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不會,第一次!”蘇水湄揚著嗓子喊完,又是一馬鞭。 馬兒長鳴,楊彥柏一咕嚕滾進了馬車廂里,撞得頭暈腦脹,還要緊張自己的性命安全。 “你看著點!” 蘇水湄努力控制住馬匹,扯著嗓子問,“皇宮往哪個方向去?” . 琉璃明瓦,深深宮墻。 這是蘇水湄第一次看到這樣恢弘的建筑。它漂亮卻又冰冷,像一頭華麗精美的巨獸。 蘇水湄遠遠看到守在城門口的錦衣衛,下意識勒緊韁繩。 楊彥柏從馬車簾子里冒出一顆腦袋,朝那些錦衣衛喊道:“我是楊彥柏,我要進去,給小爺開門!”說完,一塊牌子從馬車中飛出,正巧被那錦衣衛接住。 錦衣衛低頭看一眼牌子,沒有動。 “哎哎哎,怎么沒開宮門?前面不能駕馬車了!”楊彥柏眼看那緊閉的宮門離自己越來越近,急得聲嘶力竭。 蘇水湄的雙眸被風吹得瞇起,天際處的日頭已完全落下,只剩下一層淺白的皎月。 “我不會停車!”蘇水湄話音剛落,突然一個急轉,她猛地勒緊韁繩,馬兒來不及躲閃,直直撞到宮墻之上。 朱紅色的宮墻被撞掉一層斑駁漆色,馬車“轟隆”一聲傾倒,引來值班的侍衛。 蘇水湄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自己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身體,強撐著把馬車廂抬起一角。 小娘子憋得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你,你快點出來,我沒力氣了……” 運氣頗好,正巧被壓在馬車廂空架子處的楊彥柏趕緊從里面爬出來。 相比蘇水湄,楊彥柏簡直可以說是毫發無損。 楊彥柏一爬出來,上去對著那守宮門的錦衣衛就是一頓呵斥,“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老爹是誰嗎?” 那錦衣衛端正地站在那里,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你是誰的人?等小爺我進去,一定要圣人剝了你的皮!”楊彥柏還在指著那錦衣衛罵,蘇水湄卻發現了端倪。 這錦衣衛腰間掛著的腰牌,不正是東廠的牌子嗎? 還是晚來一步嗎?這皇宮難道已經被東珠控制住了?可東珠哪里來的這樣大的權勢,一下就把整個皇宮都控制???除非他在皇宮內還有內應! 蘇水湄托腮細想,這個內應的權利一定很大,大到能替東珠掌控住整個皇宮。 那,這個人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05 18:49:05~20201010 20:2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諧的阿波羅尼斯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嬌嬌與金貴 2瓶;胡蘿卜果汁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1章 御書房內, 角落處的五彩青花香爐裊裊輕飄,身穿明黃龍袍的圣人端坐在御案后,身側站著一貼身伺候的小太監。 圣人放下手中茶盞,臉上掛著笑道:“今日真是巧, 東珠與宰相居然在這碰上面了?!?/br> 御書房的白玉磚上站著兩人, 分別是身形纖瘦的東珠和老當益壯的楊庸。 身穿華美曳撒的東珠上下打量身著普通常服的楊庸一眼, 然后慢條斯理地拱手行禮道:“楊宰相?!?/br> 楊庸負手于后,視線落到東珠腰間, “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怎么也糊涂了, 進御前來見圣人,腰間竟還佩劍?!?/br> 東珠笑一聲,臉上絲毫不顯慌亂,“近日里京師不太平, 我這也是為了圣人著想?!?/br> “為圣人著想?我看你是為自己著想吧?”楊庸雙眸霍然凌厲, “京師內誰不知道督主大人的雄心壯志?!?/br> “哦?雄心壯志?楊宰相此話何意?”東珠假裝不明。 “我說的什么話, 你該是最清楚的?!睏钣挂泊蛱珮O。 “呵, ”東珠笑一聲, 然后甩了甩袖子,慢步走到圣人面前。 圣人坐在那里, 臉上含笑, 似乎并未察覺到任何危險。 “楊宰相也是不巧,偏偏今日進宮來了?!睎|珠偏頭看一眼楊庸, 眼神陰鷙,“或者楊宰相猜到了, 特地進宮來伴駕?” “有人狼子野心,效仿司馬昭,我身為大明臣子, 就該為圣人分憂。拋頭顱,灑熱血,誓要庇護大明安定?!睏钣寡赞o鑿鑿,東珠臉上的嘲諷之色卻是越來越濃。 “楊宰相說此話前不如瞧瞧家中倉庫,拿了多少民脂民膏,又貪了多少金銀珠寶?!?/br> 楊庸的面色有一瞬扭曲,不過片刻,他冷靜下來,淡淡吐出一個音,“哦?” 東珠的目的不是楊庸,雖然楊庸的出現在他意料之外,但對他根本就構不成威脅,故此,他損了楊庸幾句便不搭腔了,又與圣人道:“陛下,聽說陸大人不幸逝世,奴才已然派人前去吊唁?!?