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陸不言沉默半刻,“就是一根桿子?!?/br> “哦,那個東西啊?!编嵏倚牡溃骸袄圪?,我給扔了?!?/br> 眾人:…… 風蕭蕭,水涼涼,陸不言艱難道:“用手滑?!?/br> . 河面上冷風簌簌,夾雜著水汽撲面而來,一艘窄小的破船之中蹲著四人,蹲在最前面的小郎君被溯風吹得東搖西晃,時不時往身后的男人身上砸去。 “安分點?!标懖谎员辉伊藬荡?,多次都在臉上,男人臉都黑了。 身上香就算了,還軟。 軟就算了,還老往他身上蹭。 陸不言的手浸在河里劃拉著,突然,他神色一凜,看向蘇水湄的視線逐漸陰沉。 他難道是在……勾引他? 船頭上,對陸不言的臆想毫不知情的蘇水湄被凍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她一仰頭,就變成了迎風落淚的姿勢。 她的手都凍僵了,這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 雖然四人努力了,但只靠八只手,又怎么能比得過人家一根撐桿呢。 冬日的天真的很冷,蘇水湄蹲得手腳發麻、渾身冰寒,除了貼著身后陸不言某處的后背帶一點熱源,她整個人就像是墮入了冰窖之中。 甚至于到后來,蘇水湄只能靠著陸不言身上那一點熱源勉強維持神智清醒。 陸不言低頭,就見原本還挺直著背脊跟他保持距離的小東西不知何時蜷縮了起來,并且有越來越往他懷里鉆的趨勢。 呵。 男人冷笑一聲,這不是勾引他是什么? 一個娘娘腔,裝腔作勢的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再勾引他?目的是什么? 陸不言不管這個蘇水江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絕不會被他蠱惑。也不知道是哪邊的人,消息如此錯漏百出,覺得美人計對他沒用,就改用美男計了? 呵,就算要使美男計也要尋個好苗子,像這樣的……陸不言上下打量被凍得渾身戰栗的蘇水湄。 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大,大人……”蘇水湄哆哆嗦嗦地開口。 陸不言不耐道:“干什么?”雖然夜色極黑,但陸不言還是能看到小郎君那張被凍得慘白的臉。 臉雖慘白,但那唇卻被咬得殷紅。 珍珠透白的臉,漂亮的紅唇,被黑云遮蔽的彎月不知何時露出一角,青白月光落下,面前的蘇水江果真像是從云畫白月之中走出來的神仙玉童一般。 陸不言瞇眼,暗暗攥緊了拳頭。 如此作態,定是在博取他的同情,他絕不會上當。 “船,好像在往下沉?!碧K水湄蹙眉開口。 陸不言將視線從蘇水湄身上收回,然后雙眸猛地一窒,壓低聲音道:“不對?!?/br> 河面太靜,靜到窒息。 “怎么……”鄭敢心話未說完,突然,陸不言飛身而起,并且就在他起身的瞬間,他身下突兀出現一柄利劍,扎透船底,從水里直直捅出。 水底下有人! 胡離和鄭敢心立刻紛紛站起,拿出刀劍,氣氛瞬時緊繃。 蘇水湄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眼看著周圍船只周圍的水波越來越大,有漆黑的影子順著水波從水底冒出,像黑色的水草幽靈一般咻然出現。 船只上被扎了無數個洞,水流湍急又洶涌,只半刻便淹了半艘船。 “船不能待了,跳河?!标懖谎詤柭暤?。 胡離和鄭敢心立刻手持刀劍往下跳去,“嘩啦”兩聲濺起兩朵水花。 一朵極大,一朵正常。 蘇水湄看著陰冷的河和河里兇殘的殺手,暗暗咽了咽口水。她不會武,跳下去不就被砍成渣渣了嗎?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際,船只已然要淹,身邊的陸不言卻還舉著他手里的繡春刀沒動。 “大人?”蘇水湄疑惑地喚了一聲。 “你先走?!标懖谎陨裆珖烂C。 蘇水湄看著黑漆漆的河面,再看一眼陸不言,想著站在船上是死,下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不如跟著陸不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拖油瓶就拖油瓶吧。 蘇水湄正欲開口請求陸不言保自己一條小命,那邊男人突然開口,“你,會泅水吧?” 蘇水湄愣了愣,然后點頭。點完頭,她突然覺得不對勁。 等一下! “大人你難道……不會?”不對啊,那個時候在山中湖,陸不言不是進了水的嗎? 