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救援
那跳躍的瞬間在紀新秋眼里被拉的很長,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飛出口腔,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她被被甩離司首丘的背部,摔在山洞前的地面上貼著粗糲的土地滑出了一段距離,緊貼著大腿的絲襪被磨破,皮膚火辣辣的疼。 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撐著地面抬起身子,卻不見司首丘的身影。 紀新秋的心里咯噔一下,司首丘在飛躍到最后的時候,差了一點距離,所以翻身把她甩了出去,讓她能著陸地面。 那他現在豈不是,已經跌入了無底深淵了。 一瞬間紀新秋面色青白,神情恍惚,剛剛還在和自己說話的人就這樣輕易消失了,讓她的大腦幾乎宕機。 但在她大腦反應過來為司首丘感到悲痛之前,一聲虛弱的呼救聲從崖邊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幫……幫我一下……” 是司首丘的聲音! 紀新秋抹了一把發酸的眼睛,手腳并用的爬到崖邊,看到狼狽的司首丘抓住了一塊凸出來的大石頭掛在崖壁上,獵獵作響的崖風把他的袍子吹得鼓脹。 她趕忙探出身子伸手抓住了司首丘雙肩的布料,借力往上拉。司首丘也用了畢生的力氣蹬著腿做引體向上。 “轟隆——” 龐然大物落下的巨響叫司首丘差點手滑,那飛梭終于壓斷了樹枝,滾動著墜入了看不到底的深淵。 司首丘的喉頭滾動了一下,若是剛剛再耽擱幾分鐘,現在怕是已經和飛梭一起滑向地獄了。于是他更是努力將身體向上帶,在兩人合力的連拖帶拽之下,他們脫力之前司首丘總算氣喘吁吁地爬了上來。 他一上來,紀新秋和他兩人便立馬躺倒在地,面向夜空呼呼喘氣。一時間連對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好在,他們還活著。 都這樣了他們倆居然沒有一個人歸西,她這個人命真的挺硬的。紀新秋這樣想著,莫名感覺感到荒誕得想笑,事實上她也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了。 司首丘轉頭看著她,女孩笑得暢快,笑聲像鈴鐺一樣悅耳,他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他似乎從未見過她這樣開心地笑過。 笑夠了后,紀新秋看著夜色邊緣微微開始泛白的天空嘆了一聲:“老師,我們那邊有句俗話,叫作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們以后應該會很走運了?!?/br> 司首丘輕輕嗯了一聲,同生死,共患難,一時間兩人之間原本有些尷尬的關系變得也沒什么了。 許久再沒聽見紀新秋說話,司首丘才發現她說完話后居然直接閉著眼睡著了。 今天一天確實過得太漫長了點,眼見天都快亮了。睡著的女孩胸脯隨著呼吸上下微弱地鼓動著,初生的太陽把女孩臉上的絨毛打成奶金色,像鍍上了一層圣潔的光。 司首丘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女孩柔軟的臉頰,又很快將手縮了回來,有些緊張地觀察了一會紀新秋,發現她許是累壞了,睡得相當沉。 于是他安心地靠近了紀新秋,躺在紀新秋邊上,側著身子看她的睡容。 這樣光明正大的躺在她身邊,多像他們是一對同床共枕的親密夫妻。只是司首丘心里清楚,這不過是他可憐的自我欺騙。紀新秋要是現在還清醒著,絕對不會讓他靠這么近。 “明明我已經決定要放棄了…你這個心腸硬邦邦的壞女人…”他酸澀的喃喃自語,眼皮有些打架,委屈低語的聲音也漸漸模糊,不知不覺間也墜入了夢境。 兩人這一覺便睡到了黃昏,司首丘再醒來的時候,紀新秋已經早一步醒來了,此時正看著地上整齊擺放的物資發愁。那都是為了以防萬一綁在身上的那些小包里拆出來的東西。 “要是有壓縮餅干就好了…” 小包本來就是為了女孩們路上消遣準備的,所以里面的東西并不是特別實用,食物也只有一些精致的小零食。原本每個包都配了小瓶紅茶,但是水的重量太過拖累司首丘,他們會很難飛躍過來,所以紀新秋提前拿了出去,現在僅僅留了一瓶。 