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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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她脖子亂轉,跟隔壁的喬天朗目光交匯了一下,然后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轉過臉,都當對方是空氣。 冷漠是掩飾尷尬的最好武器。 她打開微信跟寧欣然求救。 流光小盆友:然狗救命?。?!一哥就在我旁邊那支隊伍,我要跟他打招呼嗎?? 寧欣然回寢室等外賣去了,這會兒可能還在回寢室路上,沒有秒回。 葉流光十分焦灼,只好把手機放回口袋。 她那支隊伍速度明顯比旁邊快,喬天朗到她后面去了,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那種在炭火上被架著烤的焦灼感減輕了許多。 對氣質高冷的異性,她的本能反應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當然簡拓除外,雖然給她一開始的印象是性子冷,但現在相處了一段時間,他不算是嚴苛難相處的男人,對于她偶爾的放肆不羈,他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總之有時候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好說話。 她的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以為是寧欣然的回復來了,沒想到是有人發來好友申請,點開一看,產生了一種“我在哪里?發生了什么的?”的幻覺。 她懷疑這不是真的,下意識扭過身確認。 喬天朗本來低頭看手機,仿佛得到感應,在她暗搓搓看過來的同時抬眼,兩人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貴為醫科大學的校草,喬天朗劍眉星目,一雙墨黑的眼睛輕飄飄看著你,會讓人莫名地臉一燙。 葉流光迅速回過頭,點了“通過”按鈕。 人家都不計前嫌主動加她好友,她也決心不再矯情,于是主動聊天示好。 流光小盆友:「微笑」你也來吃飯??? 朗:嗯。 流光小盆友:那用餐愉快哈。 朗:嗯。 這天就這么慘兮兮地聊死了。 葉流光倒也沒怪喬天朗高冷,主要是她的問話技巧不對,在食堂問人家是不是來吃飯,形同廢話,人家除了“嗯”,還能說什么呢。 反正招呼也打了,她也沒了心理包袱,便把手機往兜里一揣,全心全意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 端著菜盤子找了一個沒人的空位置,她的余光注意到一哥和朋友往另一邊去了,這時寧欣然終于回復她了。 戒冰激凌的小寧寧:打個招呼又不會死!那可是一哥,上啊朋友! 流光小盆友:上了,線上。 戒冰激凌的小寧寧:哎??? 葉流光把兩個人剛才的尬聊截圖發給她看,問:評價下,尷不尷尬? 寧欣然發了兩個“大哭”的表情,回復“感覺尷尬都快要溢出屏幕”,但是隨后,她似乎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戒冰激凌的小寧寧:臥槽,一哥先加你的?流光你可以的,高嶺之花搞不好會被你摘下。 葉流光正大口吃飯呢,見到這條,差點噴飯。 流光小盆友:加個好友你就能想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寫小說! 寧欣然:我這就去晉江注冊去,新文就叫《我的室友拿下了冰山校草然后她就冷死了》。 流光小盆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吃完這頓喜劇性十足的午飯,葉流光剛步出食堂,手機又響了,竟然是簡拓打來的。 