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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一個開頭郁小龍就聽出來了。 他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但也只有一段時間,到現在樂理知識基本上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也就一些經典的曲子勉強記住了調,像這首。 純業余的角度看,夏琮拉得很好,中間沒有任何磕絆與停頓,悠揚流暢一貫到底,如行云流水,把曲子本身那種充滿詩意的旋律美,在細膩的情感和遞進的音符里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微微偏著頭,目光專注,指節修長,靈活地在指板上躍動,從起初圍著郁小龍轉的不正經,到慢慢在廚房窗前靠著洗手臺站定,身姿桀然挺拔,純黑色半高領毛衣更是襯出一身少見的沉穩。 窗口正午的陽光照進來,被連日的濕氣暈染一般,看什么都好似度了層絲絨的邊,而霧氣里的美又總是格外容易被放大,于是有著漂亮筆直下顎線的撥弦人,此刻溫潤優雅得像個貴公子。 郁小龍移開視線,低頭洗碗,速度卻不自覺慢了下來,夏琮一曲終了,他剛好洗完。 靠窗又站了會,夏琮突然轉頭看向他,把琴弓朝他遞過來,“我的羽毛,還請笑納?!?/br> “……什么?”郁小龍不明所以,低頭看向那把弓,陽光下分毫畢現,他甚至能看到每一根弓毛上細微的松香粒。 “知道自然界里為什么總是雄性比雌性更漂亮嗎,尤其是鳥類?!毕溺廨p抬,沿著郁小龍的后背慢慢滑至腰線。 郁小龍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為了求偶的本能,羽毛越絢麗越經過裝飾,就越能吸引異性,人類也一樣,所以我把我的羽毛摘給你,向你炫技?!?/br> “……”郁小龍聽得想抽他,他剛才怎么會覺得他正經? 大概是他此刻古怪的神情,太過生動地詮釋了什么是蛋糕吃到最后一口發現盤底下是一坨屎,夏琮說著說著把自己說笑了,收不住了似的,笑了好一會才停下。 “哎,你這頭發,平時都是你自己剃的嗎?”他拎著琴,跟在郁小龍身后出了廚房,看著他短短的板寸。 “嗯?!?/br> “怎么剃?” “見過鏟子嗎?”郁小龍以為他沒話找話,“就這么剃?!?/br> 夏琮看他說得輕松,不太需要技術含量的樣子,“那行啊,幫我也鏟一下吧?!?/br> “……”郁小龍,“鏟成我這樣?” “用不著那么短?!毕溺陬^頂隨意抓了兩下,“稍微剪短一點就行,我現在沒辦法出門?!?/br> “我沒不讓你出門?!庇粜↓埌櫭?。 “是我不想出門?!毕溺y得不想跟他抬杠,適時地表現出了妥協,“怎么樣,你下午沒事吧?” 沒有幾天就過年了,酒吧街基本處于歇業狀態,這差不多是一年里郁小龍最清閑的時候。 他確實很有空。 他看了夏琮一會,拿外套的手收回,“剪壞了不關我事?!?/br> 夏琮不知道從哪里找來條舊床單,像模像樣地圍在脖子上,又遞了把剪刀給郁小龍,“短一點,勻稱一點就行,別的沒要求?!?/br> 郁小龍扶著他腦袋看了看,大概比劃了兩下,他平時經常給施杰小周他們剪,不然還真沒信心在精致少爺洗剪吹雕琢出來的腦袋上下刀。 夏琮坐在茶幾上,郁小龍拖了張凳子坐他旁邊,大概因為摸透了小龍哥的脾氣,手里有剪刀,位置又微妙的情況下,即便靠再近,夏琮也選擇安靜如雞不多話。 郁小龍沒敢剪太多,畢竟不是專業的,剪成這樣不滿意了再去理發店修也還有余地。 “……cao?!庇粜↓埵滞蝗婚g一抖,吶吶了聲,“完了?!?/br> “怎么了?”夏琮睜開眼睛。 “剪壞了?!?/br> “禿了?” “差不多?!?/br> “?。?!”夏琮臉色一變,正要起身去照鏡子,余光里瞥見郁小龍嘴角一抹促狹的笑,頓時心下了然,一抖床單又坐了回來,“騙我?” 郁小龍被他抖起來的發茬刺了一手,他拿毛巾拍了兩下,臉上笑容不減,“你還真信?!?/br> 夏琮幾乎沒怎么見他笑過,從第一面到現在,郁小龍不是在發火就是在發火的路上,以至于漂亮的臉蛋上總帶著股狠意。 還以為他除了不茍言笑,不會別的表情了,此時看他這樣不設防地笑,夏琮頓時有些心癢,他一把扯開床單,伸手一撈。 郁小龍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回神時人已經被壓在了茶幾上,他憤怒之余居然還有心情想這茶幾質量真他媽好,躺這么兩個大男人居然扛住了一聲沒吭。 他對這地方以及這姿勢有難以啟尺的陰影,躺下去的瞬間,腰腹便用力地撐了起來,“你干什么?!” 夏琮拂著他額頭,突然狠狠地撞了一下,“教訓你,幼稚?!?/br> 郁小龍想問到底誰才幼稚,那一下撞得他眼暈,人又倒回了茶幾上,“cao?!?/br> 夏琮扳回一城,得逞地勾了勾嘴角,隨著剛那一下動作,脖子上戴著的一個吊墜從衣領里跑了出來,垂在郁小龍眼前輕輕晃動。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條項鏈了,最開始和他去醫院,夏琮脫光了上衣,他站在他身后,注意到紋身的同時看到的,不過從后面看那就是條普通的鏈子。 第二次是他給他發□□,大概能看出來那鏈子下面有個圓形的吊墜,以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裝飾品,跟他身上時有時無的紋身性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