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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想聽什么, 但他不知道怎么說。 陸余舟這一天一頁書也沒看進去,腦子里想的都是:“我要拿多rou怎么辦呢?” 他是有賭氣的成分在的, 即便感情上他不想對吳也刨根問底,可心底會別著一根刺。 原本以為一些問題等他倆感情成熟一點之后再慢慢化開不遲,可他這次受傷,讓他迫切想要靠近他,想了解他,擁有他的全部。 他介意的是他不告訴他。 是覺得他太稚嫩, 不夠參與到他的世界里么。 還是真有什么不能告訴他的。 如果他總也不告訴他,會這樣一次一次爆發么。 街邊有一對情侶在吵架,女孩抱怨男孩遲到了,怪他約會總遲到, 男孩一直解釋說因為忽然加班,可女孩并不想聽,大概是類似的情況次數太多,終于在圣誕節這個節點爆發了。 男孩追著女孩解釋的樣子,像極了吳也故意彈錯音的樣子,陸余舟后知后覺地心疼起來,因為男孩的樣子有點心酸。 總要加班的工作是挺無奈的,心里有不能說的事,也挺無奈的。 陸余舟心里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還是以后再說吧。 摘掉手套,他將手背到身后,勾了勾手指。 吳也正盯著他的腳后跟,冷不丁見他伸出手,心里豁一下亮開了,就像太陽忽然照進心里,趕走了黎明前的晦暗。 他打開漂亮的圣誕鐵盒,拿出一塊姜餅人擱在他手里。 陸余舟收回手,咬了一口皺眉,這東西好看不好吃,不如糖糖給的糖好吃。 他把半塊姜餅人退回,又勾了勾手指。 吳也嘴角勾起,從口袋里掏了塊太妃糖給他,拿走半塊姜餅人自己吃了。 陸余舟吃了一塊沒夠,再次伸出手,吳也卻不給了,左手小指勾著他右手小指塞進口袋里。才一會兒功夫沒帶手套,小東西的手都涼了。 口袋比手套溫暖多了,陸余舟的手挪動著,硬闖進他的手掌心,對方一把包裹住,手掌的溫度熱到了心里。 兩人還是沒說話,但都明白,這一段過去了。 粉巷還是那套不融入世俗的昏暗街景,唯獨想當然門口多了一棵圣誕樹,引來不少情侶拍照。 余老板居然不在,問了調酒師,說是有事出去了。 他能有屁事,不定去哪鬼混了。 陸余舟感到新奇,他老舅年輕的時候浪,這幾年卻守身如玉,一年到頭待在想當然里,像個身處紅塵又不屑世俗的世外高人。 圣誕節店里忙的時候出去準是有情況了,不過天要下雨老舅要嫁人,要攔也攔不住,他還挺期待老舅的眼光,就是不知道領回來的是舅媽還是舅爸。 今天過來純粹是友情演出,畢竟是圣誕節,如果不是他跟吳也冷戰,這會兒早不知道去哪浪了。 陸余舟上臺彈了兩首曲子,吳也沒上臺彈吉他,聽眾們都坐不住了,明明他倆一塊來的,為什么不同臺了? 吳也坐在吧臺前喝可樂,一錯不錯地看著鋼琴前的人。其實手上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但學長不讓他帶傷彈,他就不彈,他挺享受這樣被人管著的。 哪怕學長不理他,他也樂在其中,因為他知道他在意他,才會怪他不坦白。 只是時間長了點,他心里有些忐忑,害怕時間會將這個問題擰成疙瘩。 齊志楠的事他肯定不能講,至少大學期間不能講,那會毀了一個拼命奮進的男生。不過,這件事只是導火索,他倆之間的根本問題是他的不告而別以及十幾年的時光空白。 吳也喝光一罐可樂,邁著大長腿跑上臺,引來一片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他不看也知道學長在瞅他,他拿起話筒清了清嗓子,面朝觀眾說:“抱歉,因為受了點傷彈不了吉它,我就給大家唱首歌吧,不是原創,唱著玩的?!?/br> 他跟樂隊交代了一下,隨即,樂隊起了一首十分古早的歌曲前奏。 ——樹上停著一只一只什么鳥 ——呼呼呼讓我覺得心在跳 …… ——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 ——愛我的人他還沒有來到 ——這只愛情鳥已經飛走了 ——我的愛情鳥他還沒來到 陸余舟:“……” 他在唱什么鬼? 這歌實在太古了,好些年輕人根本沒聽過,還以為是新歌,聽得有滋有味的。 也哥只要開嗓,念經也有人愛聽,甭管唱什么了,叫就對了,故而現場依舊是嗷嗷嗷,直到他下臺才嗷嗷完。 陸余舟琢磨這歌詞,怎么聽都像是罵他的。 “你給個解釋?!毕氘斎缓笙?,陸余舟把吳也堵在墻角,審問:“什么叫愛你的人還沒來,你等誰愛你呢?!?/br> “這么說愛我的人已經來了?”吳也抱著胳膊靠在墻角,朝天上看了看,“哪兒呢?!?/br> 你妹。 陸余舟給了他一錘,“不好意思,他要飛了?!?/br> 吳也抓住他的手拉到懷里,四周昏暗無人,他低頭琢他的嘴,“別啊,來都來了,住個百八十年再飛唄?!?/br> 陸余舟恍然,他在套他的話,氣得咬緊牙關,“別美了,還沒愛呢?!?/br> “沒事,喜歡也行?!眳且驳氖种冈谒斫Y處流連,對方呼吸停滯,他趁機敲開牙關。 隨時會有人來的街道,角落里忘我擁吻,像是偷情,繾綣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