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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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瀟極快的看了一眼霍危樓,小孩子到底不掩心思,他那臉上明明白白寫著薄若幽和霍危樓有什么親近關系,薄若幽背脊頓時一僵。 鄭瀟三步兩回頭,終究還是跟著繡衣使走了,福公公看著霍危樓,再看看薄若幽,覺得剛才一定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薄若幽正作難的想著誤會該如何解釋,霍危樓卻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吩咐剩下那繡衣使,“今夜鄭文宴的院子也要盯緊?!?/br> 福公公倒沒立刻走,他咧嘴對著薄若幽一笑,“薄姑娘莫怪,我家侯爺就是這性子,次次辦差都跟個閻王爺似得不講情面,這次來的匆忙,侯爺身邊常用的仵作沒帶,幸好有薄姑娘幫忙,侯爺雖瞧著生人勿近的,卻是個惜才之人,你莫要害怕?!?/br> 薄若幽面對霍危樓,雖有些忌憚,卻當真沒有恐懼畏怕之說,她不是官場中人,沒有烏紗給霍危樓摘,有何好怕? “多謝公公,公公放心,我不怕的?!?/br> 福公公含笑點頭,愈發顯得慈眉善目的,“難得,真是難得,且去歇下吧,明日有的忙?!?/br> 薄若幽福了福身,這才轉身往走廊盡頭的小院走。她不僅不怕霍危樓,她還根本不曾將霍危樓放在眼里,此案如今已浮出大半脈絡,等案子一破,霍危樓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來青州,他們亦不會有第二面之緣,現在霍危樓再如何駭人又算什么? 何況面對安慶侯府這樣的權貴,也只有霍危樓這樣地位尊貴善用雷霆手段并且不講情面之人才壓得住,看看賀成半個月來處處受掣肘便明白了。 思緒流轉間,薄若幽走到了小院門口,院門半掩,透出里面幽幽的燈火,薄若幽正要叫門,院門卻被一把拉了開,門內露出一張杏眸桃腮的圓臉來。 “奴婢春桃,拜見姑娘,奴婢是院中侍候姑娘起居的?!?/br> 春桃一身青色素襖,模樣十一二歲,看面相神情便是個性子純然的,先殷勤的將薄若幽請進來帶她看暖閣和臥房,又伺候她用晚膳,薄若幽不著痕跡的套了幾句話,春桃只覺薄若幽溫婉親和,越發知無不言,二人相處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處的像真正主仆一般。 沐浴之后,春桃一邊夸贊薄若幽如瀑的墨發一邊道:“奴婢本想著能在老夫人身邊多伺候伺候,以后也好求個好出路,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慘事?!?/br> 春桃半年前到了老夫人院中,只是個不管事的三等丫頭,老夫人過世之后,院內侍婢都被遣散到了別處,春桃年紀小,又無長技在身,半個月都沒被安排去處,如今客院缺個侍候的,管家便將她調了過來。 聽她主動提起老夫人的事,薄若幽便問:“老夫人過世之后,府里是三爺當家?” 春桃點點頭,又搖頭,“一開始也不算,開始那幾日,二爺也在管事,只是有人說老夫人的死和二爺有關,漸漸地便是三爺管事了?!?/br> 薄若幽狹眸,“我看三爺待人極是周到,老夫人膝下五子,生前必定最疼愛三爺吧?” 春桃想了想,“這倒是未感覺出來,老夫人禮佛,性子很是疏淡,對幾位老爺都差不多,只不過二爺脾氣不好,偶爾會和老夫人生出爭執來,至于三爺和五爺,真的差不離?!?/br> 春桃來侯府只有兩年,而鄭瀟適才說,鄭文宴生來不吉要去問府里的老人才知道,心知此事從春桃這里問不出什么,薄若幽便道:“府中大小姐的婚事是一早開始籌辦的?” 