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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帶他們走到一間休息室門前,輕輕敲兩下門,內里無聲,助理司空見慣似的不等回應便擰開把手。 門開一道縫隙,高級酒店頂層的落地窗毫無遮擋,被陽光渲染過的藍天清新純凈。 季釧腳步頓住,硬生生剎在原地。 “我的媽啊,”他驚的只剩氣聲兒,“這究竟是什么天降大餅……” 方知行沒聽清這人在嘟囔什么,卻聽見助理說:“鐘老師,是方老師來了?!?/br> 夏天連晨曦都是毒辣的,透明玻璃折射出藍調的冷光。 方知行這輩子只認得一個姓鐘的男人,以至于聽見這個字眼時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他向里看過去,落地窗側邊的單人沙發與陽光隔絕,清晰的明暗交界線將一個眉目鋒利的英俊男人毫不留情的劃入陰影之中。 男人正專注的俯瞰這座城市,修長雙腿慵懶交疊,單手搭在沙發上撐住額頭,將蕓蕓眾生、車水馬龍、奔騰江水盡數收入眼底,但那雙眼睛太冷了,絲毫不起波瀾,甚至在與陽光碰撞時掉落慘烈的碎冰。 他帶著那樣一種極致的矛盾悄然回首。 方知行瞳孔驟縮,驚愕的怔在原地。 季釧已經三兩步走到沙發前,率先伸出手:“鐘老師,幸會幸會?!?/br> 他笑的近乎諂媚,自己都覺得做作,可眼前人不為所動,冷冽的目光越過他,毫不避諱的盯著后面的方知行。 季釧反應過來,趕緊介紹:“這個是我們公司的方知行,劇里和您演對手戲,新人演員,拍攝過程中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希望鐘老師多多包涵,呃……也指點指點?!闭f著回過頭去,見方知行還在門口樁似的杵著,看表情已經傻了。 甭說方知行了,這場面,季釧自己都還有點暈,他咳了兩嗓子,招招手:“過來打招呼!” 方知行完全失去反應能力,眼前的景象、這個人已經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圍。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唇齒微張泄露一點慌張,思緒不受控制,他神不附體,顛三倒四,幾乎無法呼吸。 季釧覺得方知行承受能力比他還差,恨鐵不成鋼的親自去把人拉過來,抓到手的時候還被冰了一下。 這大熱天的,房間里冷氣這么足嗎? 季釧沒多想,把方知行推到男人面前,小聲說:“我知道你很震驚,我也很震驚,但我們回去再震驚比較好,你現在趕快給我問好!” 方知行肢體僵硬,步伐機械,宛如收到指令的機器人,只會按部就班的聽命行事。右手寸寸抬起,指尖輕顫,他喉結滾動,說出一句堪稱弱智的開場白:“你好,我是方知行?!?/br> 時間似乎靜止,沙發上的人面無表情,眼底一片灰霧,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冰冷、陰郁,生人勿進。他不說話,也不動,掃在方知行臉上的視線不帶半點感情,卻讓人憑空有一種感覺—— 方知行覺得自己正在被審視。 助理出去泡茶,休息室一角過分安靜。 季釧覺得尷尬,這位姓鐘的影帝看起來似乎不太滿意方知行,晾著人家伸了半天的手,不接腔也不應聲,看起來高冷的一逼。他懂了,這叫“下馬威”。 聽說演技派大佬一般都看不上新人,劇還沒開拍,難道關系先要搞僵了? 季釧如臨大敵,冷不丁的笑了兩聲,本意是暖場,結果笑完氣氛更他媽詭異了。 方知行垂下眼,兵荒馬亂的情緒在對方無情的審視中一點點冷透。 他不是沒有設想過再次見面的場景,對方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這場無聲的羞辱大概算是見面禮。 他縮了縮指尖,狼狽的只想從這里逃走。 可胳膊剛收了一寸,手掌就被牽住。 方知行垂落的眼睫忽的顫動,聽見對方不帶一點溫度的聲音:“鐘思遠?!?/br> 作者有話要說: 嗨呀,又見面啦! 第2章 第 2 章 2. 方知行回過神的時候,只感覺到心臟爆烈般瘋狂鼓動。 季釧喜笑顏開的和鐘思遠說著什么,他一概聽不進去,唯有指尖殘留的一點余溫告訴他,這不是做夢。 鐘思遠面對著玻璃窗,神色冷硬,像極了雪域高原上孤傲的雄鷹。 方知行凝視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從方才一觸即分的自我介紹中看清一件事,他對鐘思遠來說只是個陌生人。 或許連陌生人都不如。 導演助理端著兩杯泡好的熱茶推門而入,方知行四肢麻木的繞到房間的另一頭,這里離鐘思遠最遠。 開水透過紙杯傳遞熱度,方知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捧緊了。門再次被敲開,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抱著個保溫杯走進來。 房間內一下多了幾個人,小姑娘有些驚訝,但她聰明有眼見,瞧出方知行的身份,得體的向他問好,然后把杯子送給了鐘思遠。 方知行在遠處竊賊般注視,保溫杯的蓋子被擰開了,騰騰熱氣熏了鐘思遠一臉,似是將他常年冷淡的面容霧化出一層暖意。那人穿著舒適的休閑裝,沉默的坐在柔軟的沙發間,被光照著不動,被熱氣拂面也不動,波瀾不驚的眼睛緊盯著反著光的落地窗。 季釧喜滋滋的啜口熱茶,說:“真沒想到另一個男主是鐘影帝,他從來都不拍電視劇,陳導也不知道怎么請動他的?!?/br> 方知行掌心被燙出一片紅,他想,鐘思遠知道他接了這部劇嗎?應該不知道,否則腦子被門夾了才會答應出演。但現在鐘思遠知道了,他們在互不知情的情況下毫無預警的見面了,鐘思遠會怎么想?會辭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