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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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第一個結婚紀念日,一切都很美好,佳偶天成,男才女貌,住在裝修精致的婚房里,唐貞隔三差五親自下廚款待幾個好朋友。她對范文博的愛意是那么明顯,提起來笑意盈盈,藏都藏不住。因為太過愛他,以至于她拋開了自己那樣自矜又含蓄的性格,忍不住跟最好的朋友謝風華顯擺丈夫送自己的東西,未了還謙虛地說范文博手不行,也只能買現成的充充數了,比不得李格非。 但這個項鏈唐貞只戴過幾次就沒再戴了,這本是很小一件事,唐貞有很多其他的首飾,又跟楊女士一樣講究搭配,這樣的東西不戴便不戴,完全不需要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謝風華心跳快了起來,隨著這個項鏈墜子重新出現在眼前,有關這個墜子的對話也重現腦海。 那時候她曾好奇地問過唐貞,這什么鳥,和平鴿嗎? “是夜鶯?!碧曝懭缡钦f,并輕聲說出這個系列推出的背后故事,取自那位肺結核詩人的不朽名篇中的兩句: 永生的鳥兒,你不會死去, 貪婪的時間不會將你蹂躪。 高書南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記住,夜鶯總在夜晚歌唱?!?/br> 似乎遮天蔽日的黑暗中有一道光閃了一下,盡管稍縱即逝,然而似乎撕裂了一些什么,但那也未必就照亮了什么,很可能同時昭示著更為深邃而不可知的黑暗。 老慕看她臉色突然不好,忙問:“怎么了?” 謝風華看他,一瞬間腦子里轉過無數念頭,然而千頭萬緒不知從何抓起,她困惑地看老慕,問:“莊曉巖,就是視頻里的女人,她說想去送范文博最后一程,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圣母病發作唄,”那個拿著平板的姑娘在一旁不滿地插嘴,“這種渣男死了都便宜他,還去參加他的葬禮干嘛,換成是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察覺到自己多嘴了,尷尬地笑了笑。 老慕淡淡地說:“也有可能想親眼確認?!?/br> “確認什么?” “確認他真的死了?!崩夏降卣f,“聽別人說和親眼確認,到底是倆碼事?!?/br> 第18章 求花求收求票~ 范文博與唐貞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事情太久,謝風華不大想得起來,但時間并不是這件事印象模糊的真正原因,根本在于她本質上對男女這點事不感興趣也不好奇,不說唐貞,就說別的人,她周圍的隊友同事,親朋戚友,她也從沒了解過這一對對的夫妻情侶到底從何時。好像就在某一天,他們拉著手出現在她視線范圍內,突如其來就宣告了彼此的關系,在此之前謝風華絲毫沒感到有一絲征兆,每每聽到這種消息總是有莫名其妙的感覺。 李格非以前就曾經說過她在男女感情問題上缺根弦,仿佛在制造她這個人的時候忘了安裝一個探測這方面信息的雷達,或者安裝多了一個設備,專門用來屏蔽這類感知,使得她不僅對別人的情感發生發展反應遲鈍,連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感也同樣如此。 他這句話的時候口氣無奈又包容,那時候他們剛剛初步確定了戀愛關系,連到底怎么算喜歡一個人謝風華都懵懵懂懂,甚至還以為就是比好哥們再好一點,跟以往也沒多大區別。 她聽完李格非的判斷后很吃驚,不知道自己居然是這樣,她還以為她有縝密的推斷能力,能剝開重重假象奔向事情真相的核心,況且在警校刑偵推理類課程成績也一向名列前茅,在刑偵隊的案情分析會上,她天然就能與入行多年的老刑警一樣有敏銳的嗅覺,連支隊長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這兩者就不是一回事?!崩罡穹钱敃r正在看書,頭也不抬說,“非要分清楚,這大概前者就像一種情感想象與共鳴的能力,后者則是根據線索推測和查找真相的能力,明白了嗎?打個比方,你說你業務能力強,你爸一個人這么多年,你能靠偵察看出來誰對他有意思嗎?” “有人對他有意思?誰還瞎了眼??!”謝風華立即重點偏移,吃驚說,“看上誰不行要看上老謝,哎,我真不是因為那是我親爸爸才埋汰他啊,實事求是你知道嗎,就我爸這樣,要錢沒錢,人老珠黃,職業危險,動不動喜歡給你來場思想教育,還外加帶著我這個拖油瓶,你憑良心說,看上他的人圖什么?” 李格非微微一笑,繼續翻著書頁,隨口說:“那你也肯定看不出來,唐貞那個表妹老在偷偷看范文博了?” “有嗎?”謝風華再次驚詫,“那姑娘見天的悶不做聲,見人說話都不抬頭,你居然發現這個?她不會那什么吧,暗戀?” 李格非搖頭:“不好說,喜歡和不喜歡都有可能?!?/br> “我怎么沒發現?!?/br> “都說了你沒這根弦?!?/br> “你干脆說我缺心眼得了,”謝風華不服氣,“說吧,還有誰是我沒看出來的?” 