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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小武暗暗開了錄音功能,把手機扣在桌上,“不知道?!?/br> “那個丫頭片子,居然跑去古建街找東家做事,還和警察打交道,真是……” 北小武不知道遲小紅偷偷把自己和李梅的照片發給邱老大的事情,對這一斷有點懵,“和她又有什么關系?” “你不是想知道去年那樁大生意嗎?現在告訴你也行,反正你也學修車,以后說不上有活還能拉你一起做,”曹向虎又灌了口酒,“那樁生意正是邱老大介紹給我的,在古建街,所以看到那個丫頭傍上一個警察,怕事情暴露就不敢再找她家里人的麻煩了?!?/br> 那是去年十月左右,好賭的曹向虎從老家逃出來之后,在一個修車廠跟著師父開始學習汽修。他以前在老家和阿苗跟著一個師父學過農機修理,自以為有點本事,對老師父的話很不放在心上。時間久了老師父也不愿意教他只當是個普通勞力,工資很低。 曹向虎那時候欠著邱老大好幾萬,利滾利的很快就把家里老底都交出去還不夠。于是,他在古城也算一邊打工一邊躲債。 可是沒想到,邱老大還是不遠千里找到了他,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邱老大不但沒有逼他還錢,還給他介紹了一條生財之路。 邱老大說,只要聽他的話幫忙改一改車就能得到十萬塊的現金。 十萬塊,對當時月收入才兩三千的曹向虎來說是巨大的誘惑,加上接受了這個買賣還能把之前的債全都清了,越算越是合算。 曹向虎接受了,任務是給一輛墨綠色的破皮卡動動手腳,直接弄成剎車失靈就行。 曹向虎現在想起來還有點后怕,他幾次潛入古建街的停車場,總會被人打斷。于是從十月初接手一直斷斷續續到了月底才算是終于換掉了剎車片。 曹向虎把這一切當個功勛說給北小武聽,北小武一汪熱淚含在眼中,虎牙緊咬唇角硬生生咬出了血。 “所以,你就換了人家的剎車片?”北小武需要極大的毅力才能控制聲音不會變調。 曹向虎卻嘿嘿一笑,“是啊,十萬塊,還把以前欠的錢都清了?!?/br> 他言外之意,這是一樁多劃算的買賣,只是換掉一個剎車片而已,雖然為了找這個機會前后周旋了一個月,但總歸還是非常劃算。 “呵,”北小武勾起一抹瘆人的笑,“你知道那車主姓什么嗎?” 曹向虎搖頭,想到那一大筆堪稱從天而降的錢似夢似幻,沉醉往事無法自拔。他那時候只認車不認人,邱老大自然也不會把車主是誰交代的那么清楚,只是讓他換掉剎車片就行。關于為什么有人會背地里搞車主還是回老家再上賭桌時聽邱老大說的。 “他跟我一樣姓北,叫北天貴?!北毙∥湟Ьo牙關艱難吐出這幾個字后,長長舒出一口氣左右活動頸椎捏了捏拳頭。 直到此時,醉意朦朧的曹向虎才隱隱意識到哪里不對。但是酒精已經徹底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反應遲鈍,站起了身卻搖搖擺擺。 北小武收起手機揣回口袋,起身揪住了曹向虎的襯衣領子。在猛力把人推向身后大衣柜時,北小武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可以有如此大的力氣。 “砰砰砰!”他一連往曹向虎腮邊猛擊三下,對方當場噴出口鮮血,濃稠的血沫里還和著顆牙。 “你個蠢貨!”北小武用膝蓋猛頂曹向虎下腹,他最清楚刀口的位置,曹向虎曾讓他幫忙清理過發炎的患處,“你殺了人,連對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曹向虎被北小武兩膝蓋頂得渾身抽痛,這種痛比他當初急性闌尾炎發作時還要痛苦得多也意外得多。 “噗……”曹向虎又噴出口血,手腳發顫。 北小武松開手,曹向虎就像只斷線的木偶癱在了地上。 “殺人?!”曹向虎難以置信,氣若游絲地吐出這兩個字,用盡全身力氣抬頭看向北小武,“他死了?!” 北小武又抬腿一腳踹在對方肩上,撲過去揪住曹向虎的頭發,“他死了,死于去年的今天,你個畜牲、你個蠢貨,你他媽□□都不知道殺的是誰!” 此刻,北小武雖然沒有挨一拳,狀態卻并不比曹向虎好,埋藏心底已久的那顆炮彈終于炸了,傷了別人更傷了自己。 “你說是邱老大讓你做的?”北小武撕扯曹向虎的頭發,硬生生把對方的臉抬起來對著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邱老大,這個曾經出現在遲小紅生命里的克星居然與北天貴的死還有關系。 曹向虎口鼻滿是血跡,全然陷入自己竟然殺過人的強大震驚中無法自拔,哭喪著臉,喃喃,“他死了?他們只是說給他點教訓,不可能……他在城里開車……剎車失靈后果沒那么嚴重!” “沒那么嚴重?”北小武扇了曹向虎一個巴掌,“你說兄弟矛盾是怎么回事兒?” 曹向虎被北小武搖得頭暈目眩,生理性淚水從眼角迸流,鼻涕和鼻血滴滴答答地跌落在前襟上,樣子已然十分恐怖。 “對不起,我……”曹向虎已經被北小武弄得徹底清醒,他根本沒想到那個傻傻地、聽話地、好哄的小孩居然會突然變成另一副邪神的面孔。 他有點怕了,不知道在北小武手下自己還有沒有命活。 剎那間,曹向虎不知道從哪兒摸出把切水果用的小刀,猛地戳刺北小武。他或許當初只是為了錢也根本沒有想過一個小小的剎車片就能真的把人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