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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明一點頭緒也沒有,唯一知道的線索只有上次商場遇見的那個男人,但他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姓名。 他什么也不知道。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顧朝明勸自己不要慌,冷靜下來分析如果林見樊是遇到打擊不想回家會去哪。 不要亂,不要慌,你已經成年了,十八歲了,可以做好的。 十八歲,剛成年的年紀,電話里母親叮囑過他做事要沉穩,不能像以前一樣急躁,可現在是林見樊不見了,還是他打的掩護,林見樊已經消失大半天,現在已經快半夜還是沒有消息,林見樊本就是個心靈比較敏感的人,要是自殺……… 自殺?! 他幫林見樊請假請了整整大半天,還貼心地晚自習都不用,一條想要赴死的生命需要幾個小時來赴死? 顧朝明越想越害怕,感覺背后一涼,勸自己冷靜卻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給林見樊發語音信息。 對著手機不再溫柔,顧朝明大聲吼:“你在哪?你回信息??!” 就算是吼得再大聲,顧朝明也沒舍得罵林見樊。 吼完又開始后悔,如果林見樊真的受了打擊,自己這么吼會不會讓他更傷心?顧朝明的大腦飛速旋轉,害怕林見樊做傻事,他又溫柔地和林見樊說:“對不起,我不想吼你,回條信息告訴我你在哪好嗎?” 看起來軟硬兼施,其實是一個成年男孩的內心崩潰。 林見樊越不回信息,自殺的可能性越大,而他可能是害死林見樊的幫兇。 寒冷的夜風中,一個“前殺人犯”在夜晚的城市奔跑,鼻間呼出的白氣是和黑夜相反的顏色,他可能奔跑在“林見樊自殺幫兇”的路上。 顧朝明幾乎發狂,吼過林見樊又安慰林見樊,他漫無目的地奔跑,跑向他們曾經留下過回憶的地方。 奔跑帶起的風遠不如海邊的風大,海邊的風再大也吹不到顧朝明身邊,可顧朝明聽到了海邊的風聲,在林見樊發來的語音里。 跑向曾經的家,想去曾經和林見樊一起呆過的河岸邊看看他在不在那的途中,握著的手機終于亮起。 看到信息,顧朝明的手指有一秒靜止,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他真的聽到林見樊的聲音。 帶著海風,帶著哽咽,最后變成大哭。 像是凌冽的風聲將他嚇哭,語音中林見樊破破碎碎忍耐的哭聲在海風的威脅下爆發。 聽得顧朝明幾乎心碎,林見樊嘗試說自己沒事,忍耐的哭聲卻占去大半。 顧朝明停在馬路邊,渾身奔跑的熱量使他出汗,聽到林見樊的哭聲,顧朝明再也吼不出來,他輕輕地像是怕自己的音量會震碎電話那頭的林見樊一般:“別怕,我在這呢,我聽著呢,告訴我你在哪?我過去找你?!?/br> 海邊的風聲送來一條信息,帶著林見樊的哽咽:“我……我在你生日帶我來的海邊……” 獲得地址顧朝明立馬準備趕往,攔下一輛出租車,出租車還沒駛過來,顧朝明又收到一條林見樊的信息:“我只告訴你,你不要告訴他們……不然……” 顧朝明聽著林見樊的語音猶豫著,不告訴別人,不告訴老陳,不告訴林見樊家里人,顧朝明覺得很難做到。 林見樊說完“不然”后停下來,顧朝明以為他會威脅他,還想著怎么勸導,可隔了一會林見樊說:“好嗎?” 沒有狠厲的威脅,只有一句帶著哭聲的無助的“好嗎?”。 顧朝明的心一下軟下來,出租車里還開著燈,顧朝明沉沉地答應他:“好?!?/br> 說到做到,顧朝明冒著被老陳罵死的心態撥打老陳的電話。 “老師,”顧朝明鮮少認認真真地叫過一句老師,“我知道林見樊在哪了,我在去找他的路上,不過他不讓我告訴你們他在哪,所以你們請先放心,我過去找他,我去勸勸他,勸他同意再給你們打電話?!?/br> 說完等待老陳的回復,老陳沉默幾秒說:“你最好告訴我,這不是鬧著玩的?!?/br> “我知道,老師,我會勸他同意的。我怕如果我背叛他會起到反效果,還不如不告訴你們?!鳖櫝骼潇o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出租車往海邊行駛,車內燈光關閉,車窗外的亮光在顧朝明臉上一閃而過。曾經的他是一個暴躁的少年,被鄰居們說幾句就爆發沖下樓,被顧濤鎖在門外就用力踹門,現在他以成年人的冷靜和老陳談話,以往的暴力都變成此時的鎮定。 車內閃過的燈光中,顧朝明仿若一下由沖動的少年長成一個理智的成年人。 “你這……” 經過顧朝明的勸導,老陳最終同意等,等顧朝明的電話。 老陳一同意,顧朝明立馬給林見樊發去信息。 “我沒有告訴他們,我正在來的路上,你別走,等我來?!?/br> 發出的信息顯示在海邊林見樊冰冷手指握緊的手機上,他的手凍僵,打字都麻煩,只能用語音。 林見樊并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一個人坐在海邊一個下午,海風冷徹,他的身體冰冷。 頭暈皺皺眉頭眨眨眼緩和,林見樊感覺到滲進骨髓的冷,他知道自己感冒或許發燒了。 海邊的手機一次次響起,他一個電話也沒接。 最初打來的是母親。 他坐在海邊,手機放在一邊,突兀的鈴聲和亮起的屏幕,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他想起母親為他擔憂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