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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也不太喜歡胖子,主要開車不穩,他喜歡男人穩重點……就相處得不太好。 但也談不上討厭,畢竟胖子跟著他拿點保底工資,實在沒什么前途,難得他還老實做事不怎么抱怨。 但無論好壞,過了今天,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了,往事一筆勾銷。胖子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完全沒有下來送他的意思。 江昀拉起箱子,萬向輪在地面滾出聲響。他邁了一步,又頓住,回頭說:“再見?!?/br> 聲音嘶啞,音量也很小。 但胖子聽見了,伸長手臂大聲喊:“再見!江哥,再見!” 江昀背著他走出一段,身后傳來胖子中氣十足的喊聲:“別放棄啊——” 他擺擺手。 下午四點半,天卻很暗了,烏云在青山上翻滾著,壓得人心里發慌。 江昀看著手機導航,加快腳步。來時他特意看了天氣預報,全四川都沒有雨,結果看樣子這雨還不會小。 他右手手腕纏著繃帶,只有左手能拉箱子,時間久了手臂發酸。地上不平整,有的地方還被野草覆蓋,過一會兒輪子就被野草卡住,不得不蹲下來費勁巴拉的撕開。 這么重復四次,江昀由衷后悔之前為了裝逼,沒有強行把胖子拖下來幫他送行李。 走了一千多米,路面都快被草埋了,輪子第五次鎖死。他沒有停下來撕草,強行拖了一段,手臂感到脫力,換了右手。 又拖了一段,手臂沒問題,纏著繃帶的手腕開始疼了。 他感覺自己像個篩子做的木偶,渾身千瘡百孔,哪兒哪兒都有問題。能站著是勉強拼湊在一起的結果,再來個倒霉事就要原地爆炸了。 這么一想,壓抑已久的黑云終于不堪重負,言靈似的雨落下來。 江昀被劈頭蓋臉地砸懵了,下意識低頭,但后背到腰還是挺直的,這是他在外面的習慣,不敢有絲毫放松。 于是他就像一個奇怪的“「”符號,用脖子連接著后腦勺迎接瓢潑大雨,牢牢護著手機。 屏幕上顯示,目的地在前方一百米。 但他抬不起頭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十月了,暑氣已經散去,這雨打在身上,讓他控制不住的發抖。 冰冷的水從耳后聚起來,有的順著脖子流進衣領,有的打濕頭發,再經臉側落下。 水滴逐漸加快,甚至匯聚成線,江昀余光看到,突然覺得很好笑,忽而又很憤怒。要不是這破箱子自己早他媽到了,想著他抬起腿,用盡全身的力氣,踢在箱子上。 還沒忘了避開他的佐助鳴人手拉手的貼紙。 不大的撞擊聲淹沒在雨里,更尷尬的是箱子紋絲不動,他腳趾也開始疼了。 江昀忍不住做了個啊的口型。 忽然身后一道男聲傳來,沉沉的,聽在他耳朵里如滾滾驚雷。 “江昀?” 黑傘突兀地涌進視野,頭頂的雨被擋住了。 江昀傻眼,下意識握住男人遞過來的傘柄,想說什么,喉嚨發不出聲。 男人比他高半個頭,頭發兩側剃出青茬,眉間有道深深刻痕,像是長年不爽。他招呼也不打一個,看了眼箱子,俯身,一手抓頂上把手,一手掏箱底,提氣用力,下一秒就穩穩扛在了肩上。 “跟上?!闭f完也不看身后,很酷地往前走。 賀征。 賀征?。?! 盡管知道賀征會來這個節目,真的見到,江昀還是控制不住的麻爪了。 他舉著傘跟上去,張嘴想說征哥好久不見,征哥恭喜你拿影帝,征哥你電影拍得怎么樣了,征哥這次回來還出國嗎,征哥你下部戲拍什么,征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但這該死的喉嚨。 江昀恨不得把它摳掉。 “……”走出十米,賀征忽然像忍無可忍似的停住腳步,側身說:“給你傘是讓你打,不是讓你給我打!” “?”江昀睜圓眼睛,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斜著舉傘,很努力地罩著賀征……和他的箱子。 由于箱子太大,這個動作主要的獲利者還是箱子。 他訕訕收回手,賀征終于重新邁步。 江昀站在原地,舉著傘,緩緩呼了口氣。被網友嘲諷了半個月,跟公司撕逼撕到頭發一把把的掉,又經歷的九九八十一難,到現在反而覺得值了。 他就要退圈了,賀征這種人物,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第2章 導航說一百米,實際可能還不到。 江昀站到那扇簡陋的木頭柵欄前時,有種憤怒到燃盡了的感覺,就剩下累了。 要是剛才不莫名其妙的撒氣,都已經走到終點了,結果搞成這樣,還被賀征看個正著。 柵欄里面是片鋪了水泥和石板的大院子,光禿禿的,什么景觀也沒有,像個農村的曬谷場。視線毫無阻攔的抵達他這趟行程的終點——一座房子。 大是挺大的,站在原地眼珠不動,都不能將左右兩端收進視野里。他抬起傘,瞇著眼睛數出三層來,紅瓦下目測還有個閣樓,面積相當的豪華。 但江昀還是愣住了。 一覽無余的青磚墻壁,開著的大門能看到空蕩蕩的正廳,后門也開著,隱約還能看見綠色的雜草叢? 這是剛剛搭起來的毛坯房嗎?而且節目組呢?怎么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