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夏妍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她福至心靈道:“陛下,年后可就是春天了,春天是選秀的季節,陛下你看,這登基第一年的選秀,可需要大辦?” “若是需要大辦,經費可能會緊張,但,站在替皇室開枝散葉的角度上,鋪張浪費些也是值得的?!?/br> “戶部掏的出錢!” 夏妍說這話時那是一個豪情萬丈,瑞雪兆豐年,來年定是豐收年,她堅信戶部明年一定會有錢,就算春天還窮,秋天也一定有錢。大不了她掏私房錢給便宜兒子選秀!她不差錢! 祁峟卻無比莫名,他有說過開春要選秀嗎? 沒有吧。 夏妍怎么會產生他想要選秀的錯覺? 他不理解。 但為了解除誤會,祁峟特意開口,道:“近五年的選秀全停了,準許秀女們自由婚嫁?!?/br> 夏妍不理解,夏妍震驚。 居然有皇帝不喜歡選秀的嘛。若是五六十歲的腎虛老頭子,不喜歡選秀也好理解,人家年輕時花哨過了,老了身體不中用了,選回秀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倒不如一開始就不選。 但是十幾歲血氣方剛的少年天子對選秀沒有興趣,嘖,夏妍是不太信的。 她腦補了許多大戲,比如皇帝為逝去的白月光、不知蹤跡的小青梅、早已嫁為人婦的鄰家小野貓、秦淮河畔的艷妓……守身如玉。比如皇帝苦等某個少年將軍、英俊丞相、腹黑王爺……俯首。 總之,陛下不愿選秀,一定是心有所屬。 陛下愿意挑選宗室子做嗣子,說明陛下只愿和心愛的人生下孩子。 夏妍越腦補越覺得皇帝陛下是個純情可愛的癡情種。 她心里酸澀,暗恨自己為什么遇不見這樣好的人。 祁峟眼睜睜看著夏妍表情自震驚、變到猙獰、又變為微笑、旋即轉為懊惱,心里明白她怕是腦補過頭了。 于是好心地開口,主動為夏妍答疑解惑,“選秀倒是不必了,但是來年開春,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挑選聰明的宗室子女進宮,孤要親自培養繼承人?!?/br> 祁峟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無比堅定,神色嚴肅又認真,似乎是認準了此次挑選的孩子一定會成為未來的大祁太子。 夏妍心里惆悵,陛下還如此年輕,何必急著培養繼承人。 更何況現在能看出來聰慧的孩子少說也五六歲了,單比陛下小一輪的繼承人,這不是荒謬嗎? 陛下年富力強的時候,儲君也正值青春,一山尚且難容二虎,一國又怎能兩王并立? 她有心想說些什么,但看著祁峟滿含熱忱與真誠的眼睛,到嘴的晦氣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但她猶豫良久,說出了另外的話,“祖宗有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無論陛下有多么看重、多么欣賞別人家的孩子,總歸是需要自己生個孩子出來的。不然死后,如何面見列祖列宗?” 孩子? 祁峟搖了搖頭,他先是想到了南越的王子王孫、接著又想到了雪山茅屋中的孩子。 一想到他的血脈后代中可能有又蠢又毒的渣滓,他就心里難受的緊。 接著再想到自己的血脈后代可能會過上畜生不如的日子,他本就揪成一團的心更加痛了。 親生孩子,可算了吧。 夏妍瞧著祁峟不加掩飾的嫌棄,心道陛下沒將自己的話聽進去,遂改了口,繼續苦口婆心道:“陛下,拋開孝不孝的,人心到底隔層肚皮啊?!?/br> “你也不想百年后,被不孝的繼承者安上‘昏、戾、殤’之類的謚號吧?!?/br> “說句大不敬的,您死后,尸骨未寒,新君的生父尚還活著,他立馬擁立生父為太上皇,讓他名不見經傳的生父活著享受陛下您的待遇,死后侵占陛下您的宗廟……” “陛下您行事叛經離道,不遵祖訓,我們知道您是為了這個國家好?!?/br> “但,若是新君打著效仿您的名號,將您對哀帝的做法復制在您的身上,肆意抹改您的功績,徒留您的黑料,史書記載您是個昏聵、殘暴、刻薄寡恩、不體恤百官的孤家寡人,您真的會開心嗎?” “陛下,生個合格的,同您政治理念一致的繼承人,大有意義?!?/br> “您深思?!?/br> 夏妍這些話確實出自真心。 甚至連您都用上了。 其真誠可見一斑。 祁峟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雖然心里還是覺得親生兒子和別人家的兒子差別不大,皇帝和繼任者父子相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他心里先后閃過祁汣、祁邖的臉,萬一他選的繼承人,是別人家的女兒呢? 更何況他發自真心地覺著,若是他挑選出來的繼承人,有遠勝于他的本事,那么,就算他被嚴重抹黑,他也認了。 祁峟默認了夏妍的話,即沒贊同也沒反對。 夏妍見自己一腔真心錯付,心里有些無奈,只苦笑道:“陛下真是個開明的人?!?/br> 祁峟莞爾,他輕笑著瞄向夏妍身上色彩濃麗、樣式卻極其素雅的官袍,道:“孤就是這樣開明的人,孤不僅愿意讓宗室子繼承皇位,孤還樂意大祁的下任統治者是個女君。當然,孤也不介意年輕的太后改嫁,夏妍,你若是有喜歡的人,甘愿嫁給他,盡管向孤開口,只要這個人過得去,孤都能答應你?!?/br> 夏妍沒想到話題能轉移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