他之前從沒有給她打過電話,所以現在這第一通來自他的電話讓她既緊張,又有點興奮。 雖然她也搞不清楚有什么好興奮的。 電話接通,簡拓聽說她還在學校,便囑咐她去校門口等著,他已經在路上,待會接了她直接去醫院。 最近在學校時兩點一線,周末回家還是兩點一線,今天要陪簡拓去醫院,葉流光莫名歡喜,已經把醫院之行當做春游。 不知道她要是這么把實話說出來,簡拓會不會想打她。 她站在校門口,伸長脖子等待,等了約十分鐘,就見那輛奔馳朝這邊駛來,車子很快在校門口停下,車窗搖下,簡拓的俊臉出現在她視線里,他今天穿著休閑,白襯衫搭配淺色運動衫,氣質陽光長相俊朗,幾乎跟校門口進進出出的大學生沒什么太大分別。 葉流光恭恭敬敬地喊了聲“簡先生”。 “別愣著,上車吧?!?/br> “好嘞?!?/br> 她笑盈盈把手搭在車把上,一抬頭,目光又一次捕捉到從斑馬線對面走過來的喬天浪。 他自然也看到她了,黑漆漆的眼睛望過來,隨后又神色漠然地側過臉去繼續和朋友講話。 葉流光想著最近跟一哥碰到的頻率還挺高,便坐了進去。 簡拓估計是很久沒有來大學附近溜達了,興致勃勃地看著車窗外,對這個全是年輕人的環境頗感新鮮。 “簡先生太麻煩您了,其實不用特地過來接我的?!比~流光客氣道,今天簡拓特地過來接她,實在在她意料之外,受寵若驚之余,心里也是不平靜。 老板那么禮賢下屬,她感動地都快流下寬面條淚了。 “不麻煩,因為不是特地過來接你?!焙喭赝巴庹f,“小振的駕照被我扣了,送他到美大上課,就順路過來接你?!?/br> 葉流光心里那兩排寬面條淚立刻被凍成了冰棍。 自作多情這種事情,真的經歷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她肯定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面上假裝不在意,她轉移話題:“您為什么扣了小簡先生的駕照???” “自然是因為闖禍了?!?/br> “哎?”葉流光想到簡拓是個“馬路殺手”,開玩笑地問,“該不會又和馬路有關系吧?” 簡拓面上一沉,“嗯”了一聲:“喝多了把車借給了同學,對方昨晚差點撞了人?!?/br> 提到昨晚的禍事,簡拓臉色極為陰沉,平常會隨和微笑的男人此刻臉上笑容難覓,車內的溫度也仿佛驟然下降,葉流光察言觀色,光是憑他現在的神情就能想象昨晚他勃然大怒的畫面。 他震怒時一定非??膳?,她在心里下了這樣一個判斷。 “沒人受傷吧?”她提心吊膽地問,她沒有忘記,當初簡拓車禍受傷生命垂危就是因為簡振疲勞駕駛,原本以為簡振會接受教訓,可沒想到又捅了婁子。 “人沒事,受了點驚嚇?!焙喭匾矝]有瞞著她的意思,只是眉宇間透著疲憊,想來是昨晚太cao心沒睡好,“幸好是德國車夠堅實,撞的還是郊區的馬路護欄,如果是鬧市區,后果不敢想象?!?/br> 他說出這番話時,低沉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痛心,葉流光站在他的立場,非常理解他的憤怒。他也曾經是車禍的受害者,當時差點沒了命,甚至現在還處于漫長的康復中,簡振雖然現在長了點記性不開快車了,但是毛糙的個性沒改,喝糊涂了竟然還把車借給朋友,就連她這個路癡都知道“車借人”絕對是個大忌諱,簡振一時大意差點又釀成大禍,總之他這個“惹禍精”的綽號是跑不掉了。 “人沒事就好?!彼緡佒?,小心為簡振說話,“小簡先生也不想這樣的,他下次應該不會了……” “沒有下次了?!焙喭啬槻烤€條緊繃著,顯示他此刻的壞心情,“三年內他都不能再碰車?!?/br> 三年??! 葉流光心里咋舌不已,簡拓這個懲罰力度實在是不輕,駕照一扣就是三年,他比交警叔叔還要狠,簡振就算是有車,沒駕照也只能干瞪眼,估計今天也氣得不輕,搞不好剛才是摔門走的。 司機林叔的車開得很穩,車速也不快,葉流光坐在車后座,明明沒有顛簸感,心里卻如揣了一碗滿當當的水,不?;问幹?,開始害怕說錯話做錯事。 