李格非看著她,眼里全是笑意,然后放下手里的書,眨了眨眼,無辜地指了指自己。 回憶到此而止,要不是莊曉巖戴著唐貞那個項鏈,謝風華都想不起來這段對話。如果說莊曉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對范文博頗多注意,從喜歡的角度理解是她暗戀自己姐夫,那么后面發生的一切都說得通。 但如果從不喜歡的角度理解呢 ? 像她那樣一個父母離異的少女,唐貞對她好,她有某種程度的有戀姐,對jiejie的丈夫理所當然討厭倒也說得通。但后來發生了什么,讓她非要嫁給范文博不可呢? 是因為愛嗎?范文博誠然外貌上看風度翩翩,收入高職業好前途似錦,無論從哪方面看,在婚戀市場上都不愁出售,而對莊曉巖那樣一個閱歷簡單,沒什么見識的女孩來說更是金龜婿的不二人選。只要范文博愿意,稍微釋放一點善意,誘使莊曉巖愛上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退一萬步,哪怕莊曉巖結婚不是出于愛情,而是出于對唐貞的追憶,出于對jiejie死后的移情,或者是出于現實考慮,想通過嫁個經濟基礎好的男人來改善自己的生活,這里每一條都是她嫁給范文博的充分理由。 謝風華一直這樣理解,也一直這樣相信,但就在看到莊曉巖脖子上滑落的夜鶯項鏈那一剎那,她忽然對已有的認知不那么確定。 因為不喜歡莊曉巖,所以她有些刻意避開有關此人的觀感,以至于想起來兩人交集寥寥無幾。但她一直記得莊曉巖來請她去參加婚禮時的情形,那一天,莊曉巖穿著一身無袖及膝的小黑裙,看著比實際年齡成熟了許多,她臉上甚至畫著淡妝,若不開口,令謝風華恍然會以為換了個人。然而一開口,就依然是那個躲在表姐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孩,她像是有些怕又有些熱切,說話結結巴巴,表達的意思卻格外堅定,她斷續說了許多,總結的意思就是我要跟范文博結婚了,風華姐,你來吧,請你一定要來,求你了。 現在想來,那居然是莊曉巖第一次清晰而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愿。 到此為止的觀感都向她展現出一個單薄而脆弱的莊曉巖,但謝風華驀地想到一個她從未懷疑過的可能性,為什么莊曉巖一定要她來參加婚禮? 唐貞在時,她們關系并不熟絡,唐貞走后,她們其實已經不能算熟人,而且莊曉巖要嫁的人是范文博,她不該不知道自己會反感。 但莊曉巖就是堅持要謝風華來。這種堅持,以前她理解為是因為莊曉巖膽小,娘家人又上不得臺面,于是想找個做刑警的熟人為自己撐場。 但如果不是這樣呢,那為了什么? 老慕說過的一句話忽然在腦海里響起來,他說,聽別人說和親眼所見,到底是倆碼事。 也即是說,莊曉巖想要自己親自到場,親眼目睹,與其說她需要人撐場,不如說她需要人見證。 問題是見證什么? 謝風華驟然間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她一把將車子開到路邊再踩剎車停下,深呼吸幾下,立即撥通了老季的電話。 老季幾乎是飛快接通,他第一句便問:“華,你還好吧,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才聽人說了你的事,你也真是,出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說?反正別想太多啊,該來的都來了,咱們就放開心胸,節哀順變,想干什么,要什么,只管跟哥哥說……” “想誰叫哥呢?”謝風華打斷他,簡要地說,“別瞎cao心,我沒事,我就是,就是需要點時間?!?/br> “哎哎,沒事,你慢慢調整,我相信你?!?/br> “我找你是另外的事?!?/br> 老季立即說:“要我幫什么忙直說?!?/br> 謝風華沉默了一下,說:“也沒什么大事,就問幾個問題,你能說就說,不能說不勉強?!?/br> “行,問吧?!?/br> “莊曉巖被關押的這些天,除了審訊之外有哭過鬧過嗎?” 老季想了想說:“應該沒有,她作息很規律,調查也很配合,回去后也沒提什么要求,這邊值班幾個人對她印象都不錯?!?/br> “那位周律師,后來有見到她嗎?” “見了,”老季說,“我照你的建議,好好難為了那小子才讓他們見的?!?/br> “他們說什么,你們有錄下來嗎?” “有,他們見面時我在場,都聽見了,大概都圍繞能不能爭取正當防衛的事,沒什么特別,莊曉巖還讓周律師好好保重身體……” “老季,以你的判斷,他們倆說話給人的感覺有沒有很親密甚至是曖昧?” “沒到這個程度,就熟悉的朋友那樣?!?/br> “熟悉嗎?”謝風華問,“你確定?” 老季肯定地說:“確定,我這點人情世故還是看得出。怎么啦?” 謝風華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來:“莊曉巖之前跟我說,周律師是她去買菜時偶然碰見,加了微信后才聊了幾句,微信內容不慎被范文博看到,于是才有半夜把她拖出門的事?!?/br> “她撒謊。她跟那個姓周那律師,絕對不是只加了微信聊過幾句的關系,問題是她為什么要撒謊?” “是啊,為什么呢?” 