殺——” 吳襄也沉著臉道:“是不是自殺,還要查證,只是眼下有一樣,要查清楚劉姑娘到底是自殺,還是被人謀害,要令我們仵作在尸體上動刀子,你們可愿意?” 劉焱有些狐疑,似乎不明白動刀子是怎么個動法,這時,薄若幽道:“主要是需要切開死者顱骨,看看傷處是否是致命傷,還要判定是否為自殺傷?!?/br> 劉焱只覺胃里一陣翻騰,忍不住又轉身干嘔起來,嘔了半晌,這才紅著眼眶道:“這事……可大可小,我還得回府問問家里長輩才好?!?/br> 吳襄疑惑,“今日就你一個人來,她父親母親呢?” 劉焱聞言嘆了口氣,“她父親母親早年間便故去了,這些年是我父親和幾位叔伯一起養育她,也因為沒有親生父母,將她教導的不好,后來才犯了錯,見實在是管教不好了,這才將她送來了此處?!?/br> 他十分慎重的思考片刻,“聽聞她出事,家里長輩都十分悲切,今日派我來,是打算接她回去,家里已經開始制備靈堂了?!?/br> 他忍不住問:“當真有可能為人所害嗎?” 吳襄見他看起來是個讀書人,能講道理,便將適才探查所得說了一遍,待說完門后有血跡,劉焱便忍不住道:“我meimei有時候的確神志不清,會不會是她自己撞了頭,然后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呢?” 薄若幽蹙眉,“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不過也可能是兇手留下,而要確定是否為人所害,還是要驗尸細致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