今天簡拓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窗外陽光普照,但坐在車內的葉流光心里卻在發悚。 原因倒不是因為被簡振的禍事驚到了,而是她發現簡拓并沒有她想象中還那么平易近人。 一個憤怒時雷厲風行到可以扣弟弟三年駕照,并且已經是成年的弟弟根本無法反抗他的男人,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和善好相處? 葉流光到底是有著小動物一般的求生直覺。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簡拓此刻略帶疏離的側臉,噤若寒蟬地坐著。 希望她這個倒霉催的小看護,不會有一天成為他震怒的對象。 *** 車子并沒有開向她熟悉的公立醫院,而是到了某個高端私立醫院,葉流光只是在新聞報道中知道本市有這么個私立醫院,收費高,但勝在醫療服務好,醫院的軟硬件都是過硬無可挑剔的,服務人群自然都是有錢人。 簡拓看出她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耐心解釋:“院長是老朋友,就不去公立醫院人擠人了?!?/br> 葉流光“哦”了一聲,想伸手扶他,他卻擺手說“不用”,然后就眼睜睜看著司機林叔從后備箱取出輪椅,放好,簡拓撐著上半身,并不怎么費勁就坐上了輪椅。 整個過程完全是他自己獨立完成,并沒有任何人幫手。 好在她這個看護還是有一點用,至少簡拓并沒有拒絕她在后面推輪椅。 醫院光線明亮,具有高級感的內部設計也在盡可能地緩解病人的焦慮情緒。他們來得還早,醫院還是午休時間,葉流光原以為他們要在醫院漫無目的地晃上一個多小時,沒想到院長卻放棄午休親自出來接待,跟簡拓在辦公室喝了會兒茶,等他出來,醫護人員也正式上班了。 體檢流程并不復雜,負責簡拓康復階段的是個和善愛笑的女醫生,姓管,跟簡拓做檢查閑聊時會時不時提起自己滿周歲的雙胞胎女兒,是個一提起孩子便滿是幸福笑容的mama。 管醫生被護士叫出去了,葉流光奇怪地看了簡拓一眼,她那張好奇寶寶的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簡拓自然注意到了。 “想問什么就說?!?/br> 他最近掌握了讀心術,至少她那顆腦袋瓜在盤算什么,他能猜出大概。 “您竟然會跟那個醫生jiejie聊小寶寶哦,您知道女性哺乳最好六個月以上,甚至都知道小寶寶夜奶喝多了會長齲齒?!比~流光蹲著給他系鞋帶,“我都懷疑小簡先生是您一手奶大的?!?/br> 簡拓一時沒忍住,敲了小姑娘的腦瓜一下。 葉流光佯裝很痛揉著腦袋瓜,嘟著嘴不滿地抱怨:“君子動口不動手的?!?/br> “還君子?!焙喭睾喼蹦盟龥]辦法,“我一個大男人都快被你形容成奶媽了?!?/br> 他現在就恍惚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說是養傷,其實在帶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她生氣了便好言好語地哄,她放肆了便鎮壓,她情緒低落又得軟下語氣,總之cao的心比養傷還要多。 “噗——” 葉流光被他的形容逗樂了,但是礙于老板yin威又不敢大笑,低著腦袋捂肚子憋著,快要憋到內傷了。 簡拓自己也覺得可笑極了,俊朗的臉上溢出笑意,這就是個小祖宗,也不知道簡振從哪個地方給他撿來的。 “笑夠了嗎?還不起來?!?/br> 葉流光那張笑出眼淚的小臉慢慢抬起來,臉龐瑩潤,眼珠子水汪汪,如泉水一般清澈,她確實單純地像個孩子,哭笑會掛在臉上,偶爾會滑頭,大多數時候坦率隨性,她大約不知道這樣的個性很招人喜歡。 “我起不來?!比~流光皺著小臉,“早上吃多了,一笑就肚子疼?!?/br> 上回沒留神偷聽到他的私人秘密,她老實說自己腿蹲麻了,最后簡拓倒也沒有遷怒她,這回她故技重施,打賭他也不會太生氣。 “不會是得了闌尾炎吧?”簡拓和顏悅色:“這里是醫院,剛好讓醫生給你來一刀?!?/br>