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話桑麻_分節閱讀_42
不等她比劃,孟初晞笑著接了話:“特別好吃,我特別棒對不對?” 大眼睛里的羞澀一閃而過,隨即便是十足認真的認同,點著頭的小姑娘著實太可人了,讓孟初晞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嗯,嫩嫩的有點rou了,比之前削瘦蠟黃的模樣強了許多,于是某人忍不住多模了幾下。周清梧臉紅的厲害卻也不躲,乖乖地任由孟初晞□□,眸子也是濕漉漉的無辜而可愛,看得孟初晞恨不得上去好好捏一把。 到最后她還是按耐住了自己這蠢蠢欲動的心思,收回手又給了夾了青菜,叮囑她吃飯。 寡淡樸素的青菜遇上油渣就像被賦予了靈魂,一葷一素絕配。青菜清甜爽口,中和了油渣的油膩,而被炒過的油渣滿口溢香又嚼勁,也是絕了。 一碗飯很快下肚,孟初晞抬頭就看小姑娘碗也空了,這可是難得事,只是她端身坐著,目光時不時瞟一眼面前的菜,卻沒有再動筷子,也沒添菜。孟初晞覺得奇怪,突然想到什么噗嗤笑了出來。 周清梧被她笑得一愣,隨后反應過來紅著臉準備放碗,孟初晞連忙按住她:“我說不要吃撐了,可沒說不讓吃飽,想吃就去添一點,也可以多吃些菜。我們清梧還在長身體呢,多吃一些沒關系?!?/br> 最后一句又溫軟又寵溺,那一句我們清梧就像一股細流流進周清梧心里,一點點浸濕淹沒她的心。明明心里滿了一樣,可是心跳卻越發激烈,身體甚至因為那句話微微發燙發麻。周清梧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識捂了捂心口,趕緊起身借著添飯平復自己這激蕩的情緒。 回頭看了眼孟初晞,深吸了口氣,她趕緊投入到美食之中,借此驅散那讓她心悸的感覺?,F下的周清梧還沒料到,就是這一點的悸動,在隨后的日子里匯成了激流,奔騰反復,再也阻擋不了,讓她一輩子溺在了里面,無法抽身。 第26章 晚飯吃的格外滿足,周清梧還是不小心吃多了,孟初晞瞅她摸了摸肚子,笑得溫軟:“到院子里活動下,消消食?” 周清梧不好意思點了點頭,今天已經是臘月初十四了,外面天黑了,屋子里的油燈那豆苗大的火焰也把屋子里的光亮透過紗窗投了出來。兩人在院子里慢慢走著,冬天的夜晚,這個小山村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只有身邊人腳下沙沙的動靜。 月初西山,滿月西懸銀輝傾瀉而下,映出周圍樹木影影綽綽的模樣,天地也仿佛被籠了一層薄紗。 這樣的夜晚太過安靜,以至于人腦海中的思緒就越發奔騰了,甚至會有一種深深地孤寂。 孟初晞看著月亮,許久不曾想過那邊的她,卻莫名有些傷感。就這么從博物館暈過去來到這里,也不知道那邊的自己是死了還是昏迷。雖然爺爺去世后自己也沒有什么牽掛的,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她爸媽估計不會知道也不會管,到最后恐怕還要麻煩她的老師和朋友。 忍不住緩緩嘆了口氣,身邊一直注意她的周清梧自然聽到了,她本來就發現孟初晞神色不對有些擔心,這下有些忍不住,伸手輕輕拉了下她的衣袖,伸手比劃:怎么嘆氣? 孟初晞回過神,月光下她眸子里的擔憂她看得清楚,當下微微一笑,轉頭看著月亮:“就是看著它,便覺得有些低落罷了,沒事的?!?/br> 周清梧仰頭也跟著看著那月亮,但隨后微微一瞥落在了孟初晞側臉上,她手指捻著衣服,片刻后有些猶豫地伸手比劃:是想家了嗎? 人都習慣用月寄托思念,孟初晞看著月亮突然情緒低落,是不是想起什么所以想家了。 孟初晞有些驚訝,低頭看著她,半晌搖了搖頭:“我都不記得我家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又拿什么去想呢?!?/br> 怕小姑娘多想,孟初晞振作了下情緒,想到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試探著問周清梧:“清梧,我們認識也三個多月了,但你的許多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有些事我想問你,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不想提起,你就告訴我,我便不問,好么?” 她語氣低柔雙眸認真盯著周清梧,征求她的同意。周清梧眼里有些詫異,旋即大概也猜到孟初晞要問什么,低頭掩下眼中情緒,再抬頭時小姑娘眼神清澈坦然,伸手指向孟初晞,食指在嘴邊比了一下:你問。 “我聽劉嬸說你以前是可以說話的是么?”對于周清梧沒法說話這件事孟初晞心里一直很不好受,尤其是這些日子看到她因為不會說話不能為自己辯解,甚至有委屈痛苦都沒辦法發泄,只能所有的事都憋著,更讓孟初晞心疼得很。既然她并不是先天失聲,那么說不定可以治,如果這么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可以說話這該是多么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縱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周清梧眸子里的光還是黯然了一下,但很快便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有看過大夫嗎?”孟初晞有些急切。 周清梧點了點頭,伸手在孟初晞掌心寫了一個“杜?!?/br> “杜大夫給你看過,他怎么說,可有辦法?” 周清梧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比了下心口,打著手勢:嗓子沒事,他說是心病。 說到這她表情有些痛苦,當年那血淋淋的一幕噩夢一般如影隨形地伴隨了她一年,那一年里她就活在那個夢魘里無法脫身。不是沒人問過那件事,只是最開始的幾個月,大病醒來后她根本就是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陷在了什么地方。 后來逐漸恢復時,她再想說話卻是只能發出含糊的咿呀聲,根本就吐不出一個字,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無法呼吸。她也曾拼了命想說話,最后嗓子紅腫到出血也沒辦法開口。 還記得最開始她還總是努力發出一些破碎的聲音,可是被人厭棄嘲笑,那些孩子還去學她發出那種古怪的聲音后,她就再也不愿意發聲了,沉默當真像個完全失聲的人偶。 這些痛苦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因為說不了話,也沒人有耐心愿意等著一個啞巴拿手在那連比帶畫的去表達。所以這些可悲恐怖的往事就這樣全部壓在她心底,腐爛結痂,時不時滲出膿血來。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個人在一個并不適合的場所,卻又格外適合的時機里,開啟了這一段痛苦過往的傾訴。不同于以往苦難者聲淚俱下的宣泄,周清梧只有安靜的手勢,還有那足以讓孟初晞心疼到骨子里的眼神,講述了那折磨了她三年的噩夢。 因為太過痛苦,周清梧比劃的也很亂,很多事她現在根本就無法用手勢去表達,孟初晞認真看著,也有許多也沒理解。但她只是盯著周清梧,沒有打斷,沒有再去詢問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安靜陪著。 提到父母身死的場景時,她手哆嗦得厲害,嘴巴都在不斷開合,似乎想說出話來,可是卻吐不出一個字節。到最后她佝僂著身子,不停比劃著。她重復了太多次,孟初晞終究是看懂了。 他們把我藏在那里,都死了,死了。我叫不出來,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