說起此事,春桃頓時來了興致,“是啊,大小姐的婚事,是府中最要緊的,大小姐的嫁衣,去年十多位繡娘花了整整半年功夫才縫制好,我們大小姐嫁的是二殿下,聽說光嫁妝就運了十多船去京城——” “哦,大小姐和二殿下定親才是佳話呢,據說當年大夫人剛懷上大小姐之時人還在京城,一次入宮赴宴,救了落湖的二殿下,當時二殿下才四五歲,被救上來之后一直不省人事,御醫們也都束手無策,貴妃娘娘無法,便請了欽天監來為二殿下卜測,這一卜測,卻說救了二殿下的人是二殿下命中吉星,只要此人在二殿下身側,二殿下定會醒來?!?/br> “后來我們大夫人就陪了二殿下一夜,姑娘你猜怎么著,二殿下竟真的醒了!貴妃娘娘當然感激的很,見大夫人身懷有孕,當時便說,若生下來是女兒,便與二殿下結下娃娃親,還請了陛下見證,后來大小姐出生,這娃娃親便定下了,去年陛下正式賜婚,婚事立刻開始籌備,姑娘,是否傳奇的很?” 薄若幽微訝,沒想到這樁看起來本就門當戶對的婚事,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原來如此,的確像是命中注定一般?!?/br> 春桃喜滋滋的點頭,“可不是,是天定良緣呢?!?/br> “那婚事上的事,是誰在幫忙督辦?” 春桃略一遲疑,“應該是三爺吧,三爺平日看著的確沉穩,奴婢聽說送嫁妝之時,是他跟著走了半程?!?/br> 鄭大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是安慶侯府重中之重,老夫人將此事交給鄭文宴,足見對其還是有幾分信任的,那鄭瀟所言從前老夫人和鄭文宴并不親近,以及鄭文宴是個不吉之人,到底是真是假? “三爺和其他兄弟的關系好嗎?” 春桃遲疑一瞬,“應該好吧,三爺平日里看著脾氣很好,和誰都很好?!?/br> 薄若幽想了想,忽而想到還未見過府上四爺,便問,“四爺在外游歷未歸,他是怎樣的人?” 這一問是真的難倒了春桃,因為她說,“這個奴婢便不知了,因奴婢來侯府兩年,一次都沒見過四爺,聽其他人說,四爺從小就不在府里住,這么多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br> 薄若幽一聽便皺了眉頭,侯門貴公子,卻自小不在府里??? 薄若幽只覺侯府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卻也藏了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雖頗多疑惑,可案發時四爺在外游歷,多半和案子無關,便未再繼續探問下去,再加上一整日實在勞頓,很快便上床安歇。 不遠處的另一客院里,福公公嘆道:“本來侯爺沒打算在這里多留,如今看來是要等案子破了再走?” 霍危樓道:“一個賀成,要破此案,難如登天?!?/br> 剛沐浴完,霍危樓換了身袍子披著,沾著水汽的墨發垂在他肩頭,身上的冷厲之氣便淡了三分,他翻看著手中公文,疲憊之色淡淡縈繞在他眉間。 福公公便道:“賀知府有些實干之心,只是安慶侯府這樣的世家他還是壓不住,也只有侯爺來,那鄭三爺才乖了幾分?!?/br> 說至此,福公公忽而道,“不過賀知府能發現薄姑娘這么個寶貝仵作,實在是難得?!?/br> 霍危樓翻看公文的手一頓,“她叫什么?” 福公公立刻笑道:“若幽,薄若幽,倒是人如其名,說是青山縣人,可我瞧著卻似不像,很有些大家氣派,人亦生的貌美?!?/br> 霍危樓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皺得更緊,福公公卻道:“尤其這樣一個世家小姐似得小姑娘,驗尸的手段竟然這般高明,實在是叫人嘆為觀止。而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怕侯爺你,老奴好些年沒見過這么膽大的人了,只可惜一早沒了父母,也是可憐?!?/br> 霍危樓的目光,終于從公文之上抬了起來,“你想說什么?” 福公公嘿嘿笑開,上前去,將公文從霍危樓手中抽了出來,“老奴是想說,侯爺這一路上實在累了,此刻該歇下了,免得老奴回去和陛下無法交代?!?