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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果、果脯、綠豆糕、豆沙餅等三高甜食是過節必備,火鍋底料和豬羊雞鴨魚,橘子吉子柚子佑子好意頭。鞭炮煙花煙火棒拉炮,是荀或最熱衷的環節,一氣買上好幾百,滿滿當當一大袋。 戰果頗豐,擠上11路公交。幾次大拐彎全車像墻頭草遇疾風,直直地往一邊傾倒。季玄用身子把荀或卡在車廂一角,大高個穩如泰山巋然不動。 荀或便黏住季玄,仰頭朝他笑。小犬牙,讓季玄一見鐘情的元兇之一。 “謝謝哥哥?!甭曇衾蕽櫭髁?,帶著點軟糯,像在撒嬌。元兇之二。 “你真好?!蓖拭鲀舻氐褂持约?。元兇之三。 兩人提著大袋小袋沉甸甸地回到家,荀或累地葛優癱在沙發上,張著手看掌心被塑料袋勒出來的紅痕?!疤?,”不自覺地撒嬌,“哥哥,疼?!?/br> 意思是快給我揉。 荀或的手指很細而指蓋寬長,白皙肌膚下青藍色的靜脈分叉有若新生的林梢枝椏。季玄猶豫地伸手上前,害怕觸碰他卻又期待觸碰他。 他先進取,抓住了季玄的手拉到眼下,嘻嘻笑著順開他的五指。 季玄提的東西遠比荀或重,掌心痕跡更深。荀或把自己的手攤開并上去,讓兩人掌中紅痕連成一線。 “像什么?”荀或坐在沙發上抬眼看他,亮晶晶的。 像紅線,季玄想。 但是荀或賤兮兮:“像不像剛剛玩完內個?” “哪個?”季玄正直。 “哎喲,就是內個內個嘛?!?/br> “……哪個哪個?” “就是你把我綁起來,然后內個內個呀?!?/br> “綁起來?”季玄皺眉,“我不會的?!?/br> 荀或嗷嗚一聲,甩開季玄的手后倒:“你個馬來西亞老古董太沒勁了!” 荀家兩只社畜全去上班了,只剩兩個小孩在家裝飾屋子,毫無生活品味地把一張張俗艷的大紅年畫貼在ins風的屋子里。 孟主編回家看見木門上一男一女站著兩只“招財進寶”、“身體健康”的胖娃娃,而花環不知所蹤,氣得當場暴走:“臭小子你給我把花換回去!” “哎呦,”荀或拿腔作調,“消消氣嘛美女,大過年的?!?/br> “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 “過了初一再換,貼對聯是傳統習俗,我們是中國傳統文化接班人,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略盡綿薄之力?!?/br> 晚上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只是沒有寒窗苦讀的精神,字面意義上的,南方冬天又濕又冷,荀或打死不要在桌前久坐,躲在被子里連手都不肯拿出來。 季玄捧著iPad和他一起看各種組織切片,不時出題發問:“能看到什么細胞?” “神經膜細胞?!?/br> “還有呢?” 荀或瞪大了眼湊近屏幕。季玄立刻把iPad拿遠了,怕傷到荀或眼睛。 季玄有輕度近視,細密文字時需要配鏡,很注意用眼衛生。 雙指放大神經線給荀或看,給出提示:“很簡單,不用多想,很常見的細胞?!?/br> “……幽默細胞?” 還真沒多想。 季玄笑了,荀或也笑了,倒在季玄肩膀上說:“我好幽默哦?!?/br> 季玄身體微微一僵,而后側臉貼住了荀或洗浴后乖順的發,把正確答案又放大一倍,柔聲再問:“現在看見它了嗎?” “靠,原來是成纖維,你小子藏得還挺深?!?/br> “神經束膜是結締組織的一種,必然會有成纖維細胞,不用去找,能推想?!?/br> “啊這么基礎的知識我都忽略了,”荀或惆悵片刻,話題又跳線,“不過單身真不能怪我?!?/br> 季玄疑惑地轉過頭來。荀或補充說明:“你長得高、人又帥、一流廚藝、書讀得還這么好都沒女朋友,真不能怪我還單身——話說回來,你為什么還單著???” “不為什么?!奔拘暁馄降?。 “我可不信沒人和你表白過,”荀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是不是擔心異國戀?沒事,大家同住地球村同是地球人,何況你畢業之后不是打算留在中國工作嗎?” 因為你在這里。 “你這么優秀的人都單著,搞到我也不好意思脫單了?!?/br> “……是嗎?” 荀或沒有聽出他短短兩字里藏著的深意,兀自繼續撩撥他的心弦:“是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戀點啊,我感覺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br> “你是?!?/br> 荀或沖他露出小犬牙:“那我就更不好意思拋下你獨自風流快活啊兄dei?!?/br> 季玄畢竟舉目無親在異國他鄉,荀或自認是他在中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不禁替他生出了雛鳥情節,覺得自己有撫養義務。 其實也因季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他父親娶了三個女人,他是小媽的兒子,在父親眼里只是成群兒女中并不起眼的一員,唯一親密的小媽在小學時便因手術意外亡故,此后更是孤苦。 所以荀或帶他回家過年,還在暗地里叮囑自家父母別問起季玄家庭,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季玄的自尊,絕口不泄露同情跡象——他以為這些善舉是同情。 荀或這個人,心細起來真的可以很心細。 但粗心時也可以很粗心。不是同情,不是的。他并沒有自恃家庭美滿而覺得季玄可憐,他只是想把季玄捂暖了,想看他笑,想讓他開心,動機純粹毫無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