/br> 圣人單手托腮,撐在案上,垂著眼簾微微頷首道:“真是可惜?!?/br> 東珠微躬著腰,說話的時候稍稍往上一瞥,恭謹卻又放肆,“圣人似乎并不傷懷?!?/br> “自然是傷懷的?!敝焖凛p輕搖頭,“自己選錯了人釀成如今苦果,當然是要自己嘗?!?/br> 朱肆意有所指。 東珠勾唇,彎曲的背脊緩慢挺直,他盯著圣人看,右手摸上腰間的劍,“圣人此話怎講?” 隨東珠話音落,“刷拉”一聲,那柄長劍便抵到圣人面前。 楊庸立刻上前擋住圣人,大聲呵斥,“東珠!你當真要謀逆嗎?” 東珠根本就未將楊庸放在眼里,“楊宰相,您太礙事了?!?/br> 楊庸瞇眼,眸中顯出怒色。 圣人依舊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臉上笑意未減。 東珠手持利劍,鋒芒畢露,“我知道你跟陸不言在搞什么鬼,你們想將我騙去陸府一網打盡對不對?可惜,我沒那么傻去自投羅網,比起陸不言,我覺得圣人對我更重要些?!?/br> 朱肆搓了搓指尖,“哦?那朕還真是萬分榮幸,能得督主青睞?!?/br> 東珠上前一步,劍尖抵到楊庸脖子上,輕輕劃出一道血痕,“奴才的地位是您給的,奴才也不愿做那忘恩負義之人。奴才只是想著,若圣人能自我了斷,那也不算是奴才恩將仇報吧?” “豺狐之心,牲畜不如?!睏钣乖捔T,猛地抬手端起案上一盞茶,“砰”的一聲朝地上擲去。 “啪嗒”一聲,茶盞碎裂,御書房的房梁之上躍下幾個黑衣人。 東珠身形未動,雙眸輕瞥,“這就是楊宰相的暗衛?區區三個?” “三個足矣?!睏钣挂荒樀?。 其實是因著皇宮已被東珠控制,所以楊庸能帶進來三人已經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三個暗衛朝東珠躍來,東珠往后閃躲,手持長劍與他們纏斗。 東珠雖武藝高強,但這三個暗衛也不是省油的燈,兩方交手,一時竟也不分上下。 刀劍相觸之鏗鏘聲于偌大御書房內斷續,楊庸面色緊張地盯著四人看,臉上沁出汗珠。 朱肆突然喚他一聲,“楊宰相?!?/br> 楊庸轉身看向朱肆,然后一個踉蹌站立不穩,扶住那書案才勉強站穩。 與此同時,正跟東珠纏斗的三人身形霍然遲鈍,露出破綻,東珠趁機,長劍飛舞,直接就把三個暗衛的脖子給割斷了。 濃郁的血腥氣彌漫開來,透出一股作嘔的感覺,與御書房內的熏香混雜在一起,令人一陣目眩神迷。 “熏香,那個熏香有問題……”楊庸顫抖著手指向熏香。 朱肆眉頭一皺,想站起來,卻不想自己也已經手腳無力,只得軟綿綿地靠在椅子上。 “這熏香是你做的手腳?”楊庸怒指東珠。 東珠右手執劍,劍尖處劃下一顆血珠子,“啪嗒”一聲落在白玉磚上,猶如雪中紅梅,帶著平靜優雅的觸目驚心。 東珠不答反笑,他的長劍帶破空之音,朝圣人刺去。 朱肆坐在那里,雙手撐著案面,下顎繃緊,雙眸震顫。他的表情是細微的,當劍刺來時,他瞇起了眼,不僅是下顎,整個人都繃直了。 “哐當”一聲,御書房側邊的窗戶被人撞開,一柄繡春刀橫空而出,“鏗鏘”一聲撞開東珠的長劍。 東珠后退一步穩住身形,握緊手中長劍,抬眸朝來人看去,然后輕挑眉,吐出三個字,“陸不言?” 陸不言一襲玄色黑袍,抬手收回于空中兜轉了一圈的繡春刀。 那繡春刀華美鋒利,在琉璃燈中晶瑩剔透。 陸不言挑眉,“沒猜到?” 東珠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還躺在棺材里等著我去看你是真死還是假死呢?!?/br> “可惜你沒來,卻來了這?!标懖谎缘闹讣鈸徇^繡春刀鋒,似是嘆息。 東珠知道,自己中了陸不言的計,不過他并不害怕,“你現在只有一個人?!?/br> 陸不言反問,“你難道不是?” 東珠臉上是嘲色,“你以為我做今日之事,會毫無準備而來?” 陸不言哼出一個音,“哦?” 東珠一揚手,身后的殿門突然被打開,沖進來一群錦衣衛。個個手持武器,面色陰冷。 這些都是東廠的人。 “就這些?”陸不言的視線于這些錦衣衛身上掃過,眼神凌厲,氣勢悍然。 “我的人當然不止這些?!睎|珠立于錦衣衛前,雙手負于后,面容柔美,氣質陰寒,“想來陸大人一路從外頭進來,已經有所了解?!?/br> 陸不言方才入宮之際,飛檐走壁而來,一路行至御書房,早已發現整個紫禁城都被控制住,不然這些錦衣衛也無法進入深宮之內的御書房,更遑論帶著刀劍出現在圣人面前。 陸不言心中有所感,他心頭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陰霾色和悲愴感,他想到自己的母親,想到這無法更改的結局,想到這忠孝難兩全的局面,手中的繡春刀都因他外發的情緒而嗡嗡作響。 東珠勾唇,抬起雙臂,歪頭獰笑,“百里挑一的錦衣衛,現在都在我手里?!痹捔T,東珠后退一步,抬手一揮。 那些錦衣衛便立時沖了進來。 陸不言躍上書案,半蹲在那里,單手撐著案面,左手持刀,窗戶被砸出一個大洞,有風從中起,颯颯卷起男人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