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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狈街袛傞_左手,手心里夾著一顆熒光紙疊成的五角星。 那紙是乳白色,表面是亮片,化妝間明亮的燈一照就反射出斑斕色彩。方知行眼底倒映著五色流光,看起來明媚又動人,他笑著說:“你抽中星星了耶,獎勵你,給你吃糖果?!?/br> 他把右手攤開,掌心藏著一顆水果糖。 鐘思遠攥著星星捏著糖,明白無論自己抽到什么,最終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方知行不會讓他輸。 他把糖紙剝開,糖扔進嘴里。 混亂起伏的心緒在四散蔓延的橘子味中逐漸平靜。 他必須保持冷靜,方知行身上的疑問太多,他要一點一點全部弄清楚。 這個主題走的沉郁風,多余的擺件道具都不用,攝影師要求最簡單的呈現。 他們站在照相機前,不怎么擺動作,方知行神色放空,體現的是茫然和麻木,鐘思遠冷著臉,周身包裹著冰霜。他們像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到對方心里去的兩個人,近在咫尺卻相隔萬里。 攝影師很滿意,這樣拍了幾組,要求他們適當的親密一點。 毛衣寬松,方知行瘦了太多有點撐不住,領口大喇喇的垮著,露出大片突起的鎖骨,平添一股柔弱。 鐘思遠到底是受了影響,他從后抱住方知行,糾纏的姿勢,一手攬腰,一手橫穿前胸按住肩頸。 他深深地低下頭,鼻尖沿著方知行的耳廓輕嗅,溫熱的氣息拂動他耳邊的碎發,輾轉流連于脖頸,停在肩頭。 鐘思遠很好的表達出程皓抓不住愛人的痛苦與掙扎。 方知行微微側首,垂眼,眼尾的白色羽毛輕輕顫動,他不給任何回應,將無聲的拒絕淋漓展現。 鐘思遠卻突然收緊手臂,嘴唇貼近方知行后肩上裸露的皮膚。 方知行太瘦了,這樣擁抱的姿勢仿佛讓骨頭刺入血rou靈魂,扎的他生疼。 籠中鳥般,方知行被圍困。 他沒來由體會到一種悲傷的情緒,困苦的讓人想哭。 他不受控制的撫上腰間緊箍的手臂,凝滯的表情一點點破碎,他像是被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割裂,撕開,眼前血色翻涌,他不要命般想帶著身后的人一起墮入地獄。 方知行的心態完全扭曲,平靜的臉孔沒有分毫變化,眼底卻浮現出陰鶩到極致的瘋狂。 他沉入自己的世界里,崩塌、毀滅,循環往復。 頭頂的燈管忽然閃爍一下,明暗交織的瞬間,肩頸間的鼻息忽然放輕。 他聽見鐘思遠低沉著嗓音朝耳際念出他的名字—— “卿卿……” 方知行倏地睜大了眼睛。 鐘思遠很溫柔的對他說:“拍完戲,多吃一點長長rou?!?/br> 攀升到極致的情感被徹底點燃,方知行木然的面頰上滾落一顆晶瑩的淚。 那滴淚流進亮片的時候被捕捉,似剔透的水晶,楚楚動人。 “天啊……”攝影師背后,Lucy目瞪口呆的看完全程,由衷的發出感慨,“我想收回之前的話,他們之間的磁場太契合了?!?/br> 第二組拍完,攝影師翻相片給他倆看。 后面的連拍,方知行把郁然患焦慮癥后的極端與瘋狂完美體現,尤其是他rou/體上抗拒,靈魂仍然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對方,乃至最后那滴情緒翻騰催生的淚,絕對可以稱作經典。 攝影師對著那張照片說:“我覺得這張就可以做宣傳照,都不用看別的了?!?/br> 方知行手里攥著紙巾,邊吸鼻子邊說:“我也覺得蠻好的?!?/br> 他一晃,又一大串珍珠從眼眶墜落。 Lucy給方知行拿了瓶飲料,憐愛的抱他一下:“怎么還在哭啊,入戲了?” 方知行抽噎著點頭,他入戲靠共情,情緒來了收不住,更多的他沒敢說,鐘思遠那聲“卿卿”簡直催命,喊的他骨頭都酥了。 幾個人忙去了,鐘思遠又抽了張紙巾,把方知行拽到跟前,親自動手擦凈他掉不完的眼淚。 面上的冷淡被方知行的眼淚沖散,他嘆了口氣,說:“你在下雨嗎?” 方知行現在完全不能被說,說了他更停不住。 鐘思遠把飲料打開:“喝吧,Lucy的飲料都是無糖的?!?/br> 方知行咕咚咕咚灌下幾口,緩和一點,又很快不滿足更多。 他淚眼朦朧的看向鐘思遠,想問鐘思遠在想什么,為什么突然叫他小名,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喊一聲。 但他忍住了,追求人家還是別得寸進尺了。 初秋穿毛衣仍是熱,鐘思遠有點出汗,他拉扯著領口往更衣室走,對方知行說:“別哭了,過來換衣服?!?/br> 毛衣領口被他扯亂,露出頸后的紋身。 方知行瞧見了,徹底不想哭了,他有點氣。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能讓鐘思遠文在身上。 之前劇組找的媒體只采訪了鐘思遠一個人,后來他們故意曝光路透照,劇組直接把他們給退了。反正都要官宣演員,制片人想了想干脆讓他倆一起采訪得了,以后播出效果更好。 采訪的問題千篇一律,無外乎是問兩人合作的感想,對角色的理解,拍攝之余的趣事,來的路上已經想好怎么回答,方知行應付的游刃有余。 但鐘思遠就不那么好對付了,他每次采訪都惜字如金,涉及劇作的問題還好,他能邏輯清晰的列出一二三四點,可只要跟私人沾邊,你就休想從他嘴里榨到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