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童箋給人擦頭發的動作很粗暴,紀寧枝的頭發被他搓得亂七八糟,他抬起頭,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童箋一副淡定,臉不紅心不跳,“這樣干得快?!?/br> 擦干頭發,他把毛巾疊好放到一邊,紀寧枝趁機縮進了被窩里,順便撩開旁邊的被子,朝著童箋開心地拍了拍。 童箋躺了上去,紀寧枝往他那邊擠了擠,靠在他的肩膀上。 紀寧枝靠在他旁邊玩了一會手機,對童箋說,“童哥,我困了?!?/br> “睡吧,”童箋低聲道。 他像是真的只是來提供陪.睡服務的人,沒有多說一句,紀寧枝閉上眼睛,他可以感受到童箋注視自己的視線 ,是很溫和,包容的視線,讓人很有安全感。 他忍不住又往下縮了縮,把小半張臉埋進被子里。 童箋凝視著他的睡顏,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手指從他的臉龐上劃過。 他撩開紀寧枝的臉上的碎發,一只手插進他的頭發扣住了他的后腦勺,在他的額頭印下一個輕輕的,極盡溫柔的吻。 紀寧枝的睫毛如同振翅的蝴蝶,微微顫抖起來,童箋安撫地低聲喃語,“睡吧?!?/br> “別怕,”童箋把他的頭發挽到他的耳朵后面,在他耳邊低聲說,“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br> 他的聲音像一片羽毛,和他平時冷淡的模樣大相徑庭,仿佛只有眼前這個人才能讓他露出如此柔軟的一面。 不同發色的頭發因為兩人靠的太近纏繞在一起,一時讓人有些分不清,紀寧枝放在面前的手被人覆住,慢慢握緊。 …… 第二天,紀寧枝依舊沒有得到來自高以盎的消息,反而接到了江群給他打的電話,江群跟他說江明來去世了,問他要不要來參加葬禮。 紀寧枝猶豫了一下,江群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遲疑,解釋說到時候各界會有很多人來吊唁,他出現在葬禮上也不算突兀,紀寧枝才答應下來。 葬禮當天,天氣不是很好,從早上就開始下雨,天陰沉沉的,紀寧枝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風把他的衣服吹鼓了起來。 江明來是一個很迷信的人,他生前不允許自己去世后別人把他火葬,于是家里人就按照他的遺愿,把他放進了棺材里埋進了土里。 江群沒有騙他,舉辦葬禮這天前來吊唁的人很多,私人墓園里擠滿了人,有一些是超星娛樂受過江明來恩惠的藝人,有一些是江明來生前的朋友。 他的朋友大多數都是圈內人,有一些早就已經退隱了,有很多當年赫赫有名,現在卻很久都沒有見過的面孔。 今天風很大,紀寧枝舉著黑傘,卻依舊有雨花打在他的臉上,雨水滑過他瓷白無暇的肌膚,從他的下顎滴落,睫毛上也沾著雨滴,像是花瓣上的露水,欲落不落。 他的懷里抱著一束馬蹄蓮,潔白素凈如初雪。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從他旁邊經過,不經意之間瞥到這個和其 他人不說話的少年,被驚艷到難以言表。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是一個人來的,身旁沒有伴侶,筆直地站在人群之外,遠遠看著墓碑,像一束風,隨時都會離去。 這時候,居然沒有人敢來和他搭訕,只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紀寧枝轉過頭,他睫毛上的水滴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了他的臉上,像淚水一般徑直劃過他的臉頰。 男人不帶任何狎昵意味的欣賞這幅美景,他心里感慨著,微笑著提醒他道,“去獻花吧,到時間了?!?/br> 紀寧枝點了點頭,去墓前放下自己帶來的花束,重新回到人群之中,那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還在。 男人的面容很普通,但是有一種清雋穩重的氣質,他全身上下最惹人注意的地方是他的手上戴著一塊鑲嵌著鉆石的手表,表帶纖細如女款,印著漂亮的logo。 他問紀寧枝,“你認識我嗎?” 紀寧枝搖了搖頭,男人絲毫不在意,他含笑點了點頭,“我姓秦?!?/br> “秦先生好?!?/br> 秦先生好奇地問,“你和江先生是什么關系?” 紀寧枝轉過頭,沉默地看著墓碑上男人的黑白照片,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過了許久,才慢慢道,“是如父親一般的人?!?/br> 秦先生微笑著看著他的側臉,“原來是這樣?!?/br> 他笑起來像一位對孩子過于溺愛的父親,注視紀寧枝的時候也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寧枝只聽到男人說了一句,“有機會再見?!?/br> 他轉過頭,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了,朝四周望去,也沒有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他有些恍惚,甚至以為自己剛才只是做了一個夢。 “你在找誰?” 江群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的身后,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人垂下眼,湊在他的耳旁問道。 紀寧枝被雨水冷得打了個寒顫,他后退了一步,在其他人好奇地打量下和人拉開距離,畢竟今天去世的人是他的父親,他理應受到最多的關注。 江群也不在意,他似乎對剛才問題的答案很執著,于是又問了一遍,“你在找誰?” 紀寧枝怕他在江明來的葬禮上發瘋,連忙回答,“我在找一個穿著黑色西服戴著一塊手 表的男人,他剛才還在跟我說話,現在已經不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