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兄妹倆，究竟存了何種心思？”

    祁峟的聲音發冷，王玥卻也不怵，只道：“我兄妹二人雖欺騙了陛下，卻也為陛下做了許多事，希望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我二人性命?！?/br>
    祁峟冷哼一聲，算是準許，“但說無妨”。

    王玥這才開始講述兩人的身份由來，“我母親是東蕪國孛兒只斤的末代王后，我是父王唯一的公主，自生下來就以男兒的身份讀書行事?！?/br>
    “我兄長是貴妃的兒子，亦是我父王唯一的皇子，他生來就該是太子，可身體嬌弱、又多愁善感，總是哭哭啼啼的，惹了父王厭煩?！?/br>
    “父王就讓兄長當了我的貼身小廝?！?/br>
    “我兄妹二人出生后沒多久，父王莫名失去了生育能力，我和哥哥便成了他唯二的后代?！?/br>
    “比起哥哥，父王更看好我，更中意我接手東蕪國，但是……，這份中意也沒多深刻?！?/br>
    “父王更希望我能和哥哥……結婚，然后生育一個智慧、健康、血脈純正的男孩?！?/br>
    王玥停了停，神色復雜，陷入了難堪尷尬的處境。

    她解釋道：“我們東蕪國沒有同姓不婚的習俗?！?/br>
    祁峟：……

    心情復雜。

    王玥繼續解釋，“我們東蕪國，兒子可繼承父親的姬妾子嗣、弟弟也可以繼承哥哥的姬妾子嗣、兄弟姐妹間也不講究男女大防?！?/br>
    祁峟：……

    “你繼續講?！?/br>
    “我父王不舉之事，東蕪上下皆知，我母族舅舅趁機篡奪了我父王的王位，建立了和碩特王朝?！?/br>
    “我這個準太女、我哥哥這個準太子，就成了新王的眼中釘rou中刺?！?/br>
    “我父王母后被設計毒殺，貴妃娘娘拼盡性命護送我兄妹二人來了大祁，又替我們偽造了身世背景?！?/br>
    “我哥哥雖病弱，讀書卻是極多，記性又好，于是他參加了景德年間的科舉，順理成章地取得了功名?！?/br>
    “景德年間，也是是先帝執政末期，那幾年朝廷混亂，安懷濟楊書和這些大人物把持朝事，我哥哥這個小小的京兆尹，卻是混了個清閑自在?！?/br>
    “我兄妹二人受了先帝庇護，自然該替先帝辦事，我哥哥尸位素餐，我心里過意不去，就頂替了他的官職，替他辦差?！?/br>
    王玥說話的時候悄咪咪看了眼祁峟，發現祁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閉了嘴。

    等祁峟發話。

    祁峟果然不讓她失望，問道：“你沒參加科舉？”

    王玥答得理所當然，“我沒參加科舉，但京兆尹這官職，是我哥哥親自考來的呀?！?/br>
    祁峟又閉了嘴。

    他早就知道有人冒名頂替京兆尹當值辦差不是嗎？

    眼瞅著氣氛冷下來，王玥忙道：“陛下你登基以來，見到的京兆尹多是我，我哥哥他，只閑極無聊時去湊湊熱鬧?！?/br>
    “更多的日子，他都躺在家里養病?！?/br>
    祁峟：……

    病秧子人設他熟悉啊，這不是他那個表哥，熙和郡王同款嘛！

    太后怎么會瞧上個病秧子？

    祁峟不理解。

    他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王玥，將人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王玥是五官英氣的年輕姑娘，緋紅的官袍套在身上，襯托的整個人挺拔又清峻，自小的嬌生慣養讓她瞧上去多了幾分貴氣，偏生她人又生得冷淡，身上自帶了飄飄仙氣……

    夏妍若是喜歡王玥，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至少比喜歡病秧子這事好讓人接受。于是祁峟謹慎問道：“你和太后，當真無甚交情？”

    “千真萬確?！?/br>
    “那你哥哥和太后？”

    “是否也無交情？”

    王玥沉默了，她微微拱手，聲音沉悶，“微臣不知?！?/br>
    祁峟：……

    祁峟不在糾結這事，指了太醫丞去京兆府給王曄看病，特意叮囑道：“那人若是有什么隱疾、暗傷、傳染病什么的，速速稟告朕?！?/br>
    太醫丞領命，匆匆去了京兆府。

    太醫丞走后，祁峟立馬揮退了王玥，卻又突然反悔，疾步追上王玥，問道：“你跟你哥哥，可有……肌膚之親？”

    王玥笑了，“不曾?！?/br>
    “貴母妃和我母后不對付，她們怎么可能容許死對頭的孩子在一起?！?/br>
    祁峟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那你們兄妹二人可有婚姻之名？”

    “不曾”。

    “陛下別忘了，我哥哥可是當過我的貼身小廝的?！?/br>
    “他打小就恨我，怎么可能和我結婚?！?/br>
    “他不受寵，貴母妃卻盛寵在身，他們母子二人聯手，駁回賜婚圣旨艱難，延遲退婚旨意卻不難……”

    祁峟把心放回肚子里，隨口夸贊王玥，道：“愛卿聰明洞達，有治世之才，你雖是東蕪皇族后裔，現下卻也只是我大祁的京兆尹?！?/br>
    “你兄妹二人偽造身世，頂替官職之事過于嚴重，理應嚴懲。但朕愿意給你二人將功贖過的機會?！?/br>
    “京中風月場合過多、風塵女子、清倌也好伶人也罷，各個身世凄慘，你二人想個辦法，取締了京中所有的風月場所?！?/br>
    “若你二人將這皮rou買賣的風氣斬除，朕許你二人丞相之位?！?/br>
    “好好干，朕必不會虧待你們兄妹二人?！?/br>
    王玥謝恩退下。

    人走后，祁峟拿出兩人的背調資料，發現兩人還真是七年前突然出現在東域某個小村莊，被農家收養，做了身份清白的大祁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