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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欲之前的到來打斷了他譜曲的思路,而重新回來,卻并不能讓他找回靈感,反倒讓他從旁觀者的視角發現自己之前的思路就是錯的! 如果換成其他人,可能就會陷入極端的焦躁之中??烧箺n不同,他非但沒有,反而意外的興奮了起來。 周身的冰冷之氣去掉,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對于展梟來說,攻克這樣的難題,比任何珍饈美食都讓他著迷。 “藝術至死”這四個字,是他畢生至高無上的追求。 不行,太過俗套。 不對,還不夠純粹。 不可以,還不夠貼切。 …… 他閉著眼,腦海中的畫面一幕幕接連閃過,最終變成紙上一個個跳躍的音符??刹贿^一會,他就睜開眼,將紙揉皺,扔在一旁。 還是不行。 他意興闌珊的打開電腦,屏幕正中央是一張角色定妝照。也是這次他作曲的主人公。 按理說,這樣全劇加一起就兩集內容的男配不應該會有單獨的主題曲??蛇@個人不同,他是全文里呼聲最高,最圈粉的一個,甚至超越了男女主角。 與此同時,他也是這部劇里,唯一能夠引起展梟共鳴的人。 因為這個男配是個樂者。還是一個擁有極高天賦,卻苦無知音的樂者。 在這部劇里,前四十集里,他都活在眾人的口耳相傳中,可形象卻比任何直面出現的人物都要更豐滿,也更令人向往。 他是王朝最傳奇的樂者,是無數人心里的白月光。 曾陣前一曲,氣動山河,令戰士舍生忘死,敵人嚇破肝膽,大獲全勝。也曾花前月下,瑤琴如夢,哄得整個京都都陷入紙醉金迷,不止今夕是何夕。 他從不迎合任何人,隨心所欲。至于盛名更是不屑一顧,只專心享受音樂。對于那些附庸風雅之人,哪怕一擲千金,也得不到一聲琴音。 也正是因此,這個人設的出現,讓展梟的心里出現一絲波動。 沒有人知道,在去年拿到國際音樂節大獎之后,展梟就陷入了瓶頸。 分明是只音樂的貔貅,貪婪地吞噬著每一個靈感,可卻陡然失去了敏銳。甚至于那些一路追捧他的人,也令他作嘔不已。 在展梟看來,這些人不過是商品經濟營銷下的盲目追逐,在純粹的追逐,在炙熱的迷戀,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透曲子里的情感。 他,沒有知音。 而他骨子里對資本的厭惡,也成了他對藝術更高沖擊的桎梏,讓他如鯁在喉。 “你寫的歌是給大眾聽的,高級是一方面,你要讓他們聽懂??!” “展梟啊,你想,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是高尚,有錢不賺不是傻?” 經紀人一句一句的規勸,圈里人越發迎合市場的偏差,都是展梟的掣肘。 就包括現在,展梟看著屏幕上的定妝照,也同樣厭惡到了極致。 這個演員就是資本強塞進劇本里的,不過是個下三濫的東西,也配扮演這樣的人物! 關上電腦,靈感徹底消失,展梟披上外套準備收拾睡覺。 將空調又往下調低了幾度,分明是秋老虎還沒完全退去的九月,可展梟的屋子里,卻比夜里的涼風還要冷。 只有16度。 走到客廳,展梟準備去浴室洗澡,卻陡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隱忍的氣音。 這一聲很輕,如果不是展梟天生的敏感,根本不會聽見。他忍不住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去看。 出乎意料,發出聲音的是宿欲。 他竟然沒走,而且還靠在墻角睡著了。 他半低著頭,裸露在外的肌膚被寒氣侵染得極其蒼白,越發顯得手臂上傷痕紅腫,狼狽不堪。 可宿欲的姿態卻是極為舒展的。隨遇而安,仿佛沒有什么磨難能夠將他壓垮。 展梟控制不住的盯著宿欲看,腦海里意外出現了那個被嚴加拷打,卻依舊準從本心,拒絕修改樂譜,最終從容赴死的樂者形象。 月色凄冷且陰暗的走廊,還有不遠處半遮半閉的走廊窗戶外的鐵欄桿。 這一瞬間,仿佛書里的情景在現實中演繹。正是樂者死亡前被囚禁的一幕。 展梟的眼神驟然變得沉迷起來,他一寸一寸的審視著宿欲的模樣,神色越發貪婪。 而此時看似睡著的宿欲,卻在心里默默倒數著展梟開門的時間。 任何人都有心靈上的薄弱點。而這個點,就是攻克人心的最佳時機。 而此時,宿欲利用天然地理環境模擬的這個樂者,是展梟心里的繆斯,亦是他靈感的源泉。 原世界里,展梟為了這個人設,甚至還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他強硬的換掉了資本方送進來的愛豆,并且親自去請了一位演藝圈德藝雙馨的老戲骨來演繹。 不過是個紙片人,展梟卻將之視為自己的知音,小心翼翼,一丁點也不愿意讓人玷污。 而宿欲要做的,就是讓這個樂者,真正的活過來。側寫師能夠側寫人心,更是最好的演員。 而收服展梟,就是宿欲將整個綜藝的水攪渾,借力打力的憑借。更是他替原身討回寵愛的開始。 原世界里,徐陽是始作俑者,可最終每一個參加綜藝的人,每一個謾罵原身的人,都是最終害死原身的罪魁禍首。 宿欲的倒數停在最后一秒,大門再次打開,門后的展梟幾乎是半跪在宿欲面前,靜靜的凝視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