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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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衣使忙道:“屬下不知,只是薄姑娘問府中侍從要了些香燭冥錢,似乎……是要祭奠故人?!?/br> 霍危樓的目光從公文上抬起,眉頭輕輕的擰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鐵樹開始發芽。 第18章 一寸金18 在他人府上祭奠頗為失禮,薄若幽本想出府門,可如今闔府戒嚴,她也不便添亂,猶豫半晌,她寫了一篇祭文,想挑個極僻靜之地,就著幾張冥錢一起燒掉,也算心意到了。 問了春桃,春桃說府內最僻靜之處,乃是東北邊上一片竹林。侯府園景極多,竹林便有好幾處,東北那片因實在太遠,府內花匠極少打理,如今荒蕪的很。 夜色已至,寒意迫人,她問清路,執了一盞夜燈,謝絕了繡衣使跟隨,自己往東北方向行去,寒風揚起她的裙裾,手中冥紙被吹得嘩嘩作響。 很快,竹林到了。 林外荒草叢生,幾條入林小徑在昏暗的燈火中辨不真切,往林內望去,更是漆黑似墨,風聲穿林而過,竹稍搖動,簌簌有聲,地影斑駁,頗有些鬼影憧憧之感。 薄若幽獨自一人,到底有些防備之心,便往近處石碑走去,石碑之上苔蘚滿布,字跡被擋了大半,薄若幽無心探看,只在其后背風處點燃了兩支香燭。 祭文寫的急,不過寥寥數語,薄若幽展開看了一遍,眉眼間一股深沉的暗色浮了上來。 經年日久,悲痛已淡,可比悲痛更沉重的東西,卻悄然漫入骨髓,令她在某些時候心腸堅硬似鐵,“嗤”的一聲,祭文化作一片火光落地,她將冥錢一張張放上去,火勢一盛,卻越發將她秀美的面龐照的漠然凄愴。 四周只余寒風穿林打葉之聲,薄若幽蹲在火旁,明眸雖望著火堆,可目光卻好似透過火光看到了更遠之地,她眼瞳輕顫一下,人卻仿佛被這冰天雪地凍僵了一般,放紙錢的手支棱著,連火舌燎到了指尖也不覺疼。 不知過了多久,冥紙燒盡,香燭亦只剩下半截,薄若幽抬手抹了抹臉,想站起身來,才發覺腿腳都麻了,她嘆了口氣,正想緩緩,卻忽然覺得不對勁。 一種被窺視之感令她如芒在背。 薄若幽凝眸,下意識往竹林之內看去,可就是這一眼,令她背脊瞬間冷汗一片。 鬼影曈曈的竹林里站著一個人。 薄若幽只驚悸了一瞬,她一把握緊了燈盞,猛站起身,“誰在那里!” 一聲冷喝,人動了,就在那人轉身的剎那,薄若幽豁然看清了那人身上所穿衣裳的輪廓,那是一件形制仿照僧袍的襖裙。 “母親信佛,那是一件用鴉青繡祥云紋緙絲仿照佛門僧袍做的素襖,這世上只有那絕無僅有的一件……” 薄若幽想起了鄭文宴說過的話。 呼吸猛然急促,薄若幽眸色一利,抬步就往竹林里去,兇手近在眼前,她絕不可能放任其逃走……她開始后悔沒讓繡衣使跟來。 可剛入林幾步,薄若幽便忽的駐足。 林內雜草過膝,紫竹亦密,眼下不過片刻她已難辨那人蹤跡,而手中昏燈所照之地不過咫尺,再往深處追,當真百害無一利。 咬了咬牙,薄若幽決然轉身出了竹林,她顧不上地上積雪路滑,提起裙裾,一路跑著向前院來,她要找霍危樓! 跑的太急,手中燈盞跟著顛簸,忽然,燈盞熄了—— 四周本就昏暗,此刻更是徹底漆黑一片,薄若幽呼吸一滯,因適才那一幕而生的驚悸猛然浮上心頭,又變作更深的恐懼將她擭住,身后因風而起的簌簌聲響仿佛人之聲息,一瞬間,她只覺適才那人在身后追她一般。 薄若幽越發不敢停,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讓她一時連方向都難辨,就在她覺得今夜自己只怕要出事之時,“砰”的一聲,剛跑過拐角的她撞進了一個人懷里。 猛然出現的光影令薄若幽有片刻的恍惚,而她尚在慌亂,竟第一反應便是要推開身前之人,可下一刻,手被人一把握了住。 “是我——” 低沉的聲音熟悉而懾人,薄若幽驚悸的神魂立刻被這兩字拉了回來,她抬眸,便見霍危樓鳳眸沉沉望著她,薄若幽一愣,剎那間只覺鼻尖酸了一下。 “侯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兇手!” 薄若幽沒有猶豫,“兇手在東邊竹林里,請侯爺立刻派人捉拿!” 一口氣說完這兩句話,薄若幽才劇烈的喘息起來,甚至因吸了冷風而嗆咳起來,霍危樓往身后看了一眼,跟著的繡衣使傾巢而動往竹林去,霍危樓卻站在原地望著薄若幽。 得了繡衣使的回報,他并未立刻出來。 薄若幽辦差雖令他滿意,可他堂堂武昭侯,一言一行怎可能被她一小小仵作牽動,他看完了手中公文,因福公公不斷念叨薄若幽獨自一人或許生險,而他又有意夜巡侯府,這才帶了幾人出來查看,卻沒想到薄若幽如此慌亂的撞入他懷中。 薄若幽的驚怕他看的明顯,只是十七歲的小姑娘,再如何不怕尸體,再如何不信鬼神,可與連害三人性命的兇手打了照面,到底驚心動魄。 霍危樓握著薄若幽的手,見她咳的彎下腰身,猶豫一瞬才放開,她面上毫無血色,掌心亦冷汗一片,此時咳的靈秀眉頭擰成川字,很是痛苦。 霍危樓眸色暗了暗,他該早些出來。 薄若幽捂著心口,半晌才緩過氣來,等直起身子時眼底淚光盈盈,卻繼續道:“那人藏在竹林內,身上穿著的衣裳,便是鄭三爺說過的和僧袍一般的襖裙,民女看的很是真切?!?/br> 她聲音啞的厲害,霍危樓掃過她面龐,“為何不讓繡衣使跟著?” 薄若幽聽的一愣,也不知霍危樓此問是何意,便垂眸,猶豫一瞬道:“民女知錯?!?/br> 分明受了驚嚇頗為可憐,卻又很是恭順,霍危樓便是百丈脾氣,也發作不出,何況,他本就是不將喜怒露在外之人,他沒多言,抬步往竹林走。 薄若幽看他一瞬,連忙跟了上來,霍危樓雖是身高腿長,卻走的不快,等再回到竹林邊,薄若幽已恢復了從容鎮定。 繡衣使們執著燈在竹林內穿梭,霍危樓剛走到跟前,便看到石碑旁燃盡了的香燭,他眉頭微蹙一下,此時一繡衣使上前道:“侯爺,林中無人?!?/br> 薄若幽忙上前道:“人已逃了嗎?我不會看錯,適才定是有人的?!?/br> 那繡衣使接著道:“的確有人來過的蹤跡,且不止一處?!闭f著,那繡衣使轉頭看著薄若幽,“薄姑娘可是追進了林子里?” 薄若幽點頭,“是——” 話音剛落,霍危樓便看向她,“你獨身一人,竟敢追進去?” 這語氣似有不滿,薄若幽忙道,“沒進多遠,只有幾步,正是想到民女不敵那人,所以才又出來了?!?/br> 霍危樓眉頭微展,那繡衣使又道:“薄姑娘幸而未追進去,這林中頗為復雜,且看其蹤跡,那人在竹林內并非一時半刻,或許,在薄姑娘到竹林之外時,那人就已經在了?!?/br> 薄若幽一陣頭皮發麻。 霍危樓又道:“可能推斷那人逃往何處?” 繡衣使搖頭,“從留下的痕跡看,那人東西兩邊都有出入,西邊出去是祠堂的方向,東邊出去是府內一處快要干涸的荷塘,此刻荷塘之上全都被凍住,暫時未發現異樣?!?/br> 霍危樓眸色一暗,“傳賀成來,調集衙差,闔府仔細搜查?!?/br> 繡衣使傳令而去,可就在此時,西邊又一繡衣使從林中疾步而出,“侯爺,發現了一鬼祟之人?!?/br> 霍危樓揚眉,抬步往林中去,薄若幽亦心底一動跟了上去,又聽繡衣使道:“此人在竹林之外藏著,被屬下們撞見之時要逃,后被拿住?!?/br> 薄若幽心跳微快,若此人當真有疑,或許能順藤摸瓜尋出兇手。 抱著此念,薄若幽腳步都疾快許多,可等她在西邊竹林外見到被拿住之人時,眉頭卻深深的擰了起來。 繡衣使執燈而立,昏暗燈火中,眼前這張滿是疤痕的臉,顯得尤其可怖。 被拿住之人,竟是傻姑。 作者有話要說: 老鐵樹繼續發芽。 第19章 一寸金19 傻姑跌坐在雪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肩背瑟瑟顫抖,更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人,霍危樓睨著傻姑,似乎也沒想到拿住的竟是個小丫頭。 薄若幽低聲道:“侯爺,她便是傻姑?!?/br> 那夜在前院盤查府內下人時,傻姑站在角落并不顯眼,因此此刻是霍危樓第一次見她,薄若幽又低聲將大夫人與傻姑之緣分道出,霍危樓眉頭便皺的更緊。 周圍皆是執刀而立的繡衣使,霍危樓更是氣勢迫人,薄若幽便上前蹲下,柔聲道:“傻姑?