十包小甜餅、五包蜂蜜蛋糕,還有一瓶子的紅茶。是他們兩人現在所有的食物儲備了。 包包還配了暈車藥、繃帶、創口貼和風油精,除了繃帶大多派不上用場。好在尤里昂留了個匕首來嘲諷他們,讓他們現在不至于完全沒有求生工具。 “那個黑客放飛了我們的手環?!彼臼浊鹑嗔巳鄤偹讯悬c模糊的眼睛“飛梭里的定位一定也被動了手腳,學校的人發現我們失蹤以后,會被這些煙霧彈給吸引。我們等待救援的時間可能會比想象中還要久?!?/br> “所以我們得省著點,撐到救援的人來?!奔o新秋遞給司首丘一份甜餅干,“雖然水少了點,但是這段時間入秋了,是多雨季節,應該還是有辦法的?!?/br> 司首丘拿著餅干沒有馬上吃,面容有些憂愁的看了看紀新秋。 “下雨對現在的我們來說,或許比沒水喝更糟糕啊……” 等待救援的第二天,紀新秋很快體會到了司首丘這句話。 實在是太冷了。 第二天的午后,厚重的云層遮蓋了蒼穹,雷云在云層里穿梭,傾盆大雨讓白天猶如黑夜一般陰沉。 幽暗的山洞更是陰冷,連山壁都開始滲出水珠,司首丘提前用單面鏡配合木枝打起來的火堆是唯一的暖源。紀新秋瑟瑟發抖的將身子靠的離火堆極近,他們用匕首收集來的木枝數量不多,所以那火光猶如杯水車薪,讓她的嘴唇發紫。 人類學生薄薄的小西裝和短裙扛不住冷風,她感覺襯衫貼在自己的皮膚上都像冰塊一樣。她努力的把自己縮成一團,抱著膝蓋打著寒戰。眼睛止不住的看向司首丘毛茸茸的大尾巴。 那天司首丘沒來得及換家居服就了跑出來,按理說穿得比她還要少。但是他看起來比紀新秋狀態好的多,畢竟他的尾巴就是天然的保暖神器。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司首丘不自在的甩了甩尾巴,實在看不下去紀新秋像倉鼠一樣抱著自己取暖的可憐場面?!拔覀冞€是靠在一起取暖吧,你放心,我沒有別的想法,就是你這樣扛著,搞不好會凍死的?!?/br> 話還沒說完,紀新秋就猛地一把抱住了他紅色的大尾巴。 她給凍得快神志不清了,這種特殊情況下,什么尷尬啊,矜持啊,都等活下來以后再說吧。 那毛茸茸的觸感讓紀新秋感覺自己回到了人間,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呻吟。 “紀!紀同學!不……不要那么用力抓我的尾巴根!” 亞人的尾巴根可是敏感帶??!司首丘被抓的一激靈,血瞬間沖上了腦門。他唰的抽出自己的尾巴,像個被調戲的大姑娘一樣通紅了臉蛋。 熱源突然離開,讓紀新秋表情有點悵然若失。司首丘咳了兩聲,調整姿勢用尾巴環繞過紀新秋的腰部,讓紀新秋能被溫暖的絨毛包裹。紀新秋也放輕力度抱住了司首丘的尾巴中部,那柔軟的手感讓她油然而生一股大力揉捏的沖動,但是她忍住了。 “司老師,謝謝你……”不僅僅是尾巴帶來的溫暖,緊貼著司首丘,她感到他就像一個小火爐一樣。身子一回暖,她的嘴唇都逐漸恢復了血色,讓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澳闵砩险娴暮门桶 ?/br> “亞人本來體溫就要比你們人類高一些。學校里只有你們人類的活動場所裝備了暖氣,大多數亞人冬天的時候是不需要暖氣的。這是亞人生態學第五課的內容,你上我課的時候有沒有在認真聽???”司首丘板著臉端起了老師的架子,但實際上是在掩飾自己的心亂如麻。 他快爆炸了,紀新秋冷得打抖,他卻感覺整只狐貍都要燒起來了。密閉空間下亞人對人類的氣息異常敏感,這兩天他都盡可能和紀新秋保持距離,但是現在也不能眼看著紀新秋給凍死吧。 實際上紀新秋剛剛捏他尾巴跟的時候,他的小狐貍已激昂的抬起頭了,紀新秋根本不知道他現在曲折膝蓋以一種多么扭曲的姿勢掩蓋著自己的窘迫。 “剛好現在沒事,我給你復習一下第五課的內容吧?!彼臼浊鹌髨D用神圣的知識和自己的欲念做對抗,而紀新秋卻在溫暖的包裹下昏昏欲睡,司首丘清朗的聲音更是加速了她奔向周公的腳步。她的腦袋一點一點,最后整個靠在了司首丘的肩膀上。 司老師除了是個變態以外,人還是挺好的,如果他以后不再把自己當打飛機的配菜,那她可以更尊敬他一些。迷迷糊糊中,她這樣想著。 而被靠著肩頭的司首丘感受著女孩柔軟的身體,已經全然僵硬的像一塊石頭。 救援隊再不來,他可能要先因為小狐貍充血而變得不能人道了。 首發: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