/br> 當今建和帝,乃霍危樓的親舅舅,聽福公公這樣說,霍危樓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內室走去,福公公滿意極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輕聲呢喃了一句,“若是還活著……也有她那般大了……” 翌日天色剛亮,薄若幽按照往日的習慣起了身,將窗戶打開,見外面積雪又添一層,便知昨天半夜又落了雪,而此時天色仍是陰沉沉的,沒有放晴之意。 春桃還在暖閣酣睡,薄若幽用了點昨夜的糕點便出了院門,她按照記憶中的路走,想在賀成和霍危樓吩咐她之前,再回鄭文宸的靈堂驗看驗看尸體。 一路上不見一人,一來因時辰尚早,二來府中已被霍危樓戒嚴,冷意迫人,薄若幽呵了呵手,剛轉過一處拐角腳下忽而一頓,她遙遙看到了西南方一處三層高樓。 薄若幽幾乎可以肯定那便是鄭文宸墜死的邀月閣。 心底一動,她朝著邀月閣摸了過去,到了邀月閣前,果然見兩個繡衣使守著,她站在不遠處往樓上看了看,只見這樓閣高聳,層高要比尋常木樓高出許多,而樓下皆是白玉石地磚,因此從三樓墜下幾乎難以活命。 有繡衣使守著,此刻進樓里絕無可能,薄若幽便往邀月閣后繞去,她不信鬼魂殺人,可兇手是如何進了邀月閣?又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之后再離開? 薄若幽相信,這樓外或許也有線索。 一路繞到了邀月閣之后,薄若幽抬頭去看,只見三樓上的露臺圍繞了整個屋閣一圈,露臺外側,皆是齊整的紅漆繡云紋圍欄,而二樓軒窗封死,其外是一圈坡面屋頂,而很快,薄若幽眼尖的在那二樓的檐頂外側發現了一處異狀。 造型精美的檐頂外側,竟然少了兩匹灰瓦! 薄若幽連忙垂眸在地上搜尋,因積雪層疊,她甚至彎下身子開始刨地上的雪,可就在這時,她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吱呀吱呀的響,起初寒風的聲音將那吱呀聲蓋了大半,她并未放在心上,可很快,她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薄若幽猛地抬眸,入目便看到一截橫梁從三樓欄桿之上墜下,筆直的朝她掉了下來,薄若幽幾乎可以感受到橫梁掉下來生的風比寒風還要迫人,可她卻只能下意識的閉了眼睛,掉的太快了,根本躲不開! 薄若幽已做好了被砸的準備,可就在她閉眸的剎那,一道勁風從后襲來,下一刻,一只長而有力的手臂攬住她腰身,一把將她往后撈去。 “砰”的一聲巨響,有一人合抱那般粗的橫梁,擦著薄若幽鼻尖墜在地上,雪沫翻飛,余音震耳,薄若幽渾身僵硬的睜開眼,只看到眼前的雪地已被砸出一個大坑,而她下意識回眸,一眼便墜入了昨夜那雙寒沁沁的鳳眸里。 第5章 一寸金05 “來人——” 鐵臂環腰,不堪一握,可霍危樓卻立刻沉聲喚人! 邀月閣前的幾個繡衣使本就被那巨響驚動,此刻聽令而至,轉過拐角后,卻都是一呆。 他們的侯爺,和仵作姑娘,怎么就……抱上了? 霍危樓指了指三樓,“橫梁無故墜下,差點傷人,上去看看?!?/br> 怪道適才有重物墜地之聲,竟是橫梁掉了下來,三樓之高,又是合抱粗細,若砸在人身上,再如何鋼筋鐵骨亦要血濺當場,雖然猜到霍危樓是為了救人才如此,可幾個繡衣使轉身離開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實在是太稀奇了! 他家侯爺身邊連個女婢也無,如今擁佳人在懷,實在是前所未見。 腳步聲轉角進了樓里,霍危樓才再垂眸看向懷中。 薄若幽僵在他胸口,面上驚懼未消,小臉亦失了血色,一雙清淺見底的眸子,此刻透出幾分神魂未定,如受驚的小鹿一般,本就是一張毓秀貌美的容顏,此等神情,便更透出驚心動魄的楚楚之姿,霍危樓鳳眸沉了沉,“嚇著了?” 霍危樓語氣不過尋常,可少了那泰山壓頂般的威懾和冷酷,在薄若幽聽來,便似若和風細雨一般,她意識回籠半分,不禁垂眸再看那朱漆橫梁,這一看,冷汗盈了滿背。 若無霍危樓出手相救,此刻的她多半已被砸碎顱骨脊柱而亡,不僅如此,胸骨肋骨皆要碎斷,斷掉的胸骨或許會直刺心脈,神仙也難救。 薄若幽心有余悸的吞咽了一下。 霍危樓還攬著她,此時臂彎剛一松,薄若幽的身子便是一晃,她有些站不住。 