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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婕敲敲桌子,恨不得把這當成鐘思遠的腦袋:“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跟人家服個軟、道個歉,把話說清楚,你和金侑熙還是有以前的情分在的?!?/br> 鐘思遠態度堅決:“不可能?!?/br> 商婕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那你給我一個正當理由,你到底為什么打人,你說服我,我再幫你想辦法說服網友?!?/br> 鐘路凡保持著跟鐘思遠如出一轍的坐姿,兄弟倆從側面看幾乎像雙胞胎,連輪廓線條都高度一致。他看了弟弟一眼,把腿放下來,稍微嚴肅些道:“這件事不是我們想的那么簡單,可能會牽扯到很多人,甚至是韓國娛樂圈?!?/br> 商婕不愧是專業經紀人,鐘路凡含糊其辭的一句話立刻讓她明白過來:“金侑熙人品有問題?” 她說的足夠委婉,鐘思遠卻一個字不想回應,只是說:“總之,我不可能跟他道歉,他有事直接找律師說?!?/br> “但是……” “但是,小遠?!辩娐贩步財嗌替嫉脑掍h,“我們可以相信你,觀眾不會信,你執意不解釋,還會讓真正支持你喜歡你的粉絲寒心。即便這些你通通不在乎,前途你也可以不要。但是一天不真相大白,過去、現在,甚至是未來仍然會有更多的受害者,你想看到第二個‘方知行’嗎?” 鐘思遠立時僵住。 方知行是跑出來了,但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更多的“方知行”被迫于深淵沉淪。 可是,怎么解釋? 讓方知行把傷口剖開給他一個人看不夠,還要讓所有在網上沖浪的看客們共擔一份侮辱嗎? 悠悠之口難平,有支持就會有聲討,一旦公諸于眾,方知行會面對怎樣的網絡環境?別人會怎么看他? 更何況,事情過去五年,金侑熙至今仍然囂張于中韓兩境,光憑方知行一張唇舌,能將這位盤踞在韓國的造星之父拉下馬嗎?如果不能,輿論會否倒戈?到時方知行又該如何自處? 鐘思遠不舍得,也絕不可能讓方知行面對這些。 但是他也絕不可能就這么算了,金侑熙加注于方知行身上的痛苦,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他總會找到證據讓他千百倍的還回來。 鐘思遠一票否決:“現在還不行,我不可能把方知行推出去?!?/br> 鐘思遠的顧慮很好理解,連來勢洶洶的商婕都不反駁了,鐘路凡捏著高挺的鼻梁嘆了口氣,場面一度陷入僵局。 就在這時,從臥室通往客廳的走廊上出現一抹瘦削身影,方知行扶著墻,輕輕喊了一聲:“遠哥?!?/br> 鐘思遠不做停頓的站起身,幾步走到方知行身邊:“怎么起來了?” 方知行臉色有點白,形容倦怠,更直觀的說法是虛,仿佛精/氣被榨干。 還有外人在,他不太好意思讓鐘思遠攬著,擺擺手表示自己能走,然后慢慢移到客廳中央。 鐘路凡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位置,鐘思遠貼心的拿了個靠枕墊在方知行腰后,怕他冷,又抖開扶手上的珊瑚絨毯蓋到他腿上。 莫扎特聽到動靜探出肥碩的腦袋,見色忘義般蹬了商婕一腳,一路踩著鐘路凡和鐘思遠兩兄弟的腿,撲棱到方知行身上。 這貓賊沉,方知行被它蹦的有點架不住,臉色有點古怪。 鐘思遠很無情的把莫扎特抓到自己身上,禁止它靠近方知行。 莫扎特屈從于鏟屎官的yin威,更像是被鐘思遠的氣勢嚇到,縮巴著腦袋老實了。 方知行嗓音有些啞,說話前不得不清一清,鐘思遠把水杯遞給他,殷切的都不像個正常人。 方知行精神不佳,啜飲半杯就喝不下了,于是放到一邊,在另外三人的注視下,慢慢開口:“我……我可以說?!?/br> 鐘思遠當即皺起眉,扼住方知行的手腕:“不要沖動?!?/br> 方知行拍了拍他的手背,輕緩的搖了下頭:“但是光靠我一個人,可能沒有那么容易,我沒有證據,而且……” 他咬了下唇,似乎覺得難以啟齒。 鐘思遠并不想將這些暴露給除他以外的人,勸道:“卿卿,不想說就不說,這里沒人逼你?!?/br> “不是的,”方知行掙扎一下,放棄什么般,“是我舅舅,他拿了金侑熙給我的違約金和賠償款,不久前還找他勒索了五十萬?!?/br> 方知行微垂著頭,干燥的手掌心被暖熱的玻璃杯烘出一層薄薄的汗水。 他盡量完整的把情況說明:“我當時出了車禍,很嚴重,我的腿打了九根鋼釘,身上多處骨折,三根肋骨斷裂,還有一根插入胸腔,頭部也在撞擊中受了傷,情況很兇險?!?/br> 方知行介紹自己的傷勢時語調很平,只是在做最公式化的陳述:“我昏迷了很久,金侑熙秘密把我送入一家私人療養院,這中間的情況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br> 這是他下午沒有說完的后續,鐘思遠那時不想再聽,此刻不得不繼續聽。從夏天到冬天,他只當方知行腿受了很嚴重的傷,卻不想那一句潦草的“兇險”背后竟然是生死線上徘徊半年之久。 初醒時的方知行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他昏睡太久,思維和行動都無法達到出事之前的水平。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是茫然而混沌的,目光也很呆滯,說話也接不上氣。 等他意識稍微恢復一點,才恍然驚覺自己已經和那場意外相距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