蘇水湄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日里陸不言站的是湖角。很淺,以他的身量,那水最多到他腰間往上一點,完全能自如行走。 所以,“大人,你到底會不會水?” 作者有話要說: 胡離、鄭敢心:我們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呢?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呢?大家替我們想想吧。 第12章 夜更沉了,水面上的黑衣人三兩成群,有追胡離和鄭敢心而去的,也有圍著陸不言和蘇水湄打轉的。 船只馬上就要沉了。 蘇水湄緊張地盯著陸不言,她的雙腳已被河水凍得陰寒。 男人抿了抿唇,發出一個音,“呵?!?/br> 呵?呵是什么意思?呵是會還是不會? “你走吧?!标懖谎砸荒_踹下一個欲爬船的黑衣人,手里的繡春刀早已出鞘,揮舞時帶起一陣細薄水漬,落了兩人一頭一身。 “那大人你呢?” “你不會武,留在這,就是給我拖后腿?!?/br> 蘇水湄也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留在這里確實就是給陸不言拖后腿。不過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會武的?難道是因為她看著就像個廢物嗎? 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些無聊問題的時候,而是要先保命。 河里的黑衣殺手主攻陸不言,根本就遺忘了旁邊的蘇水湄。胡離和鄭敢心也已經不知道被黑衣人們逼到河里哪邊去了,陸不言成為了這邊黑衣人的唯一目標。 蘇水湄看了一眼陸不言那邊滿滿當當,虎視眈眈的黑衣人。 再看一眼自己這邊清清冷冷的小河水,第一次覺得河水是如此清澈又可愛的存在,即使它凍得人連骨子都硬了。 也不是她貪生怕死,而是她不走的話就會變成拖油瓶。 水湄會水,這個時候跳下去,游到岸邊,是能得救的。 她扎緊腰帶,深吸一口氣,“撲通”一聲躍入水中。 太黑了,不止是水里,水面上也是烏漆嘛黑的。 河里的水冷得駭人,蘇水湄適應了一會兒后卻覺得還行。她冒出半顆腦袋,看到面前的船只已沉沒,旁邊的陸不言一身黑衣浸入水中,下意識溺水似得掙扎。 周圍伺機出手的黑衣人看出陸不言不會水,拿捏住他的命門,一擁而上。 入了水的陸不言,就跟被拔了爪子和尖牙的老虎,除了撲騰,就是撲騰。那柄繡春刀也沒了在陸地上的威力,仿佛連刀刃都蔫吧了。 居然真的不會水!不會水為什么不說,難道男人的面子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 蘇水湄看著在水面上掙扎狗刨的陸不言,想著,是的,比命還大,尤其是像陸不言這種驕傲的人。 不過她總不能看著人去死。 “大人,上板!”蘇水湄眼疾手快的找到一塊略大的船只碎木板,推到陸不言面前。 陸不言撲騰了一下,沒爬上去,又抱回了他可憐兮兮的小木板。 蘇水湄憋住一口氣,潛入水下,托著男人的屁股給人拱了上去。要不是情況危急,這種親密接觸,蘇水湄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終于把陸不言拱上了大木板,蘇水湄立刻浮出水面狠狠吸了一口氣,并真誠建議道:“大人,您可以減肥了?!?/br> 一個男人,要什么屁股,rou多還累贅。 陸不言沒有聽到蘇水湄的吐槽,他單膝跪在大木板上,一邊努力保持著身體平衡,一邊扭頭看向周圍。 黑衣人已全部聚攏過來,將兩人圍在中間。 月影稀薄,水波如紋。 蘇水湄用力喘息著,她整個人浸泡在水里,雙手托著木板,雙眸朝黑衣人看去。 陸不言道:“你回來干什么?別以為你是救了我,沒有你,我能更輕松?!?/br> 蘇水湄:…… “大人別多想,我只是游錯方向了?!?/br> 男人的自尊心嘛,她懂。 陸不言被蘇水湄噎了一下,他帶著惱意垂眸,視線所及之處是小郎君那張浸著河水的臉。 小郎君本就瘦弱,入了水更顯纖細,那雙瑩潤素白的手搭著他身下的木板,使勁到雙手發紅,整個人也憋得面頰微紅。 有些可憐。 陸不言的腦中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然后他面色明顯一僵,迅速擰眉,有些憤怒。 這小東西還真會蠱惑人心。 “大人!來了!”蘇水湄一仰頭,見陸不言只顧盯著自己看,似乎全然沒看到他身后持劍而來的黑衣人,立刻揚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