老季沉默了好一會才自嘲一笑:“不要告訴我這事不簡單,兩個老刑警,倒叫一小姑娘給糊弄了?!?/br> “但愿我錯了,”謝風華聽見自己的聲音,飄渺不定似的,“但我要重新查這件事,萬一給你添堵也只能請你多擔待了,畢竟剛剛局里領導才把它定為正當防衛,你又是辦案人,放心,不管我發現什么都交給你,你來處理?!?/br> “我是那種人嗎,”老季笑了,“我要是怕事,就不會這么多年還沒升上去。不過這事不能靠你來查,得我也參與進來,說吧,你想從哪開始?” 謝風華敲了敲方向盤,說:“兩個方向,你查周律師,既然莊曉巖在他們關系上撒謊,就得知道撒謊的原因?!?/br> “行。另一個方向呢?” “另一個方向我現在還不太確定,”謝風華揉著眉心說,“你看了莊曉巖在網上接受采訪的視頻嗎?她喊話范文博的父母,說想參加丈夫的葬禮。為什么?” “我之前看的時候沒想那么多,但你這么一說確實有問題?!?/br> “所以我想去看看范文博的父母,你能給我他們的聯系方式嗎?” “可以,”老季爽快地說,“等會發你手機上?!?/br> 謝風華掛了電話,外面還在下雨,不過這會雨勢轉弱,連成一片連綿不絕的雨霧。她看著雨刮器左右擺動間有些出神,恍惚間又想起高書南關于夜鶯的暗示,他的暗示沉甸甸的,帶著奇異的違和感。在謝風華有所察覺的時候,她又一次撥了高書南的電話。 這回沒有類似 ai 的助理用計算過的音調接聽了,電話奇跡般地轉到留言信箱,謝風華頓了頓,猶豫著開口:“書南,是我,你怎么樣,做實驗辛苦嗎,注意身體?!?/br> 她說完后覺得自己很無聊又無趣,清了清喉嚨,忽然涌上了一陣訴說的欲望。 “我不知道你身上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這樣忽然聯系不上,肯定有什么原因,那個原因,可能就跟你只能暗示,卻無法明說的原因一樣,是我目前無法知道的,或者說超出我該知道范疇的原因?!?/br> “但是,書南,不管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不管你是出于自愿還是被脅迫,你已經給我傳遞了信號,我就不會不管?!?/br>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如果你哪天不見了,我會找你,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唯固執二字而已?!?/br> “等我。你要好好的等著,不要像格非那樣,拜托了?!?/br> 第19章 求收求票~ 老季很快就把范文博父母的地址發來,謝風華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在郊外一處大型老牌的別墅社區里。 那個社區大到宛如一座小城,里面什么都有,住進去基本不用出來,且背靠青山,環繞綠水,環境一流,當年一推出就備受推崇,現在雖然顯得老舊,但由于方方面面條件都也跟著成熟,住著反而比現在推出的那些昂貴奢華的樓盤還方便。 只是從城里開車到那要一兩個小時,其間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穿山隧道。 這條隧道以往謝風華開車經過好幾次,路況平順,往來車輛也不多,照理說不用五分鐘就能開過去。但她開著開著,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開了將近二十分鐘,這條隧道依然沒完,出口的亮光依然沒有看到。 不僅如此,周圍還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起了霧,霧并不濃,相反很淡,對視力沒有太大影響,然而這樣的霧帶著水汽籠罩而來,就像一道柔軟卻無處不在的屏障,將她與周圍的世界隔離開。 四下變得寂靜,看不到往來車輛,整條隧道只有她一個輛車,一個人正穿行其中。 謝風華渾身皮膚繃緊,一種看不見卻分明存在的危機感悄然而至。她開始發現,整條隧道不知為何顯得破舊不堪,頭頂上甚至有砂石漏下,燈壞了不少,一段黑一段明,明滅不定之間,仿佛暗藏著無數窺視已久的怪物正長大血盆大口。路況也變得糟糕,有些斷裂的痕跡從頭上拱形墻面一直蔓延到地面,四下積水,車開過去時時不時濺起一大灘。 這絕對不是她開車經過多次的穿山隧道,她在這一刻有種荒誕的感覺,仿佛剛剛一踩油門沖進來的是某個時間門,一進去,見到的是隧道起碼五十年后缺乏維修后被廢棄的破敗模樣。 忽明忽暗的燈光一下一下略過她的臉,她哪怕內心翻天覆地,臉上卻毫無表情,甚至車速都未見增加。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而發白,因為休假,所以沒有配槍,可以稱之為武器的東西是放在后備箱的修車工具,手能觸及的范圍中并未有任何趁手的家伙。 謝風華背脊開始冒冷汗,拼命地壓下內心的 恐懼感。她本能地感到如果這時候讓恐懼占據上風,也許這里就將永遠出不去,永遠被困在這個說不清到底是哪,也許是時空裂縫的隧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