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彭哽了一下，說：“那您先回去吧，這有我呢，晚點我勸勸他?！?/br>
    ***

    把陸母送走后，何彭給陸潛下了碗面條，拿了碗筷推門進去。

    陸潛躺在床上，盤著腿，已經面無表情地在玩游戲了，除了眼圈還紅著，眼角被揉的泛紅，眼皮褶皺得更明顯。

    “看你也沒心情起來吃飯，給你下了碗面?！焙闻碓谒赃呑?。

    陸潛看著面條，嫌棄一秒，到底還是接過來一口一口吃了。

    其實味道不錯，面條很勁道，軟硬適度，拌了點香油和蔥花，口感很好，這倒讓陸潛挺吃驚的。

    “你還會煮面條呢？”他問。

    何彭彎腰把小孩兒發脾氣亂踢的拖鞋擺正了，放在床邊：“其他的也會一點，大學室友鬧著玩經常偷偷在寢室燒東西吃?！?/br>
    陸潛幾口把面條裝進肚子，往旁邊一擱，默了幾秒，又挺傷感地伸出腿，在何彭的西裝褲上勾了勾。

    何彭轉頭過來。

    “走了嗎？”陸潛言簡意賅。

    “嗯?！焙闻睃c頭。

    “回家還是去工作了？”

    何彭有點不忍心：“今晚的飛機?！?/br>
    陸潛哦了一聲，把腳縮回去。

    卻在完全收回去的前一秒，被何彭拽住了腳踝，一只手就完全包裹住，何彭從旁邊拽來襪子給他套回去。

    “腳都冰成這樣了也不到被子里躺著?！?/br>
    何彭今天對他格外好，連帶著聲音都挺溫柔，又夾雜著幾分無奈。

    陸潛有點愣，腿腕被人鉗制，指紋上的迷宮似乎都陷進皮膚里，仿佛交錯纏繞，在這種挺悲涼的心境下莫名有了點纏綿的意味。

    陸潛的心尖兒輕輕跳了一下。

    而后，他欲蓋彌彰似的嗤笑，穿上襪子的腳直接蹬在何彭的腰側：“說，你今天怎么對我這么好，圖謀不軌?！?/br>
    的確是動過瞬間的歪心思的何彭不動聲色：“就一小屁孩，你倒說說我能謀你什么?！?/br>
    陸潛側頭想了會兒，還真想不出什么，他輕巧地雙手枕在腦后，靠在床上，好整以暇。

    “我可跟你差不多高了?！?/br>
    “那也是個高中生，聽點話，啊?！?/br>
    陸潛摳了會兒指甲，突然說：“那為什么他們從來不把我當個小孩呢?！?/br>
    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丟給了保姆，再后來，丟給了何彭的父母，丟給了何彭。

    何彭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終于是明白了這祖宗鬧得是什么脾氣，藏起來的離婚證只是引火線，讓他生氣的是這么多年來的忽視。

    他捏著陸潛的腳踝把他的腿塞進被子里。

    “我不是把你當成小朋友了嗎?！焙闻頍o奈地說，服了軟。

    陸潛輕輕一挑眉，悠閑地手指打節拍：“那，彭哥哥，你是不是得哄哄我？”

    他故意咬字咬得纏綿，一聲“彭哥哥”叫得浮夸又干脆。

    何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的，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很多餐館前臺都會有的圓薄形狀的薄荷糖。

    陸潛：“……就這小破玩意兒？”

    “哄小孩很容易的?！焙闻硇α寺?，“那你要什么，今天都給你買?！?/br>
    “算了?！标憹撘ч_包裝袋把糖塞進嘴，“我也很好哄?！?/br>
    他干脆了嚼了兩口，嘎嘣嘎嘣地咽下肚。

    “我聽說吃好吃的食物能分泌多巴胺?！焙闻碚f，“能讓人高興點?！?/br>
    陸潛本想說這玩意兒并不好吃，話到嘴邊拐了彎，他故意瞇起眼，顯出幾分曖昧的笑意：“其實吧，還有一種辦法，分泌多巴胺更好使?！?/br>
    “嗯？”

    何彭莫名覺得陸潛笑得有點……浪。

    果不其然聽他繼續說：“一場愉悅的——性.愛?！?/br>
    何彭不知道這小畜生是怎么在一分鐘之內從小可憐轉換成滿嘴sao話的，最后歸咎于他作為一個表演藝術生大概還挺有天賦的。

    他垂眼，隱于鏡片后的眼底深黑，咬了下牙，冷淡而克制。

    重新抬眼時恢復了平靜，朝他頭頂拍了一巴掌，沒收力，把少年的頭發打亂了。

    “膽子大了，拿你哥消遣?！?/br>
    陸潛閉上嘴，只不過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

    ***

    從那天過后，何彭明顯感覺到陸潛對他的態度變了。

    而且不是純粹地變乖了或變壞了，而是時而乖得何彭心癢，時而又作得他想暴走打人。

    簡而言之，陸潛開始越來越黏他了。

    從前他和陸潛的關系有點像固執的哥哥和不服管教的弟弟，但現在陸潛似乎安心做一個讓人cao心的小孩了。

    而橫亙在兩人之間哥哥與弟弟的線卻似乎模糊起來。

    何彭不去接他下課他會不高興。

    但再管束他時他卻心情不錯，當然聽不聽是另一回事。

    有時課上一半，陸潛會給他發好幾條消息。

    第15章 告白

    天氣一天天冷下來，黃昏變得短暫又黯淡，校園內的樹木黃落，天色灰蒙，裹著雨水的潮濕。

    陸潛推開教室門進來，走廊上的一縷冷風鉆進，融化在熱鬧的人兒氣中。

    他狠狠搓了搓手，朝手心呼了口熱氣，胳膊上夾著一疊紙：“cao，太他媽冷了?！?/br>
    “老包叫你什么事??？”于辭問。

    陸潛把手里的主持稿扔桌上：“元旦晚會的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