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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昏昏淺淺的暖黃色燈光給許琛打上一層陰影,將他勁瘦流暢的肌rou線條顯得尤其漂亮。配上那只精致展翅的飛燕,不羈又鮮活。 每一下輕微的動作,都勾人的要命。 但他本人則對此毫無知覺。 “這也太他媽丑了?!?nbsp;許琛看自己腹部的淤青很是不滿,側著身子在桌上隨便挑了個藥膏。 正準備擰開蓋子之際,手背上卻驀地一重。 季斐突然抬手,覆上了他的右手。 對方手掌大而寬,骨節明顯,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掌心干燥微涼。像猛地被靜電刺中,許琛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季斐卻先開了腔。 喉頭有些發緊:“我來吧,你躺下?!?/br> 他手心輕輕地朝里握了握,極其自然地從許琛手里接過藥膏,又取了一根棉簽,向前揚了揚下巴示意躺下。 季斐的眉眼銳利,五官深邃,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帶著天然的冷感與疏離。但此時一雙眼睛卻黑得發亮,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由,像夾雜著暗涌的炙熱巖漿,深不見底,無聲卻專注。 許琛在其中清晰地看見自己的倒影,像一片羽毛直直墜進了深淵。 然后,他“哦”得一聲就乖乖躺下了。 讓別人幫忙上藥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 你明明很清楚地知道對方要干嘛,身體卻控制不住的緊張。最致命的是,對方動作越是小心細致致,你他媽就越緊張! 轉椅的高度和沙發有些不匹配,季斐干脆撤了椅子,單膝跪在地上。清涼的藥膏接觸到皮膚的一瞬間,淤青又酸又脹又麻又癢,明明已經有了心里準備,許琛還是在第一時間驚得彎起了腰。 “我弄疼你了?” 季斐立刻移開棉簽,一邊眉梢微微挑起,神色是有不作偽的關切。 “........不是?!?nbsp;許琛僵直身子躺了回去,臉頰有些莫名其妙發燙:“你動作太輕了,跟.....撓癢癢似的,這誰受的了?!?/br> 季斐輕笑了聲:“行,那我用力點?!?/br> 我靠。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好他媽……別捏。 許琛果斷選擇了閉嘴,憋著勁看天看地看空氣。剛涂上的藥膏已經開始見效,肚子有些微微發熱,他盯著天花板上的火警器,恍惚間出了神。 太奇怪了....... 季斐今晚的所作所為,實在太不符合常理了。投資人大半夜不睡覺在這替十八線上藥,這事說出去都會被人嘲笑腦袋有坑。 難道是夢游? 神經,誰會開車夢游到幾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他該不會是記起自己了吧? 不不不,更不可能。 當初.......狠話是自己撂的,這人之后一聲不吭出國,不就是為了避開自己么。 許琛在心里和小人爭來爭去吵來吵去個沒完,直到季斐拍了拍他肩膀,才艱難拽回神思。 “什么?” 季斐:“翻面看看?!?/br> 背上的傷痕比正面來得更嚴重,東一塊西一塊的,全是被硬物壓劃出來的擦傷刮痕。不同于病弱不見光的蒼白,許琛的皮膚是很健康的白皙,卻更顯得此時的大片青紫觸目驚心。 棉簽落在突起肩胛骨上,有些硬邦邦的低啞聲音從上方傳來:“都傷成這樣了,還要硬撐?!?/br> “我又看不見?!?nbsp;許琛把頭埋進臂彎趴里,甕聲甕氣地說:“小事?!?/br> “這不算小事?!奔眷痴f。 許琛從來不是一個婆媽扭捏的人,最受不了唧唧歪歪腦補太多。人就在身后,他忽然就有點憋不住了,跟心里有一百只猴上躥下跳似的。 他想問季斐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了。 還是說,他對待每一個陌生人,都是這樣溫柔又周全的禮數? 好!說干就干。 許壯士揭竿而起,一拍沙發背猛地支起手肘,半扭著身子向后看:“我說你.....” 話還沒說完他就后悔了。 季斐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了身,膝蓋壓在沙發的邊緣,正微微彎下腰。他顯然沒料到許琛的動作,拿著棉簽的手一滯:“嗯?” 耳朵熱得像在燒,耳畔清淺的鼻息直接把許琛要說的話堵回了肚子里。 還是不敢。 怕這句話一出口,連這種表面和平的假象都不再有了。 他偏偏頭,裝模作樣地又趴了回去:“我是想說——” “哦,對,你家貓怎么樣了?” 季斐的回答慢了一拍:“.......挺好。只是家庭醫生說該減肥了?!?/br> “確實?!?nbsp;許琛悶悶笑了聲:“那我之前送的逗貓棒還正好有點用處?!?/br> “它挺喜歡的?!?/br> “坨坨喜歡就好?!?/br> 季斐低笑:“它叫小小?!?/br> “.......?” 笑聲果然是感染人的事物,好聽的笑聲尤甚。許琛頭壓在手臂上跟著一起笑,止都止不住。他回想起那只堆在沙發上一大灘的橘貓,閉著眼睛調侃一句:“真他媽小?!?/br> 外面星光點點的凌晨,黑夜像霧又像潮,街道里偶爾傳來汽車低低的轟鳴聲,許琛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就這么趴在沙發上,輕緩地吐出悠長溫熱的氣息。 季斐替他蓋上薄薄的毛毯,抵住沙發扶手靠坐下來。他的視線從毛茸茸的栗子頭劃過,經過濃黑修長的眉,高聳精致的鼻梁,最后停在隨呼吸偶爾開合的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