你怎在此?” 傻姑身子縮的更緊,薄若幽便道:“你看看我,上次你見過我的?!?/br> 傻姑愣了愣,這才緩緩抬眸看薄若幽,可她目光木訥,神色茫然,似乎根本想不起來何時見過薄若幽。 人人皆知傻姑癡呆,薄若幽見她認不出自己也不意外,只是望著這雙眸子,雖仍覺好看,卻無那日之靈秀,可在燈火映照之下,又莫名有些熟悉。而那疤痕,仍是橫陳在她臉上,薄若幽那日只是驚然一瞥,如今細看,卻覺比那日還要駭人些。 薄若幽心頭滑過一絲古怪,又輕聲問:“你在此做什么?” 此處雖是靠近祠堂,卻亦是荒僻,且祠堂剛付之一炬,這周圍還彌漫著一股煙火氣,若無事,怎跑來此處? 傻姑又垂了眸子,縮著肩背不語。 這便有些難辦了,她顯然比那日更怕人。 薄若幽上下打量她,她身上還穿著上次那件素襖,鞋上沾著雪泥,倒也看不出異常來,且她腿腳不利索,總不至于是她行兇。 此處地上只有繡衣使和傻姑的腳印,一對比,傻姑的腳印十分明顯,她左腿受傷,因此腳印總是一深一淺,亦比繡衣使們的腳印更小些,薄若幽往竹林的方向看了看,又去看那兇手留下的蹤跡。 蒿草枯黃,覆雪層疊,被來回踩踏之痕跡十分明顯,薄若幽仔細比對,只覺和前次在鄭文宴書房院外看到的腳印一模一樣。自然,亦能看出和傻姑的腳印不同。 薄若幽皺眉片刻:“民女適才所見之人,未有瘸腿模樣,還穿著形制不同之冬襖,應當不是傻姑,只是她不肯說話,也問不出為何來此?!?/br> 所有嫌疑之人中,最為棘手的便是傻姑這般癡呆或患有瘋病者,霍危樓當機立斷道:“帶去前院,問問管事誰與她同住?!?/br> 繡衣使應聲,而賀成也在此時匆匆趕來,路上他已知薄若幽見了兇手,此時見到薄若幽便后怕道:“小薄啊,萬萬莫要一人出來了,太危險了?!?/br> 薄若幽忙應下,霍危樓看了賀成一眼,這時繡衣使上前道:“侯爺,四周都搜過了,痕跡不少,卻都極是繁亂,侯府各處要道皆有守衛,屬下懷疑兇手這幾日皆是繞行這等荒僻之處躲避戒嚴,這竹林再往北是一處梅林,梅林之后便是后院高墻?!?/br> 此言落定,薄若幽后知后覺的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梅香。 霍危樓便抬了腳步往梅林的方向去,賀成和薄若幽跟上,不過片刻,一片黃香梅林映入眼底,竹林無人打理,此處更靠北,便更是荒蕪,饒是如此,如今正月凜冬時節,寒梅凌寒綻放,火光映照下,淡黃花蕊簇于枝頭,暗香浮動,馥郁襲人。 繡衣使抬手一指,“梅林內亦有些人跡,可此處空曠,不易躲人,最北邊倒是有一口枯井,適才屬下們查看過,無人藏于其中?!?/br> 竹林茂密還可藏人,梅林卻梅樹稀疏,一眼便可掃盡,霍危樓看著遠處高墻,沉吟片刻帶著眾人轉身往前院去。 兇手忽而現身,還差點便被拿住,霍危樓命人搜查整個侯府,小半個時辰之后,府中鄭文安等人又都集在了前院正廳,然而包括鄭文容在內,大家今夜皆有人證。 鄭云霓來的最晚,她剛一進院門,便見廳外站著傻姑,傻姑垂著腦袋,安安靜靜的站著,可她聽到腳步轉身看到鄭云霓,面上畏怕頓生,后退幾步,背脊都撞在廊道欄桿上。 薄若幽站在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幕。 鄭云霓冷冷的看著傻姑,似乎在不滿她竟然在此,可見薄若幽望著門外,她下頜一抬,儀態聘婷的進了廳內。 廳中鄭文安正在說話,“得了侯爺吩咐,在下一直在祠堂看著他們清理火場,傻姑做事笨手笨腳,且今日都是體力活叫的都是些家丁,在下也不知她為何跑去那邊?!?/br> “侯爺,”鄭云霓此時開了口,“她是去給母親折黃香梅的,府內梅花雖不少,可母親獨愛黃香梅,只有北邊那片梅林是黃香梅?!?/br> 如此倒也有了解釋,只是大晚上令一呆傻之人去折梅,聽著實在有些詭異。 霍危樓看了鄭云霓一瞬,又看向鄭文安,“當初你母親那件衣袍,可確定燒了?” 鄭文安猶豫道:“是三哥派母親身邊侍婢燒的,逝者之物,一般無人會留下吧,且那袍子也非金銀珠玉……” 他這般說,便是不曾親眼看到那衣袍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