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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面笑容,腳步都有些蹦蹦跳跳的趨勢走上充斥著潮濕氣味的樓梯。蹦跳的腳步踩過樓梯上的灰塵,連灰塵都在為他起舞慶祝。 擁有滿懷的好心情,樓下的路燈、路燈下的小石子、小石子不遠處的雜草、雜草邊上走過的孩童,一切的一切都被染上美好的顏色。 原來生活可以這么美好,顧朝明掏出鑰匙,聽到樓下傳上來的飯菜香。 鑰匙插進門鎖,門鎖轉動,帶過于興奮的顧朝明回到現實世界。 打開那扇門,看到門內的景象,顧朝明才知道原來人的心情可以如此快速地跌落,原來世間還有如此之遠的距離,遠到方才滿懷的歡喜是起點,而現在的沉默是最終的終點。 終點處的顧朝明沉默不語,走進破碎的家,撿起沙發邊一邊落在地上一邊壓在沙發縫里的毯子,撿起地上的煙頭和啤酒瓶。 打開窗戶更換室內空氣的時候,一個啤酒瓶碎裂在腳邊,啤酒瓶的碎渣飛泄,酒瓶內剩余的啤酒蔓延在地板,不斷擴張它的領地。 顧朝明并沒有理會,打開另一邊窗戶后走到沙發前熟練地將醉在沙發上還不肯安寧的顧濤抬回臥室,鎖上門。 完成這一系列在以前再平常不過的事,顧朝明背靠門板,望著窗邊碎裂還未收拾的啤酒瓶碎渣,啤酒的版圖停止擴張,風吹起窗邊的窗簾,吹動茶幾上蠢蠢欲動的小零食塑料垃圾袋。 背部靠著門板滑落,看著眼前等待他去收拾的場景,顧朝明忽然失去支撐力,忽然虛脫,眼角甚至涌出淚花。 情緒的忽然脆弱,窗邊的窗簾還在拂動,茶幾邊上的垃圾袋終是掉落在地板上。 從過于美好的世界跌入現實的絕望。 情緒上的復雜。 世界像兩個極端,一邊過于美好一邊過于殘酷。 眼前的現實讓在分離時送出的玫瑰花成為顧朝明世界中最后一抹春色。 內心的酸楚翻江倒海,明明以前很容易就忍耐下去的絕望,在過于美好的襯托下一下變得難以忍受,更加的逼壓。 風吹動窗簾,眼淚濕潤眼眶,顧朝明坐在地上,腿腳弓起,他抬起手,用手掌心最下方與手腕連接的地方用力擦眼淚,猛地一吸鼻子,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的灰,拿來拖把繼續收拾。 生活不止今天的困苦還有明天的甜。 懷著對明天美好的期待和顧濤醒來后帶給他的傷,顧朝明躺在床上睡下,睡下又起來,打開臺燈。 第二天林見樊收到一封來自顧朝明的信。 親愛的林先生: 你好 昨天倉促地接受你的告白后我徹夜未眠想了許多,想我們的以前,想我們的以后,想第二天應該怎么面對你,應該怎么稱呼你,想了許久,問題并沒有解決,反而生出更多的問題。 比如以后如果我們倆意見不統一該怎么辦,如果我們倆不在同一個城市你被人欺負怎么辦,如果我們吵架,我是應該先去哄你,還是應該等你冷靜自己想明白…… 問題越來越多,所以我從床上爬起,打開臺燈在燈下給你寫信。 人們常說見字如面,但沒有見到你總是逼得我不敢對你說情話的眼睛,相信我的這封信會有很多今天、明天、昨天、未來都不太好意思當著你面說出的情話。 如果你覺得甜膩,那就請忍受一下吧。 你知道的,我的字不好看,文筆也不行,所以這兩點也都請忍受一下吧。 還有以后生活中的麻煩、不快、磨難、艱苦也請和我一起忍受吧。 總覺今日的告白過程太過于突然與倉促,還是在學校廁所,我并不希望我們的開始是如此的隨便,也許是我太形式主義,但我還是希望能以此封信作為你我成為彼此人生重要組成部分的證明。 我總是怕與人太親近,卻又迫切地想與你更親近。 我曾想你我皆是男人,我應該用什么態度、用什么方法去對待你,對待少年的你,對待青年的你,對待中年、老年的你。 也許對待不同階段的你需要不同的方法,但我承諾我對你的愛是每個階段都在的。 不,是每個階段肯定都會更進一步的。 翻來覆去,要說想得最明白的事還是我愛你這件事。 你說和我在一起很開心,雖然已經說過一遍,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很快樂,和你在一起時光也加上增長劑,一下就能跑得好遠,我抓也抓不住。 去年發信息不斷問你在哪的那天,我要向你坦白其實我那天是真的很想見你,是看到你的信息就想飛奔過來的那種想見你。奔跑中都帶著笑意和滿心的歡喜,奔跑過一條條錯誤的路也不覺得累。 你握著我的手腕,我看著你的側臉,視線停在不該停留的地方,想些不好的事情。 我那時候好像就已經對你有些不一樣的情愫,但我一直沒有和你說。 我最初對這種情愫感到彷徨和迷茫,暫且將它稱之為心安。 后來我才知道我對那種異起的情愫的理解是錯誤的,心安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小分支。 而它的統稱叫做我愛你。 最后我有件事想向你道歉,在你還沒轉來之前因為我的腦子不想事,曾經說過你得癲癇、痔瘡什么的,那絕非我的本意,只是我的嘴巴一時逞能而已,在此誠懇地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