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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行也跟著喝一口酒,回答道:“我母親跟奶奶學了四年舞蹈,我從小就在七艦長大?!?/br> 他并未完全說明白,只將兩人間的淵源點到為止,好似幼時長在七艦,長大后進入七艦是理所應當。 陳華驚訝的追問:“你母親也是學舞蹈的?” “是的?!?/br> “哦,可有什么代表作?說不定我還看過現場?!?/br> 方知行微微一頓,搖頭道:“我mama去世很多年了?!?/br> 場面陡然安靜下來,陳華無端戳人傷心事,還叫這么多人聽見,委實不好意思。他拿酒杯在方知行杯子上碰了一下,安慰道:“你如今過的好,你mama會放心的?!?/br> 方知行并不介意這些,他從不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世,相反的,他大方吐露,有人問他就一定說,不是為了博得同情,只是想讓天上的父母知道,他可以面對沒有父母庇佑的每一天,而且能過的很好。 他笑了笑,面容恬靜:“我也這么覺得?!?/br> 燒酒滾過喉,在胃里燎起一片火。 助理打著哈哈把話頭岔過去,幾分鐘后,桌上聊起了別的話題。 方知行安靜的聆聽,配合的點頭或者搖頭,嘴角笑容淡淡。 酒過三巡,方知行面色微紅,火烤的,酒辣的,他舌尖發麻,頭腦醺然,轉過身去看鐘思遠。對方一直在烤rou,根本沒動過筷子:“你餓不餓?” 鐘思遠搖搖頭,把烤好的rou裹上花生醬放進方知行盤子里。 方知行嘴挑,吃rou不吃帶骨頭的,蔬菜不吃生的、不吃味道奇怪的,魚不吃刺多的,白米蝦都要剝殼,醬料只蘸花生醬。 他們在一起過半年,鐘思遠對他的喜好門清兒。 方知行把rou送進嘴,頂尖的大五花rou質鮮美,一口下去滿嘴的醬汁。 他覺得鐘思遠好,從前就覺得他好,現在覺得他更好。 頭有點暈,方知行起身離開:“我去吹吹風?!?/br> 金老板在店前招呼著,幾個笑話說的客人哈哈大笑。 方知行等在旁邊,見他聊完了才過去,用韓語問候一句。 金老板一晚上碰到兩個會說家鄉話的,相當興奮:“韓國人?” “中國人,”方知行說,“學過兩年韓語?!?/br> 金老板也不失望,拿他當自己人似的侃了半天。 最后方知行靦腆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方知行走了二十分鐘,回來的時候身上帶了股子麻油香。 鐘思遠看他一眼,什么都沒問。 金老板端著碗冒熱氣兒的番茄酸湯面上來,cao著韓語說:“小鐘,你的面?!?/br> 其他人見怪不怪,鐘思遠不是頭一回跟他們一起吃烤rou,也不是第一次在店里點面條。 反而是鐘思遠眼底閃過微末的詫異。 他轉向方知行,那人正夾了rou吃,低著頭,嘴里被烤rou塞得滿滿當當,也不怕噎著。 鐘思遠忙碌一晚上,除了大麥茶什么也沒進肚子,聞著味道真的有點餓了。他拿起筷子,在撲來的熱氣中咬下一口面。 咀嚼兩下后突然停?。骸澳闳ツ牧??” 方知行羞于承認,人還沒追到,他賣乖似的為人下廚房。但自己的手藝鐘思遠嘗過不知道多少次,于是問:“好吃嗎?” 本以為是給他叫了份晚餐,誰想到是親自動手。鐘思遠享受著被追的待遇,拌了拌碗里的面,白色煙霧模糊了那一聲不明顯的“嗯”。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方知行今天就很爽,美的他又喝大了。 散場時已過零點,劇組原地解散。 方知行尾巴似的跟緊了鐘思遠,他看起來神色如常,步伐穩健,說話井井有條,但就是不肯跟季釧走。 季釧快給他跪了:“你到底要干嘛!” 方知行拿開胳膊上的手:“我追他去??!” “你追誰啊這么晚了,”季釧生拉硬拽,前胸后背都汗濕了,“趕緊跟我走?!?/br> “我不跟你走,我要追鐘思遠?!?/br> 季釧還以為是自己喝大了:“你他媽要追誰?!” 方知行向他宣告:“鐘思遠,我要重新追求他?!?/br> “你真的喝多了!” “我要追他,”方知行把季釧的手抓的很疼,“我早應該追他的,他這么好,我怎么能等到今天的?!?/br> 方知行絮絮叨叨的說:“在我們重逢的那天我就該纏住他,但是我太膽小,我怕被他討厭?!?/br> 季釧張著嘴,有點一言難盡:“……知行,你快別說了?!?/br> “我一直以為他很討厭我,我以為他恨死我了,從來沒想過他還會給我機會?!?/br> 季釧真心為兄弟考慮:“但愿你酒醒后能忘了這段真情告白?!?/br> “所以我想清楚了,他要是還恨我,我就努力讓他不那么恨我,他要是可以不恨我,我就努力讓他過的開心,他要是能開心,我就值了?!?/br> 三步之遙的地方,鐘思遠靜靜地站立在原地。 方知行笑了笑:“如果我追到他,那我就賺大了?!?/br> 季釧皮笑rou不笑的說:“你現在已經賺大了?!?/br> 鐘思遠走過來,從季釧手里接過方知行的包:“我送他回去?!?/br> · 路虎后座上,鐘思遠單手撐住車窗,各色燈影在他面頰上交織復又斑駁,都難抵他心底撥弦般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