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話桑麻_分節閱讀_5
“清梧丫頭?” 周清梧還是很信賴劉大嬸,比劃著就把事情經過和她說了,但是隱瞞了她受了刀傷的事。 劉大嬸經常和周清梧交流,周清梧的手語也是最初她找人交給周清梧的,看明白她的意思后她皺了皺眉,看著周清梧憐惜道:“嬸嬸知道你心善,但是清梧丫頭,你日子過得這么難,現下還要照顧這么一個重傷的人怎么熬下去?這醫藥費得多少???萬一她要是不成了,你這……你說不定還要攤上事??!” 劉大嬸瞅了瞅床上的姑娘,額頭纏了白布,臉色很是蒼白,但是眉眼精致肌膚白皙細膩,生得就像畫上的仙女似的,比大戶人家小姐都好看,一看就不是她們這些莊稼人家的。 “清梧丫頭,這姑娘看著非富即貴,身上沒帶些值錢的么?” 周清梧一愣盯著劉大嬸,也沒什么動作。劉大嬸哎了一聲道:“傻丫頭你想什么呢,嬸嬸意思是,你救了她的命,又給她請大夫,她身上若有值錢物件,咱也不貪其他的,這請大夫抓藥的錢,還有吃的,讓她自個兒出天經地義。你這都揭不開鍋了,又要照顧她,可不能傻乎乎替別人背一身債?!?/br> 劉大嬸只是個婦道人家,她心地其實很好,也不是個見錢眼開,貪圖小利的人。但是周清梧一貧如洗,救人費心費力也就不提,可不能讓這傻姑娘餓著肚子還要掏錢給人治病。 周清梧自然知道,她很感激劉大嬸,認真表示:您放心,我知道,沒有用我的,她身上有銀兩。 劉大嬸當下松了口氣,只是婦人的心思壓不住,她忍不住好奇道:“有多少銀子,夠不夠?你莫要這么死板,要是有富余的用來改善下自己生活,你救了她,用一點沒事的?!?/br> 周清梧伸手比劃著:她有碎銀子,有四五兩,她傷得重,要好藥材養,我不能亂動。我還有吃的,等她好些了,我可以去挖藥材砍柴,餓不到。 劉大嬸這幾年很照應她,也很清楚周清梧的性子,雖然因為平日里孤僻冷漠,但骨子里純善實誠得很,看她擺手說餓不著,心里嘆了口氣,只能再次勸慰她:“不亂動,買些粗糧緩緩也是好的。還有丫頭,她身上有銀子的事可不要和其他人說,村里那些婆娘嘴巴碎的很,若要知道了,少不得編排,詆毀你?!?/br> 周清梧聽罷,眉眼低垂著點了點頭。村里那些人不待見她,她自然不會把這些事亂說,甚至對劉大嬸都藏了一點。不是不信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人身上有多少銀子越少人知曉越好。 本來她都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她救了人,可是因為急著找大夫已經瞞不住了。想到這,周清梧對著劉大嬸打手勢:嬸嬸不要和別人提我救了什么人。 見她指著床上的人擺手,劉大嬸會意,這么一件事在村子里可是一樁談資,她都能想象那些人談論時的模樣,于是連忙應下了。 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就撞見了杜仲他們已經知道周清梧家里有病人,卻不知道哪里來的。于是有人說遠遠瞥見過周清梧背了個什么東西,現下后知后覺應該是救了人。于是才一天過去,已經傳了無數個版本,跟編話本子似的。 最多的說周清梧撿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看臉的人說看衣服那就是非富即貴?,F下巴巴藏家里等著別人尋,好討要報酬,恐怕以后這個小啞巴要攀上高枝,飛黃騰達了。 這傳的有鼻子有眼,惹得村里婦人各種羨慕嫉妒,下午還有人偷偷過去想打探虛實的。周清梧都不想理會,平日里都是關著門,出去抓藥都鎖著門,愣是沒人看見她到底救了個什么人。 這一天來回奔波,又是受驚嚇又是心驚膽戰,周清梧疲憊不堪。而且這一日她都沒來得及吃東西,餓的頭暈眼花。 打開瓦甕,里面只有缸底還有一些豆麥。