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無爭一笑，“你覺得呢？”

    詹星若無奈地搖搖頭。

    “阿離，當初你提這變法就是為了分散章繼堯的精力，現在糧草已經送到，也鬧得滿城風雨，變法就收一收吧?！睙o爭坐下來，看詹星若又要執筆，便商量道。

    “我也想收?！闭残侨舻?，“哪那么容易。必須繼續變，不能讓章繼堯有喘氣的功夫?！?/br>
    “我看你是不讓自己喘氣?！睙o爭說，“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你呢，稍微不小心就完了?！?/br>
    “當初要發動的時候，我就做好準備了。還有一件事，我沒和你說吧?！?/br>
    “什么？”無爭抬起頭看他。

    “章繼堯是胡人?！闭残侨舻?。

    無爭一愣。

    “嗯？”

    “章繼堯是胡人?！闭残侨粲种貜土艘槐?，“我和顧情已經確認過了?！?/br>
    “他，他他是，”無爭一時間接受不太了，畢竟從他開始了解朝政的時候，章繼堯就已經在朝中了，十多年了，居然是個胡人。

    “胡人?！闭残侨粲謳退_認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的？”

    “事情說來話長，他女兒就是胡人，你說他是不是？”

    “這……”

    “章繼堯不會在乎土地到底是給士族還是給宗親，如果他的大軍打進來，整個江山都是他的?，F在我們僅僅是把糧草運了過去，還不夠，章繼堯一旦分出精力，又會想辦法干擾西北?！闭残侨舻?，“在這，你還記得多年以前就開始的白銀流失案？”

    “記得?！睙o爭道，“我們跟了那么多年，我肯定記得?！?/br>
    “我昨日核對了近期的賬目，白銀半年前才停止波動。也就是說，章繼堯對國庫一點點抽絲剝繭，已經持續了十多年了。你想象一下，十多年，每個月都在抽，能抽走多少白銀?！?/br>
    “半年前才?！?/br>
    “對。持續了十多年，居然停了。這個才可怕。只怕是章繼堯想借這個機會直接端掉月渚，他應該是準備打了。所以我猜測西北的防守，這次可能是個持久戰?！?/br>
    “原來如此，那看來一批糧草肯定不夠，后續還要再送?！睙o爭思索道。

    “嗯。而且章繼堯一向行事小心謹慎，他準備了這么久，肯定不會貿然行動。只要還沒撕破臉，朝中的士族就是他的黨羽，他還要籠絡著。只要擾亂那些士族，自會有人去擾亂他。這不比我們直接去對章繼堯安全得多?！?/br>
    “有理?！睙o爭點點頭。

    “而且我覺得，變法雖然是針對士族，但也不全無道理，比如稅改和吏治整改，你若成為新帝，不妨推行試試?！闭残侨糸e聊一般道，無爭卻記在了心里，他知道自己是太子，太子將來就是皇帝，但是在無爭心里，“皇帝”二字一直離他很遙遠，不知何時，詹星若已經頻頻與他談起這個問題了。

    “那你現在寫的什么？”無爭轉移話題，伸頭去看詹星若的筆紙，卻沒想到被詹星若給擋了一下。

    無爭不解。

    詹星若別過頭，站起身把信拴在籠中鴿子的腿上，然后打開門讓它飛走了。

    “我給顧情的?！闭残侨舻?。

    無爭吃了一憋。難以想象是什么讓詹星若睜開眼睛就開始寫，莫不是一晚上都在措辭。

    “就報個平安?！闭残侨艨礋o爭表情古怪，補了一句，在無爭邊上坐下。侍女見二人聊得好，就知趣地給泡了茶。

    “謝謝?！睙o爭道。

    “太子怎么老和我說謝謝，這都是奴婢該做的?！笔膛?，如花燦爛。

    陽光暖融融地撒下，茶葉在杯中肆意地舒展著身體，詹星若剛把茶端起來，忽然一聲急報。

    “報太子！十三王爺舉旗造反，皇上召二位立刻上朝！”

    詹星若的手指忽然變涼，“親王，在這個時候造反？”

    兩人同時站起身，皆是一臉震驚。

    “大事不妙?！闭残侨糸L嘆一口氣，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