霍危樓只好將她托扶住,聽見樓里腳步聲越來越高,又帶著她往后退了幾步,適才變故突然,若樓上有人,便是蓄意謀害,若無人,霍危樓只怕再有重物墜下。 霍危樓往后退之時,將薄若幽往身側一帶,這是個庇護的姿勢,若當真再有墜物,他身量高挺,肩寬體闊,便可將她全然擋住。 寒風忽也消失,薄若幽籠罩在了他的陰影里,再抬眸去看時,只見霍危樓刀削斧刻般的輪廓透著迫人的冷硬強悍,尋常叫人膽寒,此刻,卻莫名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僵住的呼吸松開來,仿佛被凍住的血液亦重新在四肢百骸流淌,她覺出還倚著霍危樓,忙退開一步強自站穩,然后才呼出口氣道,“多謝侯爺相救?!?/br> 霍危樓目光大半落在高樓之上,并未立刻答話,很快,幾個人影從欄桿后探出,向下面喊道,“啟稟侯爺,樓上無人,所掉橫梁當是榫卯年久腐朽之故?!?/br> 霍危樓收回目光,這才看向薄若幽。 薄若幽雙手交疊在身前,攥的極緊,腦袋微垂著,領口處露出一截秀美的脖頸,霍危樓看出她余驚未消,只問,“這么早,來此處做什么?” 薄若幽深吸口氣抬起頭來,指了指二樓飛檐外側,霍危樓隨她目光看去,剛看過去,眸色便是一沉,雖然一層素雪蓋著,可仍然看得出,那邊緣少了兩片灰瓦。 邀月閣在侯府東北方向,為花林圍繞,白玉為階,形制大氣,雕工精美,春秋時節登高望遠,可俯瞰整個侯府,而如今隆冬正月,此地幾乎無人來。 二樓一周的飛檐皆無損毀,唯獨此處掉了兩片灰瓦,霍危樓狹眸,再看了看剛才薄若幽站的地方,“你是在找那兩片瓦?” 過了這片刻,薄若幽已強自定下神來,“是,最近一月,青州府下過三四場雪,每次都要隔上幾日,這時節雪積不化,若能依著層雪找到瓦片,或許能知道大概何時掉下的?!?/br> 薄若幽說完看著那掉下的橫梁嘆了口氣,本來看雪層就不易,如今這般一砸,想必難以分辨了,她一時愁眉苦臉的,霍危樓看著她目光漸深。 很快,樓上的繡衣使下來,霍危樓指了指地上橫梁,“搬開來,找找其下有無瓦片?!?/br> 幾個繡衣使上前,立刻將橫梁搬了開,又在雪坑之中一陣翻找,果然找到了幾片碎瓦,薄若幽看著紛亂雪坑,心中定時之法已用不上了,神色便有些無奈,這邊廂,霍危樓拿過幾片碎瓦看了看,“掉下來五六日?!?/br> 薄若幽聞言頓時尋聲望來,霍危樓見她眸帶疑惑,大發慈悲的道:“瓦片上生有苔蘚,此種苔蘚脫離了泥土,至多存活八九日?!?/br> 飛檐年久,瓦縫間積灰成泥,便生了依土而生的苔蘚,而此刻瓦片上的蘚枝干枯大半,足以證明其在六七日前掉落,那時,正是鄭文宸被推下樓的日子。 薄若幽眼底微亮,目光掃過那朱漆橫梁之時眉頭卻是一皺,她走上前去,仔細看那橫梁上的朱漆,朱漆大抵是一年前重新上過,雖有些敗色,可還未有脫落,可就在橫梁正中央,卻有一處條狀掉漆之地,薄若幽抬手摸了摸,“這橫梁,或許并非榫卯年久腐朽這般簡單……” 橫梁一側的榫卯的確有些腐朽之狀,可另外一側卻是完好,而看到此處掉漆,薄若幽道:“此處似乎被什么磨損過,這樣的形狀,倒像是……” “是繩子?!被粑呛V定的下了結論,他抬眸看向三樓欄桿處,“若以繩索套在橫梁之上,稍稍有些身手之人,便可從三樓之上神不知鬼不覺的躍下,如此,掉落的瓦片也有了解釋?!?/br> 薄若幽贊同的點頭,周圍花林密集,若有人趁亂逃走,根本無人可以發覺。 就是這樣,才造成了鬼魂殺人的假象。 看完了橫梁,霍危樓轉身朝正門走去,薄若幽知道他要上樓了,連忙跟了上去。見她跟來,霍危樓不置可否,薄若幽不僅會驗尸,觀察之力亦十分敏銳,倒可堪用。 一樓是掛著幾幅山水名畫的廳堂,因久無人來,桌凳之上已落了灰,樓梯在廳堂右側,霍危樓先行上樓,薄若幽便跟在后,她一抬眸便能看到霍危樓的背影,莫名的,她竟覺霍危樓身形越發偉岸,看著頗有令人信任安心之感。 薄若幽抿了抿唇,今晨之前,她都只求無功無過破了案子,無論這位武昭侯多么權勢熏天,多么冷血不近人情,都與她無關,因他們往后多半再無見面之緣,可適才那一救,實在令她心懷感激。 剛上二樓,薄若幽停了腳步,她鼻息微動,沒再繼續往上,而是往二樓用多寶閣隔出來的暖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