在看著灶間干凈得過分的碗盆,周清梧垂下眸子,小心把瓦甕里的豆麥倒干凈,也不過一小捧。 今天沒時間出去,野菜都沒挖,只能暫且用這個墊墊了。把豆子和大麥泡好,她把桌上一個小布袋拿進廚房,今天抓藥時她買了一升米,家里有個重病的人,不能吃那些粗糧,她這才勻了些銀子去買了米。 抓了一點米放在瓦罐里煨上,淘米的水舍不得倒掉,周清梧用它拿來煮豆菽飯。豆菽飯這是窮人家最常吃的糧食,并不是好東西,吃多了還會腹脹,大麥煮熟也難以下咽,但是對周清梧來說已經是不錯了,至少不會挨餓。 一小碗豆菽飯下肚,那種饑腸轆轆的感覺緩了一點,但體驗真不算好。瓦罐里的粥已經開始在咕嘟咕嘟響,那種香味是周清梧好久沒嘗過的,咽了咽口水她打開瓦罐攪拌了下,再蓋緊起身去燒熱水。 等著粥好的時間里,周清梧在房里坐下,小心翼翼打量她救的人。不得不說,她長得真的很好看,肌膚白皙得沒有一絲瑕疵,睫毛很長,闔著雙眼時像個蒲扇一般,就是臉色太過蒼白,好看的薄唇也失了血色。 這么年輕好看的人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受了這么重的傷,差點就香消玉殞了。周清梧就這么盯著她,心里默默想:等她趕緊醒過來,和她解釋自己動了她的銀子。她雖是迫不得已,卻也覺得煎熬。 自從父母離世后,她一直孤身一人住在這個老宅子里,其實很孤單。村里人認為她不詳,除了捉弄她,根本不會和她說話,更別提一起玩耍。 那些人大多只會因為她脆弱而加倍欺侮她,所以她沒了笑也逼著自己沒了眼淚??墒撬挥惺鍤q,看似堅韌,但夜深人靜一個人躺在空蕩蕩屋里,那種被生活摧殘的痛苦都快要將她淹沒了。 現下這個人雖然昏迷不醒,可是到底不是她一個人了,她也算有個慰藉了。 粥已經好了,誘人的香味隨著那股熱意撲面而來,她煮得并不多,剛好裝一碗。因為人還昏迷著,她煮得不稠。端著白米粥周清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最后強迫自己把粥放在一旁,把人枕高一些,用勺子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喂給她。 也不知道她多久沒進食了,米粥喂進她嘴里,過了一會兒她開始無意識蠕動嘴唇自己咽了。 周清梧目不轉睛盯著,秉著的呼吸在看到她吞了后,總算順暢呼了出來,泛黃的小臉上不再是冷硬麻木地繃著,而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能吃下去簡直太好了。 她格外耐心,就這么慢慢的一勺一勺喂著,直到吃了半碗那人再不動嘴了,她才停了下來。 看著剩下的小半碗粥,周清梧有些掙扎,這是給病人吃的,而且花的是別人的錢,別人吃不完她就偷偷吃了,總感覺有些不對。 可是剛剛被粗暴安撫的肚子這會兒嗅到香味又開始躁動,周清梧瞥了眼床上的人,這剩粥也不能再給她吃了,畢竟是病人。猶豫之后她對著床上的人彎了彎腰,回廚坊把剩下的粥吃完了。 剛開始她還能矜持,到后來幾乎是狼吞虎咽。大米粥在村子里,除非是特殊情況不然普通人家難得吃到,而周清梧已經很久沒吃過這么香的米粥了。 她許久沒煮過粥,把握不好量,而受傷了的人吃的太少了,她這才嘗了一些,但心里還是覺得有些不安。暗自思忖明日還要少煮一點,這樣對方也能吃久一些。 雖然有四五兩銀子,可是請大夫抓藥,再買完參,估摸著也要花去兩三兩了,這人好了還得回家,也要銀子,不能給她揮霍了。 困意不可遏制地襲上來,替人擦了擦身子,自己也洗漱完,周清梧縮在床外邊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屋外有人在敲門,周清梧剛穿好衣服,連忙過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