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凜背著他，拿了毛毯鋪在一旁的沙發上，沒有說話。

    他后怕的當然不是這次發燒，而是夏青余說的那場車禍。

    得知這件事后，他今天一下午心都是提著的。

    但凡當時再嚴重一點，他就連遇到夏一眠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當時搬到夏家別墅隔壁的時候，應該七八歲吧。

    那時候那對母子整日鬧事，mama病得很嚴重，爸爸很少很少回來……

    一夜之間，家沒了，一向溫柔的mama沒了，爸爸也去照顧另一個兒子。

    他一個人和保姆住在那間別墅，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的。

    那時他真的很害怕，不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夏一眠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小男孩兒白凈活潑，總是很愛笑，三番五次敲他的門，被拒絕了不知道多少次，還總是不厭其煩地邀請他一起玩兒。

    那個時候小夏一眠說：“你沒爸媽陪，我也沒有，我們一起玩兒剛剛好！”

    他說話時眼眸里閃著的光，周千凜到現在還記得。

    說夏一眠是他的光，并沒有什么夸張。

    “你發什么呆？”夏一眠坐在床上，擰著眉喊他。

    “沒有?！敝芮C回過頭，勾了一下唇，“你剛才說什么？”

    幸好不管過程怎么樣，現在夏一眠是他的了。

    “我已經問了你五遍了，”夏一眠瞇了瞇眼睛，沉著臉一字一句道，“你，現在，是在干嘛？”

    “鋪床，”周千凜見狀放下手里的東西走過去，“怎么了？”

    “你別跟我裝糊涂，”夏一眠沒好氣道，“我這床這么大，你睡什么沙發？”

    周千凜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解釋：“你還生病，我怕打擾你休息?！?/br>
    “我……我可真想說臟話啊，”夏一眠拍了他胳膊一巴掌，“那你滾去睡沙發吧，我今晚不睡了?！?/br>
    “你要是敢在沙發上睡著……我就把你抽醒?！?/br>
    開玩笑人都來了竟然還要分開睡？！

    周千凜是憨憨嗎？

    “不去了?！敝芮C笑了起來，說著便開始脫衣服。

    “你現在脫干什么？”夏一眠驚了，“時間還早??！”

    “九點了快，”周千凜看了一眼手機，“你得早睡?！?/br>
    “那你等等！”夏一眠掀開被窩就從床上下來了，“我還沒洗澡呢……你先躺著我去洗！”

    他上一次洗澡還是在家，來了醫院暈了兩天身上肯定都快臭了，并不能被自己男朋友嫌棄??！

    “不用洗，”周千凜見狀笑了起來，“我幫你擦過了?！?/br>
    夏一眠僵住了，他扶著床頭站穩：“什，什么？”

    “今天上午，”周千凜嘴角帶著笑意，“而且你不能洗澡，會著涼?！?/br>
    夏一眠耳朵開始發熱：“……你誆我，我爸媽在，怎么可能讓你幫我擦?！?/br>
    “除了我，沒有合適的人選?！敝芮C輕挑了一下眉。

    夏一眠：“……”

    老媽？絕對不行。

    老爸？不可能。

    他哥？再也不見。

    “好有道理……”夏一眠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后，生無可戀地感慨。

    “所以，乖乖回來睡覺?！敝芮C簡單把床鋪好了，躺進去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

    ……

    兩個人都躺進被窩后就調暗了燈，只剩下暖黃色的燈光。

    房間暖氣開得很足，被窩里也很暖和。

    “你以前，年三十總是一個人過??？”夏一眠手放在周千凜胳膊上，指尖輕輕劃著。

    “嗯?！敝芮C側躺摟著他，聲音就在耳邊，很有磁性。

    “那生日呢？”夏一眠又問。

    “不過?！?/br>
    夏一眠“嘖”了一聲：“這么招人心疼啊?！?/br>
    周千凜用氣音輕笑了一聲。

    “無所謂，以后就好了，以后每年大年三十都來我家，”夏一眠說，“至于生日……你生日的時候給你慶祝一次，咱倆在一起那天再補你一次，十九年就能補回來了?！?/br>
    “那我要禮物?！敝芮C胳膊微微收緊了。

    “禮物啊，”夏一眠想了想，“可你又不缺什么……”

    “你送什么我缺什么?！敝芮C打斷了他，“我從一開始就很想收到你的禮物?！?/br>
    “一開始？”夏一眠翻了個身面對著他，指頭在他臉上戳了戳，“你說我還沒搬走的時候？”

    周千凜“嗯”了一聲。

    “你那時候天天氣我，還想要禮物呢？”夏一眠有點想笑，但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是吧？”

    周千凜睜開眼睛，漆黑的眼眸被暖黃燈光襯得分外溫柔。

    “所以有一次你把我朋友揍了一頓，是因為，你以為我把你送我的手辦，轉手送給了他？”夏一眠努力回憶著，說話有點兒慢。

    周千凜倒是還記得：“不是嗎？”

    “不是??！”夏一眠喊了一聲，“我以為你讓我轉交給他的??！”

    周千凜聞言笑了笑：“這樣啊?！?/br>
    “對??！”夏一眠捏了捏他的胳膊，“要是我知道你是給我的，我怎么可能給別人？”

    “不重要，以后記得送禮物?！敝芮C拍了拍他的手說。

    夏一眠有點兒發愁地嘆了口氣：“行吧，我真還沒怎么給人送過禮物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