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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會客室的門開了。 方知行驚弓之鳥般抬頭,沒有收拾干凈的情緒仍堆在臉上,那些排解掉的,排解不掉的堆疊在一起,讓他看起來一團亂麻。 然而,當他看清面前的人,飄在半空的心忽然有了著落。 鐘思遠前行的腳步并不明顯的錯落一拍,繼而不再停頓的向方知行走來。 方知行從地上爬起來,右腿伸直的時候膝蓋尖銳的疼了一下,這讓他踉蹌不穩的往前撲騰幾步,歪歪扭扭的撞進鐘思遠的胸口。 他干脆兩手一環掛在鐘思遠身上,由著對方提溜住他的腰胯,輕拿輕放的把他抱到桌上坐著。 這個姿勢讓鐘思遠不得不略微弓著腰,把手撐在方知行身體兩側,倆人的面孔相距不過毫厘。 方知行抬著眼睛看鐘思遠,掃落的睫毛在鐘思遠臉上撲出一習清涼的風,他一說話,粉色的唇瓣無辜的蹭在鐘思遠嘴上,唇齒之間的分合顯的若即若離,又像是欲拒還迎。 “你下班啦?”方知行問。 鐘思遠素來寡淡的面容瞧不出冷熱,但心里委實受不住這等撩撥,回答前先隨心所欲的嘗了個痛快。 方知行順從的閉上眼睛,整個人熨帖的伏在鐘思遠的懷抱中,像被踩扁了黏在鐘思遠身上的口香糖,撕不下來,撕下來也拖泥帶水。 鐘思遠敏感的察覺到來自方知行的依賴,以至于分開時后者用一雙水汽層深的眼睛,茫然的尋找了他一下。 他不動聲色地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方知行拿鼻尖蹭了蹭鐘思遠微涼的側臉,模樣像極了因為討不到魚干向主人撒嬌的莫扎特。他說:“打電話?!?/br> 按照鐘思遠的個性,他是絕對不可能問“你在給誰打電話”這種問題,不禮貌也不尊重。但現在,上下唇一碰,他很無原則的試探:“找季釧?” 方知行搖了搖頭,沒有騙鐘思遠:“打給我舅舅?!?/br> 鐘思遠愣了一下,去見南雁那天,方知行在車上和他舅舅打電話的神態和語氣歷歷在目。 他并非對方知行的舅舅一無所知,這人小話癆似的,從前在一起時就把家底兒倒豆子一樣跟他交代的干凈,從小時候到長大,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要拉出來給他講,似乎這樣就能讓鐘思遠了解那些未有參與過的曾經。 那時方知行提到他舅舅時還是笑的,語氣還是輕松愉快的。 “有麻煩嗎?”鐘思遠問了和上次同樣的問題。 方知行的手指劃拉到鐘思遠下巴上,輕輕打轉,被冒出頭的胡茬刺了一手:“有點兒?!?/br> 鐘思遠抓住他:“我能幫忙嗎?” “唔……”方知行思考一下,“不是不行?!?/br> 鐘思遠還以為方知行又向他敞開一點心扉,忙問:“需要我怎么做?” 方知行輕笑出聲,五指嵌入鐘思遠的指縫,糾纏住他,看起來密不可分,然后說:“我累了,需要你帶我回家?!?/br> 這個態度實在稀奇,畢竟封箱演出在即,方知行最近趕時間幾乎瘋魔,能讓他在“百忙之中”抽出這一點空遲到早退,鐘思遠體會到這個“累”字的分量有多重。 方知行回練功房交待二十分鐘,把先前沒做的總結熱打鐵的說完,然后就頂著大家的目光,非常明目張膽的走人了。連練功服都沒換,他裹上外套就出了門,一分鐘都不想多待的樣子。 鐘思遠在車里等他,看見被秋風吹散的衣角下單薄的黑色練功服,不由得目光一沉。 等方知行坐上車,他皺眉道:“感冒才好幾天就不長記性?!?/br> 方知行系上安全帶,車廂溫暖,很快就驅散寒意,他沒正形道:“我一想著你在等我,哪里還顧得上換衣服,我那什么心似箭吶~” 鐘思遠沒接他的鬼話,汽車緩緩駛離,經過金侑熙剛才停車的地方時,鐘思遠右眼皮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一下。 其實他對金侑熙印象很好,記憶中這人總是溫文爾雅,謙和隨性的樣子,作為GPO的社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卻能記住手下每一個練習生的名字。 鐘思遠短暫的回憶起自己進Times的始末,他的父親是鋼琴演奏家,母親是一名歌劇演員,倆人在國內外名聲都很響亮。六年前他剛剛大學畢業,對于未來人生的規劃和父母產生了分歧,他想做搖滾歌手,父母則更希望他能成為一名音樂家。 雖然想法不同,但他們家家庭氛圍輕松開放,父母對鐘思遠的選擇表示尊重。前提是,鐘思遠能不依附于父母的名聲,自己闖出一條路。 鐘家二老將兩個兒子保護的很好,哪怕在大街上遇上了也裝作不認識,鐘思遠和父母一拍即合,當即就報名了美國的一檔音樂選秀節目,躍躍欲試的想要證明自己。 誰知道父母臨到陣前變卦,說要讓他體驗生活,一張機票把他發配到韓國做練習生。 走前他媽還煞有其事的說:“兒子,媽都替你準備好了,這組合沒特點沒優勢,在韓國一抓一大把,我替它算了個命,十有八九火不了,你要是在這兒都能混出頭,以后就算吼到月球去老媽也不管你?!?/br> 鐘思遠被他媽一手坑來韓國,心情很不爽,剛加入Times那段時間就是一人形制冷機,滿臉的生人勿近,也就方知行那個沒眼力見的成天往他跟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