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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行滿意了,從床尾卷起自己的睡衣,歪歪扭扭的站起來。 鐘思遠跟在后面,那是一段只要方知行摔倒他就能接住的距離。 一路目送方知行進了衛生間,鐘思遠交待一句:“別沖太久?!?/br> 水聲淅瀝響起,鐘思遠捏了捏肩頸,摸索著進入廚房。他找到水壺燒開水,看見臺面上放著蜂蜜,準備調杯解酒的蜂蜜水。 等水燒開的功夫,他分出點心思打量起方知行生活的地方。 房子上了年頭,墻面起皮泛黃,老舊的家具,沉悶的擺設,像是老一輩人住的地方,但收拾的干凈整潔。他看見沙發旁的立柜,里面大大小小擺了兩三層的獎杯,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鐘思遠不由自主的靠近,看清那些獎杯上刻著的都是方知行的名字,是他從小參加舞蹈比賽所獲的榮譽。 柜子最醒目的那層放了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上的小孩七八歲的模樣,很容易認出是小時候的方知行。他穿著色彩鮮明的異族服裝,被父母抱在中間,三人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這里是方知行從小生活的地方,那些在一起的日子,對方曾翻照片給他看過。 蜂蜜水泡好,鐘思遠回到臥室。 房間不大,一眼就望到了頭。床、衣柜和書桌擁擠的堆在一起,讓房間看起來逼仄又狹小。 鐘思遠把杯子放到桌上,打開臺燈,借著粲然的光去看書架上陳列的讀物。 他一行行一排排的看,看到最后,他忽然頓住,書架拐角插著兩張拆了封的專輯,都是珍藏版。 一張是Times成團后發行的首張專輯。 一張是鐘思遠退團回國后發行的唯一一張個人專輯。 鐘思遠目光一滯。 都拋棄他了,為什么還要收藏他的專輯? 浴室水聲停了,幾分鐘后,方知行渾身水汽的打開門。 他的臉被熱水蒸紅,腦袋更暈,舒適寬松的睡衣遮掩身形,他頂著一頭未擦干的濕發,不大穩當的踩進臥室。 醉意滔天,能堅持洗完澡已經是奇跡,方知行一屁股挨著床就要躺,被鐘思遠無情拉住。 鐘思遠說:“頭發擦干?!?/br> 方知行思維混亂,不知回到了哪一年,他撂挑子不干,負氣道:“你給我擦?!?/br> 鐘思遠額角狠狠一跳,感覺自己是個傻逼。上趕著送拋棄了自己的前男友回家,還要伺候他脫褲子擦頭發。 他抽下方知行脖頸間搭著的干毛巾,兩手一攏蓋在頭上,明明滿臉的不情愿,五指卻熟練的抓著那把濕發擦拭起來。 方知行老實坐著,閉上眼睛享受服務。 毛巾擦過發梢,吸干水分,動作的手輕柔有力,按摩似的,方知行更困了。 鐘思遠坐在床邊,奶白色的絨布不時掠過方知行的面頰,那張臉透著粉,宛若奶油上點綴的草莓醬。 手停住,毛巾一點點挪開,干爽的額發被空調風拂起,鐘思遠的指腹不經意間擦過方知行的眉尾,觸動什么似的,那雙閉合的眼睫顫了顫。 短發很容易擦干,鐘思遠往后退了點,手指挑開掌下寬松的褲腿。 方知行倏地睜開眼,把腿一縮,霧氣層深的眼睛里多了幾分警惕:“你干什么?” 鐘思遠身體一僵,干什么?他能干什么?時隔五年他還想干什么? 他被戳刺到心底的傷疤,手里的毛巾扔在床尾,冷冷的反問:“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方知行抱著膝蓋不說話,那模樣還是醉態,但渾身充斥的防備也不是假的。 鐘思遠幾乎想笑,空氣中的酒味兒被沐浴露沖散,含混著蜂蜜,泄露丁點甜味,可他聞到只覺得苦澀。 他真是有病才會擔心方知行晚上追尾的時候是不是撞到腿。 鐘思遠站起來,身上的氣壓低的嚇人。 他把蜂蜜水重重的放在床頭,空調打到合適的溫度,掀開空調被甩到方知行身上,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大門關上的瞬間,方知行心頭一跳,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沉沉的困意席卷了他。 第二天清晨,方知行被鬧鐘吵醒。 他捂著臉翻了個身,卷起被子鴕鳥似的藏進去,典型的開空調蓋被子那種人。 結果沒藏兩分鐘,方知行就按著額角坐起來。他關掉鬧鐘,和神智一起喚醒的是宿醉后的頭痛。 今天是開機第一天,七點半就要趕到片場化妝,時間緊張沒功夫賴床,方知行跳下床去洗漱。 牙刷懟嘴里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斷片了,昨晚怎么回來的來著? 方知行這人仗著自己酒量好不上臉,有時候喝多了也沒人發現沒人勸,十次喝酒九次都要斷片,很顯然這次也不例外。 他擦干臉上的水漬,樂觀的想,八成是哪個劇組同事送他回來的。 大清早的門鈴響,方知行放下毛巾去開門。 季釧提著包子豆漿擠進屋:“你都起來了啊,我還怕你睡過了?!?/br> 劇院演出一般都在下午晚上,方知行經常睡到日上三竿。 他不客氣的拿吸管戳開豆漿,問道:“你怎么來了?” 季釧說:“開機第一天啊,我能不陪著你嗎?” “別了,劇團好多事,你忙你的去,我一個人可以?!?/br> “那不行,周老師聽說你今天開工,特地讓我放一天假?!奔锯A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個紅包,“喏,周老師讓我轉交的,祝你開門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