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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角微微下壓,眼神落在桌角,因為低著腦袋的姿勢,脖頸微彎著,總是挺直的腰桿也有些松懈,顯得可憐兮兮的。 像是幻覺一樣,賀嶼天聽見耳邊傳開一聲淺淺的嘆息,帶著淡淡的憂傷。 賀嶼天看著白饒的動作,內心有一些懵逼,他小聲問:“饒饒,怎么了?” 白饒抿著唇搖搖頭,他還是一樣的清冷氣質,可賀嶼天不知為何,從他嘴角的弧度品嘗出一絲委屈的味道。 給人一種感覺,就像是別的孩子都有糖,放在嘴里嘎嘣嘎嘣嚼地歡,就他手里空空如也,只能眼巴巴看著別家小孩吃,自己幻想著甜味咽唾沫的那種既視感。 賀嶼天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摸摸白饒的腦袋,又夾了些他愛吃的菜,當是給他安慰。 白饒默默地扒飯,心里默念著,還是順其自然,順其自然,要一步一步來,一定要按耐住,千萬不要自己故意告訴他,那樣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形象一定會大打折扣。 而且都已經在一起了,他幻想的一切都在不遠的將來。他的等待是值得的,總有一天,他現在的渴望,會在男人身上加倍討要回來。 金哆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臉紅紅地低頭扒拉飯吃,一句話也不說,他和白饒的經歷不同,反應卻出奇地相似。 心滿意足的賀置之和一無所知的賀嶼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飯桌上的氣氛輕松起來。 忽然金哆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抹嘴抬頭道:“老大,我發現你們家住不下咱們四個?!?/br> 賀嶼天還沒來得及開口,賀置之搶答道:“怎么說?” 金哆哆顯然盤算已久,也不在意接話道人到底是誰:“你看,你們臥室是上下床,而且我發現并沒有客房?!?/br> 賀置之在屋里換衣服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金哆哆身上,如今回想,好像確實是個上下鋪。 賀置之抬起頭看向自家傻弟弟的眼睛,眼神傳話:“你是怎么想的?” 和媳婦睡一屋為什么搞上下鋪?!同床共枕他不香么?這個弟弟怎么回事,飽漢不知餓漢饑?! 賀嶼天深吸一口氣,眼神里滿是悔恨:“別提了?!?/br> 別問,問就是后悔,后悔??! 現在流的淚,都是那時候腦子里進的水。 賀置之回答金哆哆:“那今兒晚上這里是沒有咱倆睡覺的地方了,不如……” 金哆哆像是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話一樣,匆匆忙忙趕緊打斷他,說話像是開了倍速,生怕賀置之打亂他想出的絕妙計劃:“但是你看沙發,正好睡下我一個,而且你個子太高,人也壯,睡不了沙發?!?/br> 金哆哆抬頭看著賀置之,一句話沒說,但那意思明顯就是“你不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么?” 賀置之想了想,順著金哆哆的意思往下說:“那只有我一個人沒地方睡覺?” 金哆哆看賀置之難得這么上道,雖然嘴上沒說出來,但他激動地臉頰微紅,滿臉都是“對你快走?。?!這里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賀嶼天插話道:“哥你其實可以……”睡我的床,然后我和饒饒就可以睡在一起。 非常完美的計劃。 但是賀置之用眼神制止了賀嶼天未完成的話,他低頭看著金哆哆亮晶晶的眼睛,狹長的黑眸閃過一道微光,讓金哆哆沒由來地感到不妙。 賀置之晃了晃自己的酒杯:“開車不飲酒,飲酒不開車?!?/br> 所以一定要有一個人送他回去,金哆哆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金哆哆:……擦,他竟然忘了這茬。 他摟過金哆哆的脖子:“金哆哆,哥這些年來對你不差,到你表現的時候了……” 金哆哆滿臉抗拒:“不……要不讓嫂子……” 這人特么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哥這些年對你不差”這種話???!你從小到大怎么欺負我的,你心里沒點數么? 賀置之湊近他,低沉的嗓音里帶著笑意:“你好意思么?你送我就行了,順便在哥家住一晚,也省得來回跑,多麻煩?!?/br> 金哆哆是腦袋進水了才會主動住進這男人家!這無異于把自己送入虎口好么?! 他面上緊繃著沒有表情,眼睛里全是sos,現在他已經知道找賀嶼天幫忙不管用了,直接把求助的目光對準白饒:“嫂子!” 白饒看著扒著桌角苦苦哀求的金哆哆,于心不忍:“要不賀大哥你自己……” 賀置之堅定:“我不?!?/br> 賀嶼天:“要不金哆哆你送我哥回……” 金哆哆聲聲泣血:“我不??!” …… 最終不知道賀置之跟金哆哆說了什么,金哆哆怔愣了一下,瞬間像只斗敗的公雞一樣,蔫唧唧地慫著肩膀低下頭,竟然默認了賀置之的意見,和賀嶼天與白饒道別以后,被攬著肩膀離開了。 白饒看著兩人乘坐電梯,慢慢關上門,頗有些擔心地問:“這能行么?” 金哆哆看上去似乎真情實感地很抗拒賀家老大的接觸啊,他們會不會好心辦壞事,助攻讓他倆呆在一起,結果起到逆反作用? 賀嶼天伸出食指搖了搖,篤定道:“放心吧,金哆哆也就是嘴上抗拒,他要是真討厭我哥,可不像現在這樣好脾氣,言語威脅武力鎮壓又能怎么樣,他根本不吃那套,就算拿牙咬,